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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鸟羽毛
在那段黑暗时期的末期,几乎所有的公共场合和个人居所都被施以禁止幻影移形的保卫咒,那是一种空间魔法的变体,曾经这种古老的魔法只用于保卫像霍格沃茨那样巨大的城堡。
起初,里德尔只会派遣他的爪牙们,将那些公开与他对抗的人抓走。渐渐的,哪怕总是那些谨小慎微的人,也逃不过在睡梦中忽然被幻影移形到床头的食死徒袭击的厄运。
大战结束后,圣芒戈医院主楼的保卫咒依然未被解除,也许它们将从此长久地存在,以此来平定人们心中盘旋着的不安。
所以,在斯内普醒来后第一时间赶来看望的哈利需要先幻影移形到圣芒戈的接驳区,然后再步行到三楼,通过验证魔杖的方式登记身份,才得到病房的准入许可。圣芒戈的病房准入许可是一根手指造型的锡块,哈利拿到一块小拇指形状的。
一路上来得太匆忙,哈利什么也没想。直到站在病房门外,他才感受到迟来的紧张。迟疑了三秒钟,哈利将小拇指形状的锡块放在门前手型的支架里,病房门缓缓打开,发出一声“吱呀——”。
哈利没能立即看到斯内普的脸,只能看见床上的被子隆起,床头有两位治疗师在为他做苏醒后的检查。
突兀的是床尾站着的几个魔法部官员。
尽管在临时部长金斯莱·沙克尔的领导下,最近的魔法部显得相当通人性。但是,在邓布利多死后,斯内普单方面切断了所有与凤凰社成员的联络,所有人认为他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食死徒。
所以魔法部还是在对斯内普的调查上采取了严谨的态度,在斯内普昏迷时,魔法部的人早就把他的办公室和居所翻了个底朝天。
哈利快步走上前,他带着些许怒气:“你们来得未免也太快了。”
走到病床前,他终于看到了斯内普的脸,那张脸苍白中透着灰败,但他的面色已经比那日在尖叫棚屋中看到的好了太多。哈利向斯内普点头致意,然后扭头瞪着魔法部的几个人。
为首的是魔法法律执行司的副司长亨利·杰赫特,他并不直接负责傲罗们的指挥工作,但他算起来是哈利未来上司的上司。他原本板着个脸,但见到哈利后表情有所缓和。
“哈利,你来了,这段时间你可是为斯内普先生说了不少的好话呢。”杰赫特司长并不擅长露出笑容,他尽力向上扯了扯一边嘴角。
“原本我们也不想这么快就来打扰,但这其中牵涉的事儿实在太多,一桩连着一桩,等你毕业后来了部里,说不定还能接手一部分呢。但是现在,我们有太多疑惑需要斯内普先生替我们解答。”
哈利刚想反驳,即使他们有再多的疑惑,也该给斯内普足够的休息时间。
“波特。”斯内普的声音有些干哑。
哈利还是第一次听到斯内普用如此和颜悦色的语气叫他,他猛然转头看向斯内普。
“我没事,”斯内普抬了抬手,“让他们问吧。”
这是在尖叫棚屋后他们第一次对话,“......好的,教授。”
杰赫特司长身旁的傲罗掏出一根细细的魔杖,动作里带着小心,将魔杖递给斯内普。“这是一根柳枝制的魔杖,7.8英寸,杖芯未知,我们复现了这根魔杖最后使用的咒语,结果令人惊讶。”
忽然,那个傲罗想起了什么,赶忙拉住了杰赫特司长,在他耳边提醒了一句。
“没事儿,马特,哈利就快要入职了,我想这些保密手段就可以免了吧。”
然后杰赫特司长正身,神情中带着异常的严肃,“是一个自创的血肉魔法,我们还不清楚它的作用。”他一边说,一边貌似无意地观察着斯内普的表情。
听到“血肉魔法”这几个字,哈利深吸了一口气,斯内普的眉头也微微蹙起。
哈利永远无法忘记在四年级时,他在三强争霸赛的决赛看见汤姆·里德尔施展血肉魔法的那天晚上。
“父亲的骨,无意中捐出,可使你的儿子再生。
仆人的肉,自愿捐出,可使你的主人重生。
仇敌的血,被迫献出,可使你的敌人复活。”
