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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
公历5046年,地球上的所有大城市都已实现智能机械化,以机器人完全代替人力,而人类只需要用网络驱动这些机器人。这样的结果完全基于那一次大规模屠杀。
在那次全球战争期间,人类消灭了那些因海洋高辐射物质而变异的同类,致使全球人口稀少,剩余的人类为了发展而不得不全力开发网络,大量制造由网络控制的机器人。而使用这种超快的网络服务,人类的手心和额头必须嵌入一种极其微小的智能芯片,所有个人信息和档案都储存在其中。
人类还将那些变异的同类尸骸运到北极圈内的一处海洋,而这个地点是从“圣米迦勒线”中的斯凯利格·迈克尔岛向北极圈直角延长至与“圣米迦勒线”同等全长,状似半个十字。而人类在这个地点将尸骸堆填,造出一块海中陆地,并取名为“北十字洲”,在上面建了几座大教堂。
在经过千年以后,海洋恢复洁净,北十字洲外表的骸骨都化成了石灰岩,而构成其大陆架的骸骨则化成了海中庞大的珊瑚石,美丽而恐怖,那些骨头的形状从未改变。
人类又将那些失去高辐射的海洋活性物质打捞上来,运到北十字洲研制增强网络的仪器。进入公历5000年以后,这种智能机械化才开始达到尖端,迎来了真正属于它的时代。
位于西伯利亚某市的一座大医院,玛莎刚从这里退休,让自己的孙女撒拉法进入医学研究部,继承那些未完成的研究项目。撒拉法每天下班回到家,都要向玛莎汇报研究的结果。
医院里的体检机器人给玛莎检查过大脑和心脏,推测她的寿命只有不到六年,所以玛莎迫切想知道自己那些医学项目研究成功的消息,让撒拉法顶了很大的压力。
她上楼就只想去洗澡,先松弛一下自己,她将手心贴在一块墙面扫描板,浴室系统就开始自动为她灌满浴缸,还根据她的芯片提供的信息为她调节她偏好的温度。
她先解开项链,放在台上,转身就去脱衣服,项链顺着台面滑落到浴缸,沉入水里,坠子的形状如同怀表,小盖子打开了,水浸过表面,镶在它里面的一枚照片清晰可见。
照片上的少年叫以沙北,与撒拉法就读于同一所学校,两人因为早恋,被一起罚站过。后来,以沙北去了北十字洲,之后再也没有回来,他们算是名义上的分离了。这条项链,是以沙北登机之前,送给撒拉法的。
洗完澡,撒拉法躺在床上,但怎么也睡不着,满脑子都是今天的研究结果,重点是,那不是玛莎期待的成果。
仿生女仆机器人娜塔莎六号走到她床前,问她:“系统感应到您身体不适,您还好吗?”
撒拉法靠着床头的枕头坐着,垂眸回答:“没事,只是睡不着。”
娜塔莎六号说:“那我给您唱首歌吧。”
撒拉法听着她的女中音咏叹调,听到一半就叫停,歌声依然没有用处。于是娜塔莎六号打开了身上的香薰系统,带着香味的白烟从仿真皮肤流出,她就这样安静地观察撒拉法的状态。
撒拉法渐渐睡着了,娜塔莎六号轻轻为她盖上被子,才离开她的房间。楼下,玛莎还坐在沙发上,听见楼梯传来声响,回头去看,就问娜塔莎六号:“撒弗亚怎么样了?”
娜塔莎六号回答:“情绪稳定,已经入睡了,夫人。”
玛莎终于放心了,刚才她还在担心孙女的情况,怕她抗不住这份压力。现在她起身,走到桌前,开始整理花瓶里的玫瑰花。
休息日过去后,撒拉法依旧上班,穿着白大褂走向实验室,在这个广场,几个身穿防护服的医务人员推着移动病床经过,似乎是仿生机器人,病床上方的仪器闪烁着红光与绿光,病人的头部被罩在圆形玻璃呼吸器里,身体被裹在防护服里,显然存在传染风险。撒拉法回头,只看了一眼,也没太关心。
她进到宽敞的实验室,这里到处是高大的检测仪器和数据机,玻璃质的各种实验器材都有序地摆在台上以及柜子里,每位研究员都在忙碌,无人说话,在静悄悄的气氛中,只偶尔响起玻璃器材轻碰的声响,以及仪器的声响。
撒拉法戴着口罩,立在灯光中,双手戴着胶手套,举起一支试管,观察里面的试剂,颜色的变化慢慢出现在她眼前。忽然她的同事来到她身旁,边进行任务,边对她说:“最近发生怪病了。”
撒拉法回头:“怪病?”
