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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 有妖气
决明爸爸是在凌晨的时候进家门的。弟弟梓桑借口“时差问题”而在客厅玩游戏玩到了十一点，虽然入学手续还在办理，不用像以前在国内那样起早贪黑，但是身为姐姐的布布还是认为这样是不对的，于是在十一点的时候硬是把梓桑推进了房门。
拧上门锁的时候，二楼暂时空置的房间里传来一阵敲击玻璃的响动，布布愣了一下，估摸着大概是院子里那棵大树的枝叶被风吹到了窗户上。刚刚来这里的第一个晚上，听到这样的声音真是被吓了一跳，差点就打电话给滞留在国内的母亲。
那天，好像爸爸也是有个手术吧？
布布习惯性地顺了一下已经干了的头发，下楼把客厅的壁灯和电视关了。上楼的时候，那让人心惊的敲击玻璃的声音已经停了，弟弟的房间里也没什么动静，大概是睡着了。
呼，做一个姐姐真是不容易。
布布舒了一口气，感到胸口一凉。
啊啊，是外婆给的珠子，她从小戴在身上没拿下来过的。
她抚摸着光洁的表面，心里想着假期的时候一定要回去看望年迈的外婆。
布布的外婆家，是当地很有名望的大族。所以当母亲毅然决然地嫁给来自日本的父亲时，外婆气得差点就和她断绝了母女关系。不过后来布布出生后，外婆就把他们一家三口接回了本家，意思就是不能让小孩一起跟着大人吃苦。
这大概也是另一种和解吧。
布布五岁的生日，得到的礼物就是这颗珠子。
珠子是混合着各种绿色的，样子比珍珠大一点，用一条红绳穿起来挂在脖子里。外婆的说法是小孩子带着去病消灾，戴着它连路都走得比一般的孩子稳。
不过布布从那以后，确实不记得有摔过。所以对于外婆的话她深信不疑。
这颗珠子是可以守护自己的东西。是外婆对自己的爱护。
这时候想起外婆一个人在大院子里独自生活，布布很有孝心地觉得眼眶有些发酸。
*
第二天起床时，父亲的公文包还放在客厅。
布布换了衣服准备了简单的早餐，叮嘱弟弟不要忘记吃，就出门上语言班了。
其实布布家的位置选得不是很好，因为离学校太远了，虽然不用转车但是要坐差不多一个小时。不过这里离父亲工作的医院近，也就无可厚非了。更何况还是独门独户的小别墅式，这一点也深得决明先生的心。对面的那栋房子里还没有主人，空着。整个街区就只有他们一家是新搬来的。
语言班的老师是认识布布的，因为报名的时候决明爸爸特地带了女儿去。而大少爷性情的儿子，就送去了一所国际学校，语言什么的慢慢调整。
坐上公交的布布看着空荡荡的车厢，挑了左边的位置坐下，就开始撑着下巴看窗外。过了几站又有几个学生摸样的少年上车，嘻嘻哈哈的一串日语。
但是讲得实在是太快了，女孩有些悲哀地想自己的水平什么时候能达到这样的高度。
无聊地转了一下脖子，瞄到一个浅黄色短发的男生。
……啊，好像是同一楼层，补习文化课的学生吧？
布布对他的印象源于那张飘飘悠悠的四十四分试卷。那天是她第一天上语言班的日子，刚刚走上楼梯就看见一个差不多年纪的男生手里捏着张试卷口中念念有词。
不过布布听懂了。他说的是：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你说一个人重复这么多遍还加上抓耳挠腮的动作，能不让人印象深刻么。
突然就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女生刻意往后换了个位置坐下，那些男孩子的语速不知什么时候变回了正常速度。
“嘿嘿，太有水准了岛君！”
“就是就是！自从开学以来你的分数就保持在四十四分没有起伏过！”
“你简直就是我们班级，不，我们学校的一大奇迹啊！”
……等等变着说法挖苦那个浅黄色短发男孩——岛。
原来如此。布布摸着珠子想，原来世界上真有这样的人，能够如此高水平地保证自己的分数没有起伏。虽然不是学习天才，也算是另一方面的人才了吧……
一个站过去了，后面的男孩子把话题换了。
“我说你再这样下去可不行哦！”
“你就别再跟着清十字胡闹找什么妖怪了，也不看看人家可是满分呢。”
“就算是奴良也是体育健将啊！虽然戴着眼镜的说……”
车子一个大转弯，巨大的嘈杂声淹没了后座男孩子们的讨论声，布布抚平衣角准备下车。用余光瞄了眼后面的岛，男孩子正嘻嘻哈哈地回应朋友的教训挖苦，只不过眼中有一点点的难堪。
恩，也是呢。被人这么不给情面地指出缺点，任谁也不会高兴吧。还是在这种公共场所，有点欠缺考虑。
不过他们刚才说什么来着？
布布微皱起眉，仔细回忆谈话中的一个词。