那天夜里,里德尔毫无所谓地杀死了塞德里克,将哈利死死地捆在墓碑上,虫尾巴将墓穴里的骨灰取出,又用匕首切下了自己的右手,然后狠狠刺破了哈利的臂膀。里德尔曾用那个血肉魔法为自己罪恶的灵魂重塑了一具肉身,这无疑是一个邪恶的黑魔法。而哈利在后来与邓布利多的交谈中才得知,这则咒语并不像他所见的那样,它还隐含着另一个里德尔不曾宣之于口的条件。
“你的灵魂,自愿放弃,可使你的肉身再生。”
因此,施展这则血肉魔法的人,从不会得到真正意义上的复活,因为他得到的只是一具放弃了灵魂的肉身。换言之,里德尔早在那时就已经失去了对自己每一瓣灵魂的所有权,后来的岁月里,那些灵魂碎片在他的身体和各个魂器中,缓慢地从他的存在中剥落、衰败,直到它们再也无法拼凑起他的存在。
哈利自问不是一个好学的拉文克劳,但他也不由得向邓布利多追问,一个彻底失去灵魂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哦,哈利,那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可能是最可怕的事。也许你我都没有留意过灵魂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的巨大作用。一具彻底失去灵魂的□□,他依然可以像他从前那样活着,他可以行动,可以言语,但是他无法再感受他所经历的一切。而一个人为了重新获取自己的感受,会不惜陷入疯狂。”
看见整个世界,却无法感受其中的美丽与丑陋。
相逢或者离别,却无法心生任何悲喜。
得到无上权力,却无法品尝其中哪怕一丝的力量与满足。
直到最后,甚至连自身的存在也无法感知。
自从开始放弃灵魂开始,里德尔每过一天,就离彻底失去自己的灵魂更近一步。而他永远不会坦言在那最后一段时日里他生命中的苍白,他只会加快自己掌控一切的步伐,直到他再也体会不出任何快意。
血肉魔法便是这样的存在,它高深而复杂,它使得施咒者在获得的同时被剥夺的更多。更何况这是一个未知的血肉魔法,魔法界的任何人都有义务查明未知的咒语,并为它发明相应的反咒,如此制衡才能避免轩然大波的产生。难怪这些魔法部的人们如此紧张。谁知道这根魔杖的主人用了什么去交换,又获得了什么?比如,它出卖、获取了谁的灵魂,谁的性命,之类的?
“让我看看。”斯内普有些虚弱地坐起身来,接过杰赫特司长手中的魔杖。
斯内普刚刚握住一端,这根魔杖就立刻发出微不可察的颤动,他在脑海中感受到由指尖传导而来的,魔杖主动发出的共鸣。
是它在展示自己的杖芯。
是一根蓝鸟的羽毛。
刚刚杰赫特司长提到,这根魔杖的杖芯未知,说明它拒绝向先前的检查者透露自己的杖芯。斯内普对魔杖学并不甚十分熟悉,但他知道一般的魔杖并不会隐藏自己的杖芯,并且他没听闻过使用了蓝鸟羽毛作为杖芯的魔杖。
可是为什么这根魔杖会与他共鸣?斯内普沉睡了十几日,平日里敏锐的大脑此时有一些僵硬,但他知道自己的记忆没有丝毫损伤。
他对这根魔杖毫无记忆。
斯内普抿唇,有片刻地迟疑。他低声念了一句复现咒,然后他听到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脑中响起:
“科穆塔替欧。”
这便是这根魔杖使用的最后一句咒语,在拉丁语中的含义是“交换”。
两个疑问瞬间从斯内普的心中钻出。
第一,这句咒语交换了什么?
第二,为什么他听见了爱丽丝·兰道的声音?
杰赫特司长盯着斯内普的脸,不想放过他面部的任何变化。
斯内普面无表情。然后他将魔杖交回到杰赫特手中。
“.....我看不出这句咒语的运作方式,施咒者将它藏起来了。”
“这个施咒者,您应该有些印象?”其中一名傲罗发问。
斯内普对上一众人探究的神情,以及杰赫特司长眼中溢出的锐利的精光,再结合上傲罗们如此急切地赶到,他顿时明白。
他们似乎把他和爱丽丝·兰道当做了某个事件的同谋。
而他与兰道之间的关系会影响魔法部对他双面间谍身份真实性的审查过程,这意味着更多的流程和手续。
但是。
......同谋吗?
