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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孤儿院的一天其实还是有些无聊的，每一天都按部就班地生活，而芙莉涅的任务只是扮演好一个懂事乖巧的小女孩。
芙莉涅在午饭后的自由活动时间敲开了院长夫人办公室的门，在得到回应后她推门而入，此刻里面已经站了几个灰头土脸的小男孩。
她第一眼就和在首位站的笔直的男孩对上了视线，随后看向换上和蔼微笑的院长科尔夫人。
礼貌的问候是必要的。
“夫人，请问我打扰到您了吗？”
“没事的小芙莉涅，不是什么大问题。”科尔夫人语气和善：“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夫人，我房间的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个大洞，晚上睡觉的时候有一点冷。”芙莉涅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可以让劳利叔叔帮我修补一下吗？”
科尔夫人吃了一惊，她似乎有些生气：“天呐，又是哪些小捣蛋鬼踢坏了玻璃？”
“千万不要被我发现是谁干的，不然我会让他们受到惩罚的。”
芙莉涅发现一旁的几个男孩听到惩罚两个字都抖了抖，又有人闯祸了。
“没事的小甜心，我会让劳利在晚餐之前修补好你房间的玻璃的。”科尔夫人从办公桌后走出，她俯下身子摸了摸芙莉涅的脑袋。
“小芙莉涅，我真希望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都能和你一样听话。”
科尔夫人说这话时瞪了眼几个不听话的男孩子，随后对芙莉涅露出笑容。
“好了小芙莉涅，回去看书吧。”
芙莉涅乖巧点头，转身经过几个男孩时似乎听到一声轻笑，她脚步顿了顿、若无其事地带上了房门。
这就是她，大人们眼里乖巧懂事、温柔善良的芙莉涅，一个完全崭新的她。
而那个男生……他叫汤姆，是孤儿院里最让院长头疼的小孩。
汤姆一向独来独往，和孤儿院的大多数孩子都合不来，有的甚至发展到了势如水火的地步。
芙莉涅能看出汤姆比同龄人都要聪明，他心高气傲、自持不凡。她和他没什么接触，只是觉得一个人能在一群熊孩子中立于不败之地，还挺厉害的。
至于其中传出来的，有关汤姆本身的怪异之处被芙莉涅自动忽略掉了，孩子们的话总是会有夸大和添油加醋的成分，倒也不必全部当真。
总的来说，汤姆在芙莉涅眼里是一个不合群的聪明小孩。
这样先入为主的观点不知道是否准确，芙莉涅在孤儿院的几年里没怎么和汤姆打过交道，她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对方对她的一点点反感。
在大人们眼里来看，他们是两个截然相反的极端，就像太阳和月亮。
说不定汤姆觉得她很虚伪吧？
芙莉涅自己也这样觉得。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开始下了，芙莉涅静静停在走廊上看着纷飞雪花。
毫无疑问的是，凭他现在的表现，他以后一定也会成为热烈灼目的太阳吧。
但现在，芙莉涅只想离捣蛋小孩远一点。
.
可能是天不遂人愿，明明这五六年里都没什么交集的人下午就敲开了她的房门。
芙莉涅看着汤姆反手关上门，她有一些莫名其妙、但还是露出了一个微笑：“我想，这里也许是我的房间。”
“当然，这里当然是你的房间。”汤姆笑得十分友善：“我来到这里，只是想请你帮我一个小忙……芙莉涅……”
“我很高兴你能记得我的名字。”芙莉涅把书签夹进略显陈旧的书本里，她和对方那双黑色眼眸对视了几秒：“但我还是建议遇到困难先去找科尔夫人，我想我应该帮不上你的忙。”
汤姆稚嫩的面孔上浮现出些许阴翳，兴许是她提到的科尔夫人让他有些许不快，但他很快调整好了情绪、露出彬彬有礼的一面：“不，别那样说芙莉涅。”
“这个忙只有你能帮我，毕竟、你是大人们在孤儿院里最喜欢的孩子……”
汤姆再次对她微笑：“不是吗？”
“……”
芙莉涅不知道该说什么，看样子这个忙她不帮也得帮，于是在斟酌一番后她开口给出模棱连可的回答：“我帮不帮你取决于你要做什么样的事。”
“放心吧芙莉涅，不是什么大事。”汤姆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几分忧愁：“事实上，就在今天上午我被科尔夫人罚了一整个月的禁足。”
芙莉涅歪头：“你想让我替你求情？”
“不不，当然不是。”汤姆飞快否定芙莉涅提出的猜想：“我只是，需要出去一趟。”
芙莉涅不想深究其中的隐情，她对别人的事情不太感兴趣：“所以要我怎么做？”
“孤儿院在晚上点过名后就只有劳利先生值班，这一点我想你是知道的芙莉涅。”汤姆顿了片刻：“我只需要你帮我把劳利先生引开一小会儿就好。”
“只是这样？”
芙莉涅配合着对话发出适当的疑问，她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老旧的书脊，仿佛比起汤姆需要那么做的理由、她看上去更像是在思索着书本后续的内容。