她的同事答道:“是啊,碰到就传染,没碰到也被感染,呼吸科的同事已经去研究了,媒介不是空气,你说怪不怪,反正蛮恐怖的。”
撒拉法发愣了几秒钟,组长进到了实验室,她们的谈话被迫中断,她的同事立刻走开了。撒拉法放下试管,拿起写字仪记录下数据。
到了黄昏,实验室开始下班,所有成员进到消毒室进行一次全身的喷雾消毒,然后换回便服,陆续离开医院。
在乘坐全透明的升降电梯时,撒拉法听见对面的大楼里传来熊一样的喊叫声,那声音很大,有着一种恐怖感,电梯里的其他人也开始讨论。通过他们的谈话,撒拉法得知时下流行的怪病被称为“四维病体”,必须用四维眼仪才能看见病源。
他们说,病源十分可怕,有些临床医生顶不住,已经病倒好几天了,甚至服用镇定剂才缓过来。
撒拉法听完,开始对这种怪病产生兴趣了,可惜这不是她的任务。
在通往家宅的路上,撒拉法与一位约莫六十岁的妇女相撞,万幸只是撞到背部,地上散落了一袋水果,她蹲下来,替对方捡起水果。
妇女接过水果,向她道谢。
撒拉法问她:“家里没有机器人吗?”
妇女为难了两秒,告诉她:“只是想自己出来买……”
撒拉法说:“回去小心。”
与那妇女反方向,她继续走自己的路,回到了家中。
两天以后,感染了“四维病体”的病患越来越多,有些等级不高的医院被迫封闭,商业街的巨型广告投屏转而放出市长的影像,市长在录影中宣布“四维病体”的严重性,号召全市的市民重视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
不止撒拉法所居住的这座城市,全世界所有国家都被“四维病体”覆盖了,死者日益增多,新鲜的尸体千疮百孔,散发阵阵恶臭,不知名的液体横流,人类害怕上次的变异重蹈覆辙,纷纷上街游行,要求建造星舰方舟,想抛弃这个可怕的地球,前往离天堂较近的另一个星球。
所有国家的人类都在同一时间游行,长达九天九夜。他们甚至带着机器人一起罢工,导致全球大部分城市停电,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恐怖、恐慌,加上黑暗,所有国家的领导人都坐不住了,利用国际联网科技召开了国际会晤,隔着大屏幕商讨了五个小时,才肯确立全球联合建造星舰,但也不放弃调查“四维病体”的来源。
地球的夜晚,终于恢复平常那样的荧荧灯光。
日子不长,撒拉法在实验室,通过墙壁上的可视电话,接到了组长的来电,组长要求她立即放下自己执着的科研项目,参加“四维病体”的调查,撒拉法一开始并不同意,被组长劝了半个小时才勉强答应。
当天,她离开医院,在广场遇到刚被紧急送医的病患,从防护服和仪器来看,又是一名感染了“四维病体”的患者。她蓦地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病床上的患者,她没有记错,那是她最近在回家的路上偶遇到的六十岁的妇女,但她却还好好的。
她立在原地思考了几秒,然后跟着返回医院。
在急救室里,主治医生壮着胆拿起一件黑色的如砖块一样的眼仪,戴在双目,扫描患者,然后露出惊讶的表情,也沉默了很久。摘下眼仪后,主治医生默默走出急救室,立在门口的旁边,低着头不说话。
撒拉法看到他满脸的痛苦与难受,就走进急救室,立在隔离间的玻璃前,拿起眼仪戴上。在扫描镜头里,数据开始显示,患者身上慢慢显现出异状——只见患者身体大部分被密密麻麻的黑点覆着,紧紧嵌入皮肉,那些黑点还会动,眨着无数小眼睛一直看着扫描镜头,每秒钟都在深入肌体,当面吃人。
撒拉法表面冷漠,却在微微发抖,这种情况她从来没有见过。
主治医生抽完一条香烟后,恢复了平静,重新回到急救室,撒拉法摘下眼仪,就对他说:“这名患者,我前几天接触过。”
主治医生吃惊,马上问她:“你认识她?那天,她……?”