在所有食死徒里,恐怕爱丽丝·兰道是最不符合这个词的人。
因为他们曾经毫无交集。
“是的,我有印象。”他简单回答。
杰赫特司长和那个傲罗快速对视了一眼,没有接话,他们在等斯内普继续说下去。
然而斯内普无话可说。
从学术的角度来看,他觉得这个咒语的设计非常巧妙,“科穆塔替欧”,交换什么,交换的对象是谁,全凭施咒者的施咒时的心意,没有给他人留下窥探与防御的空间。倒是很符合他对这位兰道小姐的印象,寡言,内敛。
并且,这样的咒语更加考验施咒者的意志,施咒者需要全身心地投入,将自己想要达成的目标推到思维的最中心,然后缓缓地动用魔力将其施展出。这倒是不符合他对她的印象,在他的印象中,她似乎从来没有掏出魔杖来念什么咒语,或是无声咒,无杖魔法,统统没有。
在斯内普的记忆里,兰道小姐似乎永远不眠不休地在马尔福庄园临时搭建的炼金室里,埋头为黑魔王制作各式各样的炼金器具,讨得他的欢心。她最后竟然能够使得黑魔王甚至不再在意她可疑的身份,尽管她在黑暗时期的最后两年忽然带着一件用途不明的炼金器具出现在黑魔王面前,简直像一个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人......
但显然这些魔法部的人想听的并不是这些,他也不会在众人面前去夸赞兰道小姐的天才。
“兰道小姐和我曾在黑魔王的手下共事,这你们应该知道。”
哈利不合时宜地打断,插了一句,“先生,现在我们只叫他汤姆·里德尔。”
斯内普愣了一秒,他恍然,只是长眠了一觉,而和平已在他的睡梦时悄然开始了。??“……谢谢你的提醒,波特。我们曾在里德尔的手下共事,但我对她并不了解。”
杰赫特怀疑的目光瞬间扫射了过来。斯内普疑惑地望了回去,然后他忽地瞥到一旁放着的今日份的《预言家日报》,那上面赫然有一张他的照片。
哈利注意到斯内普的眼神,急忙想要抢过报纸。他今早已经读过这份报纸,他记得报纸上写的那段话:“众所周知,在救世主哈利·詹姆斯·波特与那位我们终于可以直呼其名的汤姆·里德尔(曾化名为‘伏地魔’)进行那场世纪对决的期间,波特先生曾当众透露了关于霍格沃茨前任魔药教授及现任校长西弗勒斯·斯内普真实身份的信息——原来他一直是邓布利多安插在汤姆·里德尔身边的一名双面间谍,究其原因竟是他对波特的母亲莉莉·波特先生数十余载的痴恋——“他几乎爱了她一辈子”(波特先生原话)[1]”。
斯内普先哈利一步,无声地挥了一下手,报纸迅速地飞到他手上。
“......”斯内普快速地阅读头版文章。
“......”哈利作出逃跑预备姿势。
斯内普几乎要暴走,他骤然压低声音,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你在所有人面前说我几乎爱……”他说到“爱”这个字时明显有些吃力,仿佛舌头打了结,后面的话他难以重复:“……你说了那些话?”
哈利:“祝您早日康复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您。”
斯内普看着哈利慌不择路地走出病房,把报纸放下,他已经被这忽如其来的尴尬情况弄得有些麻木,更别说这荒唐的文章里还充斥着大量对他和爱丽丝·兰道之间关系的遐想。
他垂目,报纸上兰道的照片是一张从背后拍摄的抓拍照。照片中的她仿佛感应到了拍摄者的存在,她倏然转头,卷发随着扭头的动作像华丽的裙摆展开,漆黑浓密的头发稍稍越过肩膀,衬得她的脸小巧而白皙,精致的鼻头微微翘起,像一只高傲的天鹅,赭红的唇色使她的双唇鲜艳欲滴,却冷漠防备地觑着镜头,然后飞快地撇过头,像是吝啬于将自己的美貌分出去给众人哪怕一瞬。
曾经在马尔福庄园时也是这样,她常常昙花一现,然后消失,仿佛只有在炼金室里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她才会感到安全。
斯内普不合时宜地想到,这张照片实际上并没有十足地展现出兰道小姐本人的美丽。但他立即地发现如此思考和评价一位女士的美貌,这并不是一件礼貌的事,他迅速止住了自己的想法。
然后,他向傲罗们提出了疑问。
“请问,爱丽丝·兰道出现在了尖叫棚屋,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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