黎明的回信

　　她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江若墨低头看向自己搭在手臂上的扣着校牌的外套，也没露出来啊？
　　不过江若墨也没想太多，以为是什么别的时候被看到的。
　　其实在开学第一天安归辰和江若墨交流时，因为安归辰的激动情绪，导致一开始并没有控制好音量，那声“江若墨”就被陈梓柠“不经意”听进耳朵里。
　　本来陈梓柠想开口问些什么的，但听到人走楼梯的声音就感觉应该有自己班里的人来，趁这一秒空隙，不自然地轻咳一声从教室前门走了进去。
　　终于熬过了高中的第一个星期，放学时是陈梓柠的哥哥来接的。
　　郑嘉书，28岁，父母在他十六岁离婚时进了母亲的户口，但放假还是基本住在父亲的房子那，除了母亲那没地方住以外，有没有其它原因陈梓柠就不清楚了。
　　幸运的是，郑嘉书一年前买了房子，两人刚搬不久，现在是兄妹两个人住一起，三室两厅，陈梓柠选的。
　　“哎呀呀。”陈梓柠出了校门一见到郑嘉书就放松下来，满头大汗也有机会散散了。
　　郑嘉书也立刻把书包从陈梓柠身上卸了下来，温声开口，“辛苦辛苦。”接着给陈梓柠开了车门，“快坐着休息。”
　　等一回到家，陈梓柠第一反应就是洗了手，然后把猫抱起来。
　　“嘿嘿，摸摸猫，几天没见想我没有啊。”
　　猫咪只静静看向别处，然后无情挣扎出怀抱。
　　摸摸是不久前捡来的流浪蓝猫，已经一岁多了，因为本来就有养猫的打算就顺势养了。
　　名字是陈梓柠觉得取名叫名很别扭，从猫猫，momo，miumiu，几个称呼里演化来的。
　　与此同时。
　　“儿子啊，学校里还好吧。”李枝正笑着给江若墨准备水果。
　　江若墨放下书包，“还好，就是在想一件事。”
　　“什么啊。”
　　“我在想，要是曹非延也能和我们一起上学就好了。”
　　李枝停下手上动作，表情也僵住。
　　转身看向面色趋于平静的江若墨。
　　“儿子，我知道你难过，但事情过去也过去了，你现在和安归辰两个人不是很好吗？以后少提，这种话被你爸听见更要变脸了。”
　　江若墨下意识对这话反感。
　　“曹非延是我朋友，难道他不在了，我就要一直这么不说，当没这个人吗？我只是想平静地既然想到就提一嘴，这又不是什么不堪入耳的话，再说这跟爸有什么关系。”
　　“江若墨！是不是你老妈我太仁慈了。”李枝的神情严肃起来，苦口婆心道，“对你爸来说，曹非延就是个叛逆的反面教材，而且，你爸生气是好事啊，说明他怕你也跟曹非延一样想不开跳河。”
　　李枝话一结，就猛然甩了下双臂。
　　“诶呦，都说了别提别提，你这一下弄得我怎么也说呢。”
　　“反正以后不能再提噢，听话，我去给你洗水果。”然后自说自话转身回厨房。
　　江若墨轻皱起眉，失望的眼神流出，却似脱力摆过头，过了几秒，神色平静得像往常一样走进厨房帮忙。
　　到了晚上陈梓柠才给林倾打电话。
　　一接通，“喂，新学期第一个星期感觉怎么样啊？”
　　林倾电话背景略带嘈杂，声音里直接就能听出来疲累，“唉，就那样呗，班里也没有能说话的人，我跟你讲，还很吵，讲话的很多。”
　　“不应该啊，不过也没事，刚开学嘛也正常，过段时间就好了。你明天来我家写作业呗。”
　　林倾没说一句话叹一口气。
　　“不行啊，我没空，我明天有课，要等下午五点以后才有时间。”
　　“啊，暑假上完还不够周末也给你排满啊，高中这么忙你周末还没得休息啊，辛苦辛苦，那你得什么时候有空啊。”
　　“不知道，估计得等国庆应该能空出来一天，我还想出门买书都没时间。”
　　这时话筒里传来林倾类似于训斥的声音，陈梓柠也已经习惯。
　　等林倾解决完陈梓柠才再次开口。
　　“你说怎么这样的，你弟芝麻点大那毛都没长齐呢你爸妈都给他准备好两套房了，你呗什么也没有，只有什么辅导课，还这么忙，唉。”
　　林倾也很无奈，“没办法啊，反正我妈说她会给我买一套的，什么其它的管它呢。”
　　这个话语里的一套房哪怕真的有，远没有当下已经有的肉眼能见到的两套房实在。
　　第二天中午。
　　本来还看着电视的陈梓柠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哥，我有件事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事？”
　　“我上个星期好不容易把林倾约出去，然后我走在桥上，突然有人把我一把拽了下来。”
　　“然后我骂了他几句，完了开学的时候我发现他居然还跟我同班。”
　　“男的女的？”
　　“……男的。”
　　“他叫什么名字啊？”
　　“那我不知道，但是人家已经找我道过歉了，我觉得挺真诚的，就原谅他了。我觉得应该是认错朋友了，也没什么。”
　　“那还行，道过歉就行。”
　　过了几个小时后，郑嘉书要送陈梓柠去学校，两人刚到地下车库，陈梓柠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略带熟悉的身影。