撒拉法答道:“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比现在好太多,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病兆。”
主治医生可惜地叹了叹,说:“这玩意儿有没有潜伏期都还没有确定,倒是你,还是先检查一下吧。”
撒拉法转身离开了急救室,前往门诊,在门诊做了一系列的体检,数据均显示她十分健康。
回到家中,她与玛莎谈话,表明了医学研究部的意思。玛莎垂眸,努力克制住心情,也没怎么与她说话,但叹气的次数却多了,那些失望与无奈的情绪终究克制不了。
撒拉法提早收拾行李,这次部门调她去往首都,那里比较冷。她经过桌前时停了下来,桌上摆着几个相框,相片是她与一名长相帅气又甜美的少年的合影,以及那少年的独照,她忍不住动情,拿起其中一个相框,看着那少年的脸看了许久。
以沙北……
想到他多年没有消息,自己也没有渠道打听到他的下落,撒拉法不由感伤。她最害怕的是如果他已经不在人世,这些年来,她都努力不让自己往这方面去想,她希望他还在地球上的某个地方仍好好活着。
她暂时将感情放下,打开最上层的抽屉,将桌上的所有相框都放进抽屉里,锁上了。
鲸鱼形的航空器起飞,快速驶向首都,夜晚的航班,人们俯瞰地表,看不到美丽的色彩,下方都是由灯光组成的线,构出不同的形状。撒拉法坐在航空器的二楼,中间靠窗的位置,看着流动的云团,还有远处的月亮。
在这个高度看月亮,比在地表看时更大一圈,纹理也更清晰。因为无事可做,撒拉法不知不觉地看了很久,听见广播才回过神,然后跟随人们陆续下机。
在她幼年,曾与家人来到首都旅行过,读书的年纪,也和以沙北来过一次,她对这座城市并不陌生。宽阔的街市道路,灯光璀璨,在冷风中又多了些浪漫,本地的人类都已回家休息了,让街市十分静谧,只由远处徐徐走过来一支高大的机器人队伍,它们的双臂为激光枪,脚为坦克似的滚动轮,而她平静地从它们旁边反方向走过。
她被安排住在首都医学研究院后方的公寓,在她刚进入房间,壁炉就自动为她点燃,温暖她的房间,她坐在壁炉前的单人沙发,烤火一会儿。
这次参加“四维病体”调研的其他成员,进到她的房间,几个人坐在一起,互相介绍自己,然后谈聊关于调研的话题,直至凌晨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几个人准时一同入到医学研究院的专门实验室,研究那些被送过来的“四维病体”的样品,那些样品都是自抢救无效的亡者遗体上采集而来的,他们需要戴上更精密的联网眼仪,配合显微仪观察样品。
他们将盖玻片放在机械托盘,让这只机械手带着金属托盘送到巨大仪器的中央,放在圆形的凹槽里,带着光的扫描仪伸到凹槽的上方,他们按动仪器上的键盘控制这台仪器,过了一会儿,数据被送到投屏,他们调整眼仪的分析界面,终于看到了样品最微小的组织。
研究员A,一名赤发的少女,在愣了几秒后,问道:“这是什么?像是某种鸟类的羽毛纹理,还湿湿的,有人给它加了试剂吗?”
研究员B回答:“刚才谁会给它加东西啊,送来时不都是被盖好的吗。”
撒拉法确定道:“这是它原本的液体,也许这个东西还没有成年。”
研究员C也是一名少女,问道:“没有成年?”
撒拉法解释自己的看法:“胎儿在子宫里时,都泡在羊水里,而鸟类刚被孵化出来时,稀少的羽毛也是湿的。”
研究员D是一名将近三十岁的男子,在思索着撒拉法的看法,也提出了怀疑:“它会不会是某种有翅昆虫的幼虫?”
研究员A说:“好像有道理。”
撒拉法说:“再看看吧,光是这些组织还不够。”
接着,他们陆续看了十五枚盖玻片,每片几乎都有同样构造的组织,有些还有鳞片和眼球。
中途,仪器响起轻度的警报,并报告这些样品之中包含了某种辐射的射线,但辐射量不太高。他们都将这次的检查数据仔细录入数据机。
忙完了这些任务,实验室也准时下班了。
首都的街市,许多人在机器人的陪伴中游逛,远远看去,分辨不出他们之中谁是机器人,谁才是活人。
撒拉法坐在楼上的咖啡厅里,与家里人进行几分钟的视频对话,报告自己已经平安在首都的事,家里人也交代了一些事情给她,告诉她在外地要好好照顾自己。
结束视频对话后,撒拉法端起咖啡杯,里面的榛子拿铁仍暖和着,她慢慢饮了一口,趁表面的奶泡没有化掉,自己用咖啡匙仔细画了一张Q版人脸,这张脸在她的脑海里已经存在很久了,还有他的名字。
看着这张脸许久,这杯拿铁,她已然舍不得喝下。
她与以沙北在学校里相识,她在B班,以沙北在A班,有一回,两班的体育课在同一个时间进行,在雪地里训练跑步。撒拉法跑着跑着摔倒了,忽然有人拉了她一把,她回头,以沙北立在她的面前。
撒拉法还没有道谢,以沙北就被队伍前方的老师喊走了。撒拉法呆呆看着他跑远,他回头先朝她喊道:“别摔倒了,我扶不了你第二次!”
