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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一个在深宫中不受宠的皇子,为何会在深夜潜入父皇宠妃的寝殿,袖中还藏着利刃!
无数可怕的猜测瞬间涌上心头。
刺杀?报复?还是……他根本就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只小兔子?
就在她血液冻结、浑身僵直,几乎要失声惊叫的刹那,怀中的少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他猛地抬起头,泪水还挂在长长的睫毛上,眼眶通红,但那双眼睛里除了未散的惊恐,还迅速掠过了一丝慌乱和被发现的无措?
“娘娘……”他声音里的哽咽更重了,带着一种急于解释的仓促,身体却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仿佛想将袖中之物藏得更深,“我……我不是……您别怕……”
沈时微心脏狂跳,喉咙发紧,强撑着没有立刻推开他,但身体已经紧绷成了石头,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微颤,“那……那是什么?”
谢砚的嘴唇哆嗦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混合着羞愧、恐惧和一丝倔强的复杂神情。他低下头,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慢慢地将手从袖中抽出。
果然,在他纤细苍白的手指间,紧紧握着一把没有鞘的、看起来颇为陈旧的短匕,匕身不过巴掌长短,在偶尔闪过的电光下,反射出森冷的光泽。
“娘娘恕罪!”他猛地将短匕丢在床榻旁的脚踏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随即又飞快地蜷缩起来,双臂抱住膝盖,将脸埋了进去,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哭声压抑而委屈,“儿臣……儿臣不是有意惊扰娘娘。儿臣只是……只是害怕……”
“害怕?”沈时微盯着那把被丢弃的匕首,又看着眼前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少年,惊疑不定,“你怕打雷,带它作甚?”
“不是怕打雷……”谢砚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助和悲愤,“是……是怕人。夜里守夜的太监有时会……会克扣炭火,还会故意弄出声响吓唬儿臣。前几日,儿臣还在枕下发现了死老鼠……他们、他们都说儿臣晦气,是没人要的皇子……”
他越说越伤心,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儿臣实在怕极了……才、才偷偷找了这把旧匕首藏在身边……想着……想着若是他们再欺负儿臣,儿臣至少……至少能吓唬他们一下……今晚雷声太大,儿臣吓得睡不着,又想起那些事,心里害怕,不知怎么就走到了娘娘这里。娘娘这里亮堂,暖和,没有那些可怕的人和事。儿臣知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求娘娘不要赶我走,也不要告诉别人……”
他泣不成声,单薄的身体在雷声中瑟瑟发抖,那模样,比刚才单纯怕打雷时更加凄惨可怜一百倍。
原来……是这样吗?
沈时微紧绷的心弦,随着他的哭诉,一点点松弛下来。
是了,这吃人的后宫,一个失势无宠的皇子,过的恐怕连有些体面的奴才都不如。被太监欺凌,被兄弟排挤,甚至生命都可能受到威胁……
他一个半大孩子,找把匕首防身,似乎也说得通?
看他哭得如此真情实感,那委屈和恐惧不似作伪。而且,若他真有歹意,刚才为何不直接动手,反而在她发现后如此慌乱地丢弃了匕首,还哭诉起自己的遭遇?
逻辑上似乎说得通,情感上更是被他这番哭诉激起了更深的同情。
沈时微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反应过度了,系统肯定是出错了,这孩子分明就是个在逆境中挣扎求存、缺乏安全感的小可怜。
她重新伸出手,这次避开了他的手腕,轻轻拍着他的背,语气缓和了许多,带着责备,但更多的是心疼,“胡闹!深宫禁地,私藏利器,若是被人发现,你可知是何等大罪?”
谢砚抽噎着,怯生生地点头,“儿臣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罢了,”沈时微看着他那副可怜样,终究是狠不下心肠,“这次就算了,匕首本宫替你收着,以后不许再带这些危险东西,听到没有?”
“听到了……谢娘娘……”谢砚小声应着,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鼻尖和眼睛都红红的,像只受尽委屈的小动物。
“好了,别哭了,雷声也快停了。”沈时微看着他单薄的中衣,皱眉道,“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也不怕染上风寒。今晚……就在这外间的榻上将就一晚吧,明日一早再悄悄回去,莫要让人看见了说闲话。”
她终究是没忍心将他赶回那“可怕”的、连太监都敢欺负他的地方去。
谢砚猛地抬起头,湿漉漉的眼睛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和感激,仿佛得到了天大的恩赐,“真……真的可以吗?谢谢娘娘!谢谢娘娘!”