　　她眯眼确认——江若墨。
　　就在陈梓柠愣神时，郑嘉书顺着看了过去。
　　“谁啊，不会就那男的吧。”
　　陈梓柠一般都如实回答。
　　“不是，看错了，穿着同校校服就以为是，哼哼。”
　　郑嘉书也没再问，继续行程。
　　陈梓柠下车的时候环视一圈就看见了江若墨，意料之内，他比自己到得更快些，都走进校门了。
　　陈梓柠装作不知道向校内走。
　　在那之后陈梓柠常常在空闲时观察江若墨，除了和朋友聊天时他一般没有什么大表情，整个人透露出一种云淡风轻的感觉。
　　“咳，看谁呢。”乔茗转身过来手肘搭在陈梓柠的书桌上。
　　而陈梓柠侧着脸来回转动眼珠。朝着江若墨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他又干什么。”
　　“他没做什么啊？怎么这么问。”
　　乔茗模仿起陈梓柠的举动，转了两下眼珠，像是提醒。
　　“你这还没干什么啊，你之前跟我说他已经跟你道过歉了，那除了……”
　　“嗯？嗯！陈梓柠，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陈梓柠动了两下嘴皮，没说话。
　　“你瞎啊，就他之前那什么你还能对他那啥。”
　　陈梓柠轻嗤一声。
　　“你想什么呢？只不过这班里除了你和他我都不熟，对更有印象的人多关注点怎么了？”
　　乔茗停住几秒，然后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开学到现在也过去了将近两个星期，在第二个周末来之前，班主任给安排了新座位。
　　还好两个女生离得不远，就在一个小斜对角的位置。座位安排身高还是一个大考量因素，所以后排还是男生居多，虽然陈梓柠如愿坐到了靠窗位置，但四周基本都是没什么好聊的陌生同学，不满，那也没办法。
　　换座位的时候陈梓柠的脸色并不好看，直到她的视线跟随着江若墨看着他的座位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在前斜方停下。
　　“还好不是旁边。”陈梓柠喃喃道。
　　换完座位适应了一节课后，就是自习课，学生偶尔在课上开小差，或是眯过去几次是正常不过的。
　　而陈梓柠翻看了一下自己上节课的笔记就发现了两处明显有问题的地方。
　　可惜的是，乔茗作为数学课代表被叫去数作业去了，等乔茗回来再借是等不住了。
　　人呢，是会向更相熟的人寻求帮助。
　　察觉到陈梓柠无声呼唤的江若墨转过身。
　　可交流只有丝丝气音，而她其实是有些害怕在的，怕说话声会影响别人，怕声音太轻对方不理会。
　　还好，江若墨读懂了，成功借到了笔记。
　　巧合的是，陈梓柠因为内心戏没有发生不自觉的微眯笑容被江若墨看在眼里。
　　他不明白，不过是借了笔记而已，为什么会有这样心情表达。
　　这也导致了他有些心不在焉，连笔记都忘了要回去。
　　其实陈梓柠看到江若墨要走是想递过去的，可放学时人都三三两两并排走一起，没赶上。
　　李枝送江若墨回家时，因为要赶亲戚聚会的场子，只能让他从一层小区大门走进去。
　　这也就导致比江若墨稍晚些出发的陈梓柠在从地下车库上行的电梯里跟他迎面撞见。
　　一时尴尬。
　　电梯在八层停下，陈梓柠率先走了出来，发现电梯门还没关。
　　与此同时江若墨才注意到现在的楼层。
　　“哎呀，忘按了。”他以为按的是七来着。
　　陈梓柠忍不住笑出声，这下搞得江若墨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赶紧按了正确的楼层。
　　等电梯门关上时，陈梓柠一下想起来还笔记的事，顺着楼梯追了下去。
　　陈梓柠有些急地边说边拿东西，“那个，笔记，谢谢你。”
　　江若墨本来接过来就打算开门的，可陈梓柠又继续说着。
　　“那什么，我们这还挺巧的哈，同小区还同栋楼。”
　　江若墨眨眨眼，若有所思道，“这是市里新商圈的楼盘，离学校又近，碰上也正常，不过同栋楼确实很巧。”
　　陈梓柠闻言笑了一下，“是是是，嗯，我还是想问问，你当初到底为什么拽我啊，那力道不像认人，倒有点像救人。”调侃的语气。
　　不过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江若墨选择主动将话题掐灭。
　　“我还有事，我们学校再见。”
　　陈梓柠在门关前看到的是江若墨略带不悦神情。既然这样她也就没法说什么了。
　　门后。
　　江若墨咀嚼起陈梓柠的话。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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