撒拉法也跟着往前跑起来,追上自己的班级。
两人在体育课成为了不同班的朋友,后来,撒拉法以优异的成绩被调到了A班,以沙北就偷偷换了座位,与她坐在一排,成为了同桌。
某天刚下课,在楼顶的大阳台前,以沙北送了撒拉法一根棒棒糖。
某个夜晚,撒拉法在回家的路上,遇到了强壮的坏人,被抓住肩膀拖着走,大约是贩卖幼女的团伙在抓捕幼女。以沙北及时赶了过来,与坏人打了一架,打得鼻青脸肿,仍要保护撒拉法。
坏人凶狠地警告以沙北:“滚开!这里没有你的事。”
以沙北强硬地回答:“她是我女朋友!”
坏人听了,沉默了几秒,然后转身离开了。
以沙北走在前面,送撒拉法回家,撒拉法走在后面似乎有些顾忌,以沙北停了一步,回头伸手,但撒拉法不动,他就主动拉着她走。撒拉法甩开他的手,不愿意跟他走。
以沙北转身,搂住了她,在她的耳边,用西伯利亚当地的语言发音说了一句英语“I love you to the moon and back”,两人因此在这一夜成为了早恋的恋人。
直到那天,以沙北跟着其他少年去了北十字洲,就再也没有传回任何消息。
撒拉法不能前往北十字洲,那里早已成为了军事重地,没有总统的命令,普通的国民不能前往那里。所以撒拉法在家乡等待了数年,就这样一直等着。
天边的大片火烧云十分美丽,撒拉法透过大玻璃窗望过去,欣赏几眼,然后起身走向机器人,用手表扫描并结账。
走在路上,她遇到研究院的同事们在街角逗猫,也好奇地跟过去,她们抚摸这只猫,有时用挂件逗它,而这只猫也很乖巧,躺在地上任由她们戏弄。
A忽然问:“你们谁有猫粮啊?”
B回答:“谁会带这种东西出门……”
A说:“不给它吃一点的话,下次就不让人逗了。”
B沉默了几秒,才说:“……还有下次吗?我们平均每天都会遇见一百只猫,而一只猫平均每天遇见一亿人。”
撒拉法凑过去,小声问B:“这个数据是怎么得来的……?”
B厚着脸皮说:“你别管。”
撒拉法想了想,接着从外套口袋掏出一小袋饼干,把一块饼干掰碎了,递到猫嘴边,猫很高兴,抬头就叼住饼干吃了,仿佛就在等这一刻。
A笑着说:“饥不择食啊?不是肉类也吃。”
猫一边努力咬饼干,一边享受被人类抚摸头顶,像极了家中的宠儿。等吃饱了,它抬高尻尾伸了大懒腰,就知足地离开了,钻进了刚刚缓慢经过的机器人的内部,搭了一次顺风车。
三人一起回公寓,顺便随意地谈聊了一些自己的往事,在泛着金色的霞光中,那么放松,那么喜悦。
到了列车站,她们走向大厦的空中车站,一趟趟无轨道的磁悬浮列车驶来,并停靠在站台边,其他两人都跟着人群进入列车,撒拉法也准备上车,但她的目光不经意地透过车窗玻璃,让她看见对面的站台似乎立着熟悉的身影。
她愣在那里,直到列车从眼前开走,却只在乎对面站台的那道身影,她看清楚了,对面的男子真的是以沙北!而他也回头发现了她,一趟列车再度开来,阻挡了他们的视野,她立刻往列车后方奔跑。
她跑到快要跌倒,一只手及时拉住她,她也马上回头,她与以沙北的距离不再那么遥远。此时她眼泪夺眶而出,久别重逢的喜悦让她不由扑入以沙北的怀中。
以沙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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撒弗亚是撒拉法的小表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