明明此刻的微笑和平常别无二致，可汤姆就是从那双浅金色的眼眸中感受到了一些漫不经心的轻视……或者说不在意更准确些。
这让汤姆一眼便看出了存在于芙莉涅这个人本身的割裂感。这个预料之中的发现还是令他感到愉悦，他的猜想总是没错的。
“我只是有东西落在外面了，可以帮我这个小忙吗？”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芙莉涅也不打算再追问什么，毕竟谁都能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
“是在今天晚上吗？”她确认道。
汤姆点了点头，随后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有些破旧的怀表：“这个给你，查寝之后过一会儿你帮我把劳利引开，我大概会出去一个半小时左右、到时候你给我留个窗就好了。”
芙莉涅偏头看向不久之前劳利刚修补好的玻璃窗，突然开始为玻璃窗的命运担忧：“从我的房间吗？”
“我之前观察过，你房间正对的围墙外面有一棵很高的树，比起其它地方从这里进来要轻松很多、所以要请你稍微晚睡一小会儿了。”汤姆笑容里有几分歉意：“毕竟也不好麻烦你去引开劳利先生两次，他会怀疑的。”
“……”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芙莉涅也无话可说、只好点点头：“我知道了。”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和汤姆这个话题人物共处一室，说真的、此刻的他完全不像他人口中的异端。
这也算是一种伪装吗？
芙莉涅略微出神的时候，耳边汤姆道别的话语也跟着一起模糊了。
直到男孩握上门把手就要离开，她才冷不丁补充上对要半夜出门的问题儿童的关切。
“晚上应该会下大雪，注意安全。”
汤姆动作顿了顿。
“当然。”
轻飘飘的语气让芙莉涅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
小孩子的好奇心好像永远都那么旺盛。
“你们听说了吗，今天早上他们又被科尔夫人叫去办公室了。”
“诶？谁呀？”
“哎呀，能是谁嘛，一定是汤姆他们啦。”
“哦哦，是他们的话那也不奇怪吧，这么大惊小怪干嘛？”
“这次很不一样啦，听说科尔夫人罚他们每人一个月的禁足呢！”
“哇！一个月，那么久吗？”
……
芙莉涅在不知道分神多少次去留意小女孩们的八卦后，终于选择了合上书本。
说实在的，在一群小朋友的叽叽喳喳声中确实看不进去书。
孤儿院里的新鲜事十天半个月没个几件，一旦有了什么风吹草动、最兴奋的莫过于孤儿院里的小朋友。
例如之前有只猫头鹰一头撞碎了礼堂的大玻璃，这只猫头鹰的传说以不同的版本在孩子们之间流传了好几个月，尽管芙莉涅也有点好奇猫头鹰是怎么撞碎那扇有些年头的结实玻璃的。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听到的是猫头鹰，明天听到的还是猫头鹰。
……虽然无所谓，但是会腻的。
一旁的女孩留意到了她的动静：“不一起聊天吗，芙莉涅？”
“嗯，我打算回去休息了。”
“诶~这么早~”女孩拖长了音调，她可怜兮兮地扯着芙莉涅的衣角：“来读书嘛芙莉涅，我想听你读书。”
如果是平常，她一定已经同意了吧。
芙莉涅把自己刚刚正在看的书本塞进女孩手里，她无奈摊了摊手：“你们先自己看吧，今天太冷了、我想先回房间休息了。”
“等暖和一些了再继续读书吧。”
得到三三两两的回应过后，芙莉涅才和朋友们道别，离开了不算太宽敞的图书室。
.
此时离宵禁还有不到十分钟的时间。
芙莉涅窝在暖和的被窝里思索着一会儿要想个什么理由支开劳利。
有点麻烦呢，她其实不喜欢撒谎的。
汤姆既然把事情想的那么周到，为什么不顺带把她需要冥思苦想的理由也一起解决掉呢。
芙莉涅在床上翻了个身，她又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只露出双眼睛在外面。
有点麻烦。
要不就说肚子疼吧，劳利叔叔看起来什么都懂一点的样子，应该会带她去医务室拿药吧？
嗯，那就这样说。
解决完一大难题后的芙莉涅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在听见门外很轻的脚步声后芙莉涅睫毛颤了颤，她没睁眼。
房门被轻轻打开，在确认好芙莉涅有在乖乖睡觉时门又被轻轻关上了。
孤儿院的勤杂工兼夜间看守劳利外表十分粗狂，但孤儿院的孩子基本都喜欢他，因为他有一颗对待孩子们细腻温柔的心。
一想到要欺骗这样一位好人，芙莉涅只有在心里祈祷汤姆最好不是出去干坏事来减轻内心的负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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