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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
江谢安躲也不躲,懒洋洋坐在那儿,目光落在沈映之脸上。
在快要刺到脖子的那一刻,沈映之陡然卸了劲儿,胸口起伏着,握着匕首的手缓缓落了下来。
“怎么,下不了手。”江谢安的话语太过轻描淡写,都快让人忘了他这么说是为了激面前的女人杀了他。
“沈映之,你不会还对我有情吧。”江谢安玩味的说道,“好说,若你愿意,我遵循婚约,娶你就是。”
沈映之听及此,直起身子,脊梁骨挺得笔直,嗤笑一声,“成婚?江大将军莫不是在开玩笑。”
江谢安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也是,谁会想和杀父仇人同床共枕呢。”
沈映之听到此话,微微睁大双眼,面色越发苍白。
江谢安浅笑着站起身,看着沈映之这副表情似乎很是满意,“哦,忘了告诉你,沈伯伯在狱中意外病逝了。”
意外......
怎么可能是意外,她父亲身体一向很好。
沈映之跌坐在椅子上,喉咙又泛起一股熟悉的甜腥味,她强忍着不在江谢安面前展现出过于狼狈的那一面。
嘴唇已被她咬的发白,终究在江谢安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两眼一黑晕了过去,鲜血顺着她的嘴角缓缓流出,蔓延开来。
江谢安转过身看着躺在地上的清瘦人儿,目光沉沉,冷声道:“看看死没死,没死好好养着,七日后带来见我。”
“是。”周言晰顺从的应下,走过去探了下呼吸,确定人还活着后,将沈映之抱到了床上,又从小瓷瓶中拿出一粒药塞进了沈映之嘴里。
再看门口,已没有了江谢安的身影,可周言晰明明看到,江谢安刚刚眼中闪过了一丝不忍。
沈映之悠悠转醒,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红木床和纱幔。
一切都恍如隔世,明明才短短三月,就让她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变得孤身一人。
这一切,都是拜江谢安所赐。
她势必要江谢安付出应有的代价。
“醒了。”周言晰撩开床幔,抓起沈映之的手腕,替她把了把脉。
“脉象倒是平稳,没什么大问题,起来用膳吧。”周言晰撂下这话便去门口吩咐丫鬟端来了膳食。
沈映之撑着虚弱的身子坐在桌边,看着面前的菜确实是没什么食欲,但她还是逼着自己吃了些。
“什么时候能放我走。”沈映之问道。
周言晰轻摇了下头,“将军没说放你走。”
沈映之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来,她不知道自己对于江谢安来说还有什么利用价值。
用完膳后,周言晰又带来一个宫中的教养嬷嬷。
“沈小姐,接下来的七日,你便好生跟着嬷嬷学规矩,七日后,我会带你去见将军。”周言晰说完就离开了,没作丝毫停留。
“沈小姐。”嬷嬷微微福身,“我是宫中的教养嬷嬷,姓李,小姐可唤我李嬷嬷,接下来几日由我来教小姐学宫中的礼仪规矩。”
沈映之抬眼,“李嬷嬷,江谢安请您过来可有说明缘由。”
李嬷嬷摇了摇头,“不曾。”
往往世家贵族请宫里的教养嬷嬷来家中端正女眷仪态规矩,多半是为了将女眷送入宫中做妃子。
显然,江谢安想要榨干她的所有价值。
她沈映之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尽管她现在一无所有,可她却还剩一张惊世脱俗的脸蛋儿。
另一边。
“她没有闹着要自尽?”江谢安抬起眼皮,漫不经心的问道。
周言晰恭敬的站在一旁,“没有,虽然很虚弱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吃了点,现在嬷嬷在那儿了,应当是在学规矩了。”
“嗯,盯着点,我去趟东宫。”江谢安冷冷道。
“是。”
“沈小姐原来可是学过礼仪。”李嬷嬷看着沈映之,眼睛里闪着赞许的光。
沈映之顶着几本书,书上放着个盛满水的碗,她缓步走着,书纹丝不动,只有碗中的水微微泛起涟漪。
李嬷嬷替她将头上的物件儿拿下来放在了桌上,看着嘴唇有些发白的沈映之,心疼的说道:“快坐下歇歇,今日便练到这儿了。”
沈映之坐下喝了口茶水,擦了擦额间的汗,方才道:“原先家中请过敦促规矩的嬷嬷。”
“沈小姐原先是打算进宫?”