他破涕为笑,那笑容纯粹而依赖,让沈时微心里最后一丝疑虑也烟消云散。
她唤来守在外间迷迷糊糊的宫女,吩咐她带六皇子去外间榻上安歇,多加一床被子。
看着谢砚乖乖跟着宫女出去,还一步三回头地看她,眼神里满是濡慕,沈时微躺回床上,望着帐顶,心里五味杂陈。
养崽之路,任重道远啊。不仅要防止他黑化,还得保护他不被坏人欺负。
而此刻,外间榻上,谢砚乖巧地裹着宫女送来的锦被,听着内间渐渐平稳的呼吸声,脸上那纯然感激的笑容慢慢淡去。
小可怜吗?嗯,他是。
沈时微刚有几分睡意,殿外却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压低的交谈声。紧接着,她的贴身宫女撩开珠帘,面色有些紧张地快步走进内室,低声禀报。
“娘娘,李公公来了,说是……说是陛下批完奏折,想起娘娘前几日受了惊吓,心中挂念,今夜要过来安歇,让娘娘准备接驾。”
什么!
沈时微瞬间睡意全无,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景帝要来!侍寝?
这怎么行!
先不说她一个现代灵魂,对伺候一个年纪足以当她爹、后宫佳丽三千的老皇帝有多么心理不适,单是她现在“宠妃”的身份,就是原主靠着下慢性毒药和各种算计维持的,她哪里会那些狐媚手段?万一露馅了怎么办?
更何况……外间还睡着谢砚呢!这要是被皇帝看见,她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冷汗瞬间浸湿了她的后背。
“娘娘?”宫女见她脸色煞白,不由担忧地唤了一声。
沈时微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脑子飞速运转,想着该如何推拒。装病?刚才李公公已经说了皇帝是知道她“受了惊吓”才来的,这理由站不住脚。
来月事?这需要太医查验,风险太大……
就在她心乱如麻之际,外间传来一声极轻微带着睡意朦胧的询问,“娘娘……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是谢砚的声音。他似乎被吵醒了,声音怯怯的,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沈时微心头一紧,正想让他别出声,谢砚却已经披着外袍,揉着眼睛,怯生生地走到了内室门边。他看到沈时微惨白的脸色和宫女紧张的神情,那双清澈的眸子里适时地流露出担忧和困惑。
“娘娘,您脸色不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小声问,像个关心长辈的乖巧孩子。
沈时微此刻心烦意乱,没心思应付他,只胡乱地摆了摆手,“无事,陛下要过来,你快回去歇着,千万别出声。”
她示意宫女赶紧去准备,自己则深吸一口气,想着无论如何也得先应付过去。
然而,谢砚却并没有立刻退回外间。他站在门边,歪着头,用那双纯净无辜的眼睛望着沈时微,像是想到了什么,语气带着天真的不解,轻声问道:“父皇要来……娘娘为什么不高兴呢?”
沈时微一噎,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谢砚仿佛没有察觉到她的尴尬,继续用他那带着少年干净的嗓音,慢吞吞地,像是在回忆般说道:“儿臣记得……从前父皇来时,娘娘都是最高兴的。会早早地沐浴更衣,用上最好的香膏,还会亲自去小厨房盯着准备点心……有一次父皇去了丽嫔那里,娘娘您还发了好大的脾气,摔了不少东西呢。”
他每说一句,沈时微的脸色就白上一分。
这些话,像是一根根冰冷的针,精准地刺破了她试图维持的平静表象。原主对皇帝的痴迷和争风吃醋是出了名的,谢砚此刻‘天真无邪’的回忆,简直是在把她往火上烤!
“你、你胡说什么!”沈时微又惊又怒,压低声音呵斥他,“小孩子家懂什么!还不快回去!”
谢砚被她一呵斥,像是被吓到了,眼圈微微一红,委屈地扁了扁嘴,小声辩解道:“儿臣没有胡说……宫里好多人都知道的。娘娘您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最后那句话,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在沈时微耳边炸响。
沈时微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告诉自己不要多想,当务之急是应付即将到来的皇帝。
她没再理会谢砚,深吸一口气,对宫女吩咐道:“还不快去准备!本宫……本宫只是突然有些头晕,歇一下就好。”
她扶着额头,做出虚弱的样子,心里却在疯狂呼叫系统:“系统!系统!救命!有没有什么道具能让我暂时病得逼真一点?或者让皇帝改变主意?”
【积分不足,无法兑换相关道具。请宿主自行应对。提示:维持人设是完成任务的基础。】
自行应对?维持人设?
沈时微想死的心都有了。她怎么维持?难道要她学着原主的样子去讨好那个老皇帝吗?
就在沈时微心乱如麻,几乎要绝望之际,外间忽然传来一声沉闷的倒地声,伴随着宫女短促的低呼!
“怎么了!”沈时微心头一跳,也顾不得装头晕了,猛地起身掀开珠帘。
只见外间榻边,谢砚竟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双手死死按着腹部,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嘴唇被他咬得几乎出血,发出压抑痛苦的呻吟。
“六殿下!您怎么了?”宫女惊慌失措地想去扶他。
“疼……好疼……”谢砚的声音气若游丝,身体因为剧痛而微微痉挛。
沈时微愣住了,这是……突发急病?
“传……”沈时微话还未说完就被人拽了拽衣角。
她愕然低头,对上谢砚仰起的脸。冷汗浸湿了他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皮肤上,那双因疼痛而氤氲着水汽的眸子,此刻却异常清明。
“娘娘聪慧,想必知道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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