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

　　却说假期第四天，何以默和解闻大清早就被两位母亲拉起来逛商场。解闻的母亲秋枫与何以默的母亲宁雪梅是从高中就相识的好友，一直到大学毕业都是一起，工作领域各自不同，但都是各自公司的高管。
　　解闻早上昏昏沉沉，还没睡醒，何以默也好不到哪里去，没成想小枫和雪梅这么精神饱满，从早上七点一直逛到中午。小枫和雪梅倒不忘给俩孩子挑，屡次叫他们试衣服。到了吃午饭的时间，两位母亲决定去湘菜馆，身后解闻和何以默提着大包小包，早已经习惯了。
　　小枫和雪梅点了一桌子辣菜，她俩倒不觉得什么，却给俩孩子吃得够呛，吃一口就要喝半杯水。
　　中途何以默要去上洗手间，他走在廊道上，没注意看四周，忽然被一个人拉住胳膊，他回头一看，居然是初中的好友谭彦！

　　何以默惊喜之余又有些尴尬，
　　“谭彦，真巧啊，没想到在这儿遇见了！”
　　谭彦也笑笑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有一年多没见了，也没有你的联系方式。你放假了怎么不来找我呢？”
　　“没办法太忙了。你现在过得还好吗？你在哪个高中呢？”
　　“鸿鹄中学。你呢？”
　　“我在省师范大学附属中学。”
　　“哎呦，那挺好的，据说有很多活动，每天放学也早，还有研学旅行呢！”
　　“是的。你去了鸿鹄中学倒是让我有些意外，凭你的能力去省师附更合适吧。”
　　“嗯，不过我喜欢鸿鹄中学，而且它也没有那么严。”
　　“你来这儿干嘛呢？”
　　“哈哈，一遇见你太高兴忘了，我跟我妈还有解闻和他妈妈出来吃饭，就在那边的湘菜馆。嗐我得回去了，对了你现在有手机了吧？”
　　“嗯，有了。”
　　于是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何以默道：“我跟他们说一声，就出来找你！”
　　谭彦答应了。于是何以默回去，三人还问他怎么去了那么久，何以默只好如实回答，听见是谭彦，解闻倒愣了。
　　何以默：“你们先回去吧，我再去跟同学叙叙旧，我俩一年多没见了呢！”
　　小枫和雪梅便领着解闻回家了。何以默自去之前的地方找谭彦。原来谭彦也是跟朋友出来吃饭，在附近的铁板烧店。何以默去时几个人还没散，吃得正欢，而且还自来熟，硬是拉着何以默一块吃。正巧方才的湘菜太辣所以没吃几口，不过现在他也不敢多吃，只吃了几口就称饱了。

　　不一会几个人散了，谭彦与何以默便坐去一楼的咖啡厅。手捧着热腾腾的咖啡，两个人一时相顾无言。终于，何以默想出了一个话题，正待开口，不料谭彦已经抢先。
　　“以默，对不起。”
　　“咦？”
　　“那个时候……对你说了那样的话。一定害你困扰了吧，对不起……”
　　原来当时初二分班，将何以默和解闻分开了，何以默在初二结识了谭彦，却没想到谭彦在一个周末忽然向他表白，周一返校时，听到的却是谭彦转学的消息。那个时候谭彦家里人不许他碰手机，因此两个人也没有联系方式。本来以为此生都不会见面了，却没想到会重逢。
　　何以默道：“都过去的事了，不要在意。你也不用自责，喜欢谁是没有错的。”
　　谭彦微笑道：“以默，你真的很好。”
　　何以默用手挠了挠脸颊，“我哪有……不过说起来，你转学去了哪？”
　　“去了兰州。那里可冷了，冬天简直不敢出来。”
　　“这样啊……是因为你父母调去了兰州？”
　　“没错。不过今年他们又调回来了，再说我户籍就在这里，高中肯定要在这里上的。”
　　何以默笑道：“太好了，这么说你不会走了！”
　　谭彦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还是朋友吗？”
　　何以默道：“当然是。过去的事就不必提了，没关系的。嗯……你以后要选文还是选理呢？”
　　谭彦道：“我想学文，纯文。我以后想当个作家。你呢，还是科学家？”
　　何以默道：“嗯，我会选纯理，我估计大部分人都会选纯文或纯理吧。”
　　谭彦道：“对了，解闻怎么样呢？”
　　何以默道：“他初三时可用功了！最后也考进鸿鹄中学重点班了。”
　　谭彦道：“想不到！他肯定下了大功夫了。”
　　何以默道：“是啊，我也没想到。本来阿姨还发愁他，说没有高中上了只能去搬砖，这下好了。”
　　两人又聊了些许闲话，方才不舍地分别。

　　途径书店，何以默又挑了几本书，才回家来。可巧今天爸爸单位放假了，一家三口难得团聚，他忙起来时一个月都见不了一次面。
　　何以默的父亲何咏盛，是未央市一所派出所民警，一天二十四小时连轴转，往往顾不得吃饭，通宵达旦，一般到凌晨四五点才能休息，也因此落下胃病。不过何咏盛脾气极好，正义感强，加上又是警察，偶尔邻里闹矛盾了也愿意找他调解。
　　何咏盛自知无暇顾及家庭，所以心底暗自愧疚不已，何以默长这么大几乎都是母亲雪梅一个人操劳。小时候经常生病，雪梅总是连夜带他去医院，一夜不得安睡地守在他身旁；后来上了学倒轻松些，长大之后也不经常害病了，还能帮母亲做做家务。而何咏盛自知，他不能照顾孩子，也没法关心妻子，好在雪梅一直体谅他，夫妻之间倒是和睦。何以默小时候怪他为什么不陪自己，有一次就大哭了一场，现在长大了，倒是理解了，虽然父子不似母子那么亲，但也说得过去。
　　解闻和他的爸爸解启鸣，却有点像陌生人了。解启鸣任干部，经常去外地任职，少则半年，多则两三年，所以父子之间一年也见不了几次面，都是小枫把他拉扯大。解启鸣又不是个好脾气的，面色不怒自威，解闻谁都不怕，唯独怕他父亲。
　　暂且不提。且说何咏盛给何以默买了一辆山地自行车，方便他上学用，何以默不解地疑惑道：
　　“爸，你的钱不是都给我妈了吗？你哪来的钱？”
　　何咏盛笑眯眯地回答：“这是我自己攒的，想着好久没送你件礼物了，你妈要给你买我还不让呢！”
　　“没有后座，解闻可怎么坐？”
　　“你明天带去加个后座不就行了。”

　　于是放假第五天，何以默叫上解闻一起去自行车修理店加后座。半路上先是何以默骑着解闻跑着，后来解闻骑着何以默跑着，最后两个人还是推着车子一块走。
　　何以默问道：“你为什么不让小枫阿姨给你买辆自行车呢？”
　　解闻道：“你都有了我就蹭你的呗！”
　　解闻心底打的什么鬼主意，何以默自然不知道。解闻却想着，他俩坐一辆自行车才显得亲密。这样想着，解闻不禁乐出声。
　　回去的路上，何以默骑车，解闻坐在后座，便故作害怕地搂着他。何以默很久不曾骑车，更不曾载过人，这下骑得东倒西歪，差一点就要两人齐齐摔倒，解闻不得不真的害怕了。最后还是换他来骑，倒是比何以默稳，想着大约体育天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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