……Nura……奴良？
昨晚那个老人好像也说自己姓奴良吧？不过也许是她听错了吧，毕竟他们说得那么快。
兀自摇了摇头，公车已经靠站了，女生随着同站的几个乘客下了车。
语言班的上课时间是上午的四个小时，在拒绝了同班的百里一起用餐的建议后，布布收拾好挎包跟老师道别出了校门。
很巧的是又遇上了那群男孩子。
他们正在讨论去哪里解决午餐，叫岛的男生抱着一叠卷子显得有些茫然。然而茫然的眼神中又闪烁着对于美食的向往。
……哎，日本的学生学业再怎么差，还是过得那么自在。像她被中国教育荼毒了十几年，成绩什么的看得比其他什么都重要，日子过得矜矜业业，何其辛苦……
*
“爸爸？”
“布布，明天你和我去一趟学校，老师打电话给我说要进行水平测试。”
“这样啊，我知道了。”
从语言班回来的下午，决明爸爸拿着一个文件夹递给坐在沙发上看书的女儿。翻开来，里面是她那所报名插班学校的资料简介，还有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第二天决明爸爸开车去学校，接待的老师很有礼貌地请他们稍等，说是已经有学生在里面。
“难道还有和我一样的插班生？真巧啊。”
布布坐在椅子上百无聊赖地轻声嘟囔，决明爸爸摸摸她的头没有回话。
过了一会，从办公室里走出来一个短发的女生，个子小小的。她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感觉就像个路人。只是布布没想到她会在自己面前站定，然后旁若无人地伸出右手指着她的鼻尖说：
“你身上有妖气！”
接待老师，决明爸爸，布布都愣住了。
紧接着接待老师开始说话，额头那冷汗啊冒个不停。
“那个，花开院同学……你是不是长途旅行疲惫了？要不先去休息一下？”
然后决明爸爸很赞同地点了点头，起身护着女儿进了办公室。从始至终布布都觉得莫名其妙。
有妖气？有妖气貌似在中国是一个漫画网站呢……不过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有些呆滞，面部表情不怎么发达，刚才那一指应该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要不然为什么连她的腿都在抖呢……
无知无觉的布布见过了教导主任和来串门的几位老师，又回答了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后，被回到办公室的接待老师送去了临时布置的考场。
那是对插班生的能力测试。
很巧又在意料之中的是那位花开院同学也在其中。而且整个教室里其实只有她们两个而已。
因为日本是春季招生，所以布布很郁闷地又要再多读半个学期的初中。试卷不难，主要就是看着日文别扭，会下意识地去填写中文。所以当布布交卷时，花开院已经站在门外盯了她很久了。
*
“喂。”
布布对她笑了笑，准备去找爸爸，这时候短发女生拉住她的胳膊把她拽到一侧的墙角，在保证老师的视线不会落到这个死角后，她压低声音凑近了问：
“你这几天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情？”
布布花了十几秒中才反应过来，但是事实上她是个反应正常的孩子。
“没有啊。同学你怎么……？”
很正常的一句问话，却在女生说出口的瞬间被短发的花开院一瞪，那个未出口的“了”夭折在喉咙里。
布布下意识地咽了口口水——这个小女生的眼神好犀利好犀利啊！气场很强大呀！看她的眼神就像在看盘中餐……呀，不对。
“奇怪了……”花开院放开布布的手自言自语，“气息怎么时有时无的。”
布布松开口气，听到老师的声音，干脆地从墙角出来。
不过花开院倒是没有追出来，只是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喃喃自语。
回家的时候决明妈妈打来跨国电话，说是一切准备妥当了，马上就可以一家人团聚了。布布笑了笑把电话递还给父亲，却在下一秒惊叫出声——
“爸爸当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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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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