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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汪小姐在小吃店门口泣不成声,被下放到工厂时,她都没有哭的这么伤心。她被刚刚的巴掌吓坏了,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怎么会失控成这个样子。宝总从虹鹭安排好范师傅的包厢后跑回小吃店,汪小姐立刻像个小孩一样双手张开紧紧抱住宝总。宝总心疼地紧紧回抱着,头埋在汪小姐的脖颈,闻着她的发香。分开多日的他们就像各自枯萎的玫瑰花,对方是自己唯一需要的养分,紧紧相依。
“今天这个耳光…我总有一天会帮你讨回来的…等我能凭自己的名字在黄河路上定包厢…我再回来。”汪小姐下巴抵在宝总肩膀上,哭得泣不成声,断断续续说。
宝总抱得更紧了些,汪小姐的上半身从这个拥抱中挣脱开来,双手依然紧紧搂着宝总脖子,像是宇宙中理所应当的引力,她的红唇正在慢慢靠近宝总。宝总先在这暧昧的氛围打了响指,今晚的罗密欧与朱丽叶不需要黄河路的观众。
他搂过汪小姐的腰,带着她往路边走,叫上车。“乖,在和平饭店房间里等我,我这里和客人吃好饭,马上来找你。”
汪小姐到酒店房间后,换上了刚在一楼精品店买的红色蕾丝和丝绸相间的睡裙,胸前丝绸打成的蝴蝶结下是一番若隐若现,她等待着一会儿宝总亲手拆开这份礼物。
十点过半,门外传来的钥匙摸索锁眼的声音,汪小姐弹跳地从客厅沙发跑向大门。打开门,宝总被眼前的风景惊喜得说不出话,汪小姐拉过宝总的手,领着往卧室走去。一进卧室,汪小姐诚实地转过身,搂上宝总的脖颈,不留一丝缝隙,献上了自己的红唇。宝总也热烈的回应着,双手游离在汪小姐背部,揉捏着每一处曲线。汪小姐带领着宝总,从卧室门吻到了床,安排宝总坐在床沿边,自己双腿分开跨坐在宝总身上。
“疼吗?”停下片刻喘气,她右手轻抚着在黄河路被打的右脸。
”不疼的。”他说的是实话,那一巴掌的疼,比不上对汪小姐心疼的万分之一。宝总反手拉过汪小姐的手,轻啄了下手心。接下来的事,就交给了宝总去掌控。
第二天,在爷叔还没到前,汪小姐离开了和平饭店。天还没亮,她浑身酸痛,一个人望着马路对面的十六铺码头,路过街角熟悉的27号。她加快了回家的脚步,她知道她要自己做服饰生意,除了要离开27号的码头外,现在还需要离开宝总的码头…
宝总也没意识到自己那晚后已经一周多没见到汪小姐了。汪小姐也不是故意不见宝总,是她真的很忙,拼劲十足为新公司各种张罗着。没有27号固定的座机号码,宝总打哪个号码找汪小姐都扑了空。
今天,他两手提着蹄膀、老母鸡和人参等补品到医院探望汪小姐的爸爸。进了病房,他神情自若地走到满脸讶异的汪小姐身旁,向汪爸爸和汪妈妈送上礼物。
汪小姐在爸妈被病床挡住看不到的床下,轻拍了下宝总的裤子,“你怎么来了啊?”。
宝总轻声回复,”你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吗?”说完继续转向病榻上的汪爸爸,”小汪实在是太不懂事了,每天要忙到这么晚,麻烦汪爸爸天天半夜来接她。不过也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小汪。”
汪小姐狠狠地拍打了下宝总大腿的侧面,”你在瞎说什么啦?”。宝总拉住了汪小姐的手,在汪小姐的挣扎中,握得更紧了。
“汪爸爸现在腿不方便,以后我每天晚上来接送小汪回家。你们放心好了。”
“这怎么好意思的啦,不行的。宝总每天这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每天接,耽误你谈生意的。”这阵子看着女儿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实在是摸不清这两个小孩的关系了。
“那么这样,我在她新公司旁边马路有套小房子,一直没人住,这阵子小汪工作晚的时候就住在那里吧,走几步路就到了。你们也好放心。”
宝总的腔调虽然是有点扎眼,但却是每次都能提出让大家满意的方案,殊不知已落入他的以退为进。
这套房子确实不大,但也蛮实用的。在一楼,要从院子走进大门,只有一个卧室,但正正方方的的客厅布局都很合理。宝总安顿好大件家具的那晚,他也就顺势留了下来。汪小姐也清楚,这个房门宝总也给他自己留了把钥匙。
有一晚,汪小姐问伏在自己身上准备亲热的宝总:“今天我和上外老同学聚会,晓薇怀孕了。你都是怎么避孕的啊?”
宝总停下了动作,撑起身体。“没有避孕啊,跟你还需要避孕吗。有了我们就结婚呀,本来就可以结婚了的。”
汪小姐把宝总拍下身,“谁要跟你结婚啦。我还要自己做生意。”
”结婚生小孩了为啥不可以做生意啊,大家不都是先生孩子的。“宝总看汪小姐不说话,嘴又嘟着,开始厚脸皮又蹭上去:”好了好了,听你的,今天开始认真避孕,不生孩子。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我陪你去医院检查检查。”好不要脸的。
宝总从一开始一周来一两次,到每周大半时间都在汪小姐的小家过夜。有时来睡觉,有时也只是来睡觉。汪小姐听到也不会再在意宝总和李李涮羊肉约会的传闻,每天所有心思都花在新公司的业务上。在床上,他们会坦率聊沃尔玛这张单子,宝总也理解汪小姐想为自己争口气。对外,他们现在是外贸行业的竞争对手,抢沃尔玛的单子已近撕破脸。但夜里,宝总总想着各种借口偷溜进汪小姐的闺房,其实这样的关系,也是有点刺激。像那晚,他们在黄河路继续装陌生人,宝总看到街对面汪小姐在照顾喝醉的魏总,生气“啪”得摔上车门,改道去汪小姐家。她随后一到家,在黑暗中被摁到了沙发上从后面被狠狠占有。
偶尔,他们也会回和平饭店,在爷叔不在的时候。一个周末早上,汪小姐带着叮叮当当的便当盒子装着早餐,去照顾发烧的宝总。看着汪小姐忙前忙后、毫无保留真心照顾自己的样子,宝总很怀念。
外贸以外的生意,宝总还是很想汪小姐来参与其中。他叫汪小姐陪他一起在和平饭店房间里做东招待陕国投领导和资方。他说不习惯北方土大佬的做派,每次还会带些不入流的姐姐,还会骚扰自己。汪小姐也很配合,扮演好72号女主人,把晚宴办得漂漂亮亮。饭后土大佬们酒喝得尽兴时,汪小姐调皮坐到宝总大腿上,朝宝总挑逗地眨眼。宝总哈哈笑出了声。
两人的关系不说清不道明就像这黏黏糊糊的黄梅天
宝总以为是以前地下恋情的延续
汪小姐觉得这是她的摩登新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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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有位北方作家看了《繁花》对金宇澄抱怨:“写的什么名堂啊,男女之间黏黏糊糊,像上海黄梅天那样。我们北方,男女关系要明亮得多啊,两个人,行就行,不行就拉倒嘛。哪有你们这么黏黏糊湖的,都看不出都是什么关系啊。”批判了一大堆,到最后却说:“想来想去,我还是想到上海来生活啊。”
-何可人,《金宇澄:现在沉默大概是因为故事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