沈映之轻轻摇了摇头,“只是父亲对我严格,十三岁时我便定下了婚约,自是不会入宫。”
嬷嬷有些好奇,但也不敢多问,江将军家的女人,虽不知来历,但定不同于常人,否则那位少年将军也不会如此培养她。
这沈小姐瞧着性子冷,实则是个温和姑娘,身子骨貌似不太好,但学规矩时从不打马虎眼,是个妙人。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这日李嬷嬷没有来,倒是许久未见的周言晰出现了。
沈映之面色红润了许多,经过培养,举手投足间更有大家闺秀的做派。
“沈小姐,将军在院中候着,我带你过去。”
沈映之微微颔首,跟在周言晰后面。
江谢安抱着胳膊站在梨花树下,仰着头看着枝上的梨花,阳光洒在他的发丝上,整个人被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瞧着柔和许多。
沈映之看着他的背影,竟有了看见从前的江谢安的错觉。
“将军。”周言晰略施一礼。
“嗯,你先下去。”江谢安没有转身,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待到周言晰走远,方才转过身来。
眼睛里冷冰冰的,像在看一具尸体。
果然,错觉就是错觉。
“今天晚上,和我一起去东宫赴宴。”江谢安朝沈映之走了几步。
“好。”沈映之淡淡应下。
江谢安似是对这个反应很不满意,“你怎么不哭不闹,你不想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哭闹又有何用,就算知道你要做什么,我也无法改变,顺从就好。”沈映之微垂着眸子,眼底的情绪看不清。
风波之后她明白了太多,唯一的退路只有一死,那她不若在当前找找生路,有朝一日报仇雪恨。
既然江谢安想让她入宫,那便入,待她一步步稳扎稳打,立住了自己的根基。
至此,就是江谢安以命偿命之时。
不成仁不就是死吗,她没什么好怕的,这世间已经没有她留恋的地方了。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可能,倘若我心软了呢。”江谢安逼近沈映之,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你不会对我心软的。”
“是吗。”
江谢安轻笑一声,“如此培养你不过做个顺水人情,东宫太子仰慕你已久,将你嫁过去,我这官衔再升上一升,不多时,我便能和当朝林老将军平起平坐了。”
“如此,甚好。”
“不过以你的身份定是不合规矩,所以你现在不姓沈,姓江,以江谢安妹妹的身份嫁入东宫。”
“好。”
沈映之应了声,瞧不出情绪。
她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唯一的要求,若我死了,不入你江家族谱。”
“不行。”
瞧,她试了,不可能。
沈映之垂着眼不再说话。
“去梳妆吧,酉时出发。”
“好。”
沈映之转身离开,回到房内,替她梳妆的丫鬟们已经准备妥当了,她一落座,丫鬟们便忙了起来。
约莫一个时辰,丫鬟们退开来。
沈映之瞧着镜中的自己,这些丫鬟似乎很了解她的穿衣打扮,并未过多粉饰。
一身淡青色广袖轻纱襦裙,腰间一根鹅黄色的腰带,更衬得纤腰不及一握,发髻上插了一根白玉雕花簪,脑后系着同色系缀着珍珠的飘带,身型单薄,瞧着像一株清丽的荷花。
出了府上了马车,江谢安坐在里面闭目养神,沈映之安静的坐在一旁,两人都未开口说话,马车内静的只能听到二人轻微的呼吸声。
沈映之撩开车帘的一个小角,打量着北翼城的街道,自她到了北翼城,还从未出过将军府。
与南繁城不同,北翼城空气更为干燥,作为邶国都城,街道很是繁华。
南繁城空气不算干也不算湿,临江,航运便利,因此南繁常出一些很是厉害的商贾,沈家便是如此。
“明日可以上街逛逛。”
微哑的声音传来,江谢安不知什么时候醒了,静静看着沈映之。
沈映之回眸,轻轻摇了摇头,“不了。”
江谢安又盯着沈映之看了几秒,脑袋朝后一仰,靠着重新闭上了眼。
马车停在东宫外,两人下了马车,步行前往。
宫灯闪烁,廊檐翘起,丝竹之声,缭绕于宫廷之中。
沈映之垂着眼跟在江谢安身后,对于周围人投来的打量的目光,她依然没有露怯,一举一动仪态万千。
“这是谁家的。”
“未曾见过,北翼城有这般容貌女子,我竟不知。”
“跟着江将军来的,肯定是江家的。”
“可江将军年少,并未听过他有婚配。”
官员们低声谈论着,对沈映之颇为好奇。
进了殿内落座,还剩两个位置空着,那高位之上必定是太子李昱泽,她同江谢安对面的想必应是三皇子李昱珩。
没过多久,一道修长的身影从殿外步步走来,鼻梁高挺,唇如温玉,眉目清俊,乌发用白玉冠高高束起,月白色锦服衬得他温润如玉,如风晴朗。
众人皆起身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李昱泽走上高位,唇角带笑,眸光宽和周正,“都起来吧。”
“谢殿下。”
那双好看的眸子扫视着殿下众人,在空位处稍稍停顿了下,而后移开视线落在了沈映之身上。
沈映之端坐着,双手交叠置于膝前,脊背挺得很直,姿态端庄优雅。
“三弟许是有事耽搁了,开宴吧。”
李昱泽话音一落,一众宫女太监端着菜肴鱼贯而入,给各位贵人上菜。
沈映之拿起筷子小口吃着面前的菜。
“你觉得太子如何。”江谢安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沈映之顿了顿,“不敢妄议储君。”
“不当储君论,当平常男子而言。”
沈映之思索片刻,客观地评价道:“温和矜贵,爽朗清举,气宇不凡。”
江谢安轻笑一声,不知是赞同还是讽刺,“太子殿下光风霁月,确实担得起这些评价。”
说完,江谢安斟了一杯酒,站起了身。
“殿下,臣敬你一杯。”
“好。”李昱泽带着笑,抬了抬酒杯,一饮而尽,“此去南繁,你功不可没。”
“臣不过奉命行事,还是陛下思虑周全,故此给了臣立功的机会。”
李昱泽的视线再次不受控制的落在沈映之身上,“这位是…”
江谢安陪着他演戏,微微侧身,“是臣的家妹映之。”
沈映之抬起眸子,起身,施施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我怎么从未听闻你有妹妹。”
“映之早年间一直养在南繁城,故此鲜为人知。”
李昱泽点了点头,“坐吧。”
“谢殿下。”
宴席持续较久,约莫戌时才结束。
不过才短短三日,宫里便传来消息,人尽皆知太子要迎娶江家二小姐江映之。
知情之人免不了感慨一句,江家小姐实在貌美,就连太子殿下都为她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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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之宝宝和太子殿下见面啦~
以为是初见,实际上李昱泽早就见过映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