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云端

　　还依稀记得陈醉走的那天倒是下了场微雨。
　　他什么都没带走，也什么都没留下。就那么一觉醒来，陈醉就消失在她的生活里了。
　　楚素摸着空荡荡的另一侧，无知无觉的又睡了过去，好似在梦里面就不用面对如此残酷的事实。
　　她从未问过陈醉的以前，只傻傻的期望着未来。事实证明，未来如何，全靠以前如何。
　　好几次楚素买菜回来，就瞧见陈醉上了那些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豪华车辆，回来也提着一些从未见过的奢侈品。
　　她想问来着，可当她拿着那堆东西中的一条裙子准备开口，陈醉就抱着她，菜市场门口买的，觉得适合你。
　　骗人，她曾经有份兼职是在商场发传单来着，有位刁蛮的小姐就穿了这件衣服，嚷嚷着她身上的衣服够买下一家店铺来着。
　　楚素泄了心气儿，她怕一问出口她的水中月镜中花就会消逝。
　　可本来就不存在的虚妄之物，向来不属于它不属于的人。
　　所以，当她看着陈醉一袭西服，挺直的站在那里接受众人的祝贺时，才猛的觉得，她的花月终归找到了主人，不依附于水镜生存。
　　陈醉看见了楚素，下意识的皱了下眉，很快又移开视线，摆出温和的神情来对待这一切。
　　楚素默默关上了大门，甚至没来得及搂席就落荒而逃。
　　她跟陈醉分别后的日子着实不太顺利，那么多人闹事让她心力交猝，离开这个城市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于是楚素决定再北一点儿，去东北。
　　她从来不是一个勇敢的人，懦弱，愚昧，认死理，还……蠢。但她有个有个优点，很会逃跑，就像迁徙的鸟一样，无时不刻在寻找自己的适存之地。。
　　哈尔滨是个冷且温暖的地方。冷在于它的天气，温暖在于它的人气。
　　楚素以为自己终于找到了适合生存的圣地，是她的耶路撒冷。
　　在零下十几度的天气来上一根冰棍，然后买两个糖葫芦，跟路边赶集的叔叔婶婶唠唠嗑。平时摆摆摊卖卖袜子手套。
　　虽然穷，但是花销不高，没了大城市的那种推背感，楚素觉得自己慢下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这个怎么卖？”
　　楚素忙着摆弄着自己的小摊，头也没抬，“袜子十块三双，二十七双，那个羊毛袜八块一双，牌子上都写着呐。”
　　“我全要了。”陈醉拿出手机扫二维码。
　　楚素愣了一瞬，抬头就看到了那双饱含深情的眼睛，不禁打了个激灵，之前她就被这个眼神骗得苦茶籽都不剩。
　　钱帛动人心，楚素很没出息的掏出计算机一顿敲打，“九百三十五，给你抹零，六百三好了。”
　　“微信收款一千元。”
　　楚素的笑容更加真诚了些，“来这儿干嘛啊？天寒地冻的。”
　　陈醉好脾气的笑了下，“去年就来这儿了，只是好不容易遇上。”
　　“你老婆……”
　　“我没老婆。”陈醉打断楚素的问题，那是个意外。
　　楚素挑了挑眉，只是略显稚嫩的脸庞做出这个动作略显滑稽。她对陈醉的爱意或许真没她想象的那样深，不过一年时间就只剩淡然。“那，节哀？”
　　陈醉有些失落，人在尴尬的时候总会显得很忙，尤其是找不到烟的时候。
　　闹市已经没什么人了，北方的黑夜总是来的很快，楚素把东西都放回三轮车上，想了想还是打了个招呼，“那个，没啥事我先走了哈。”
　　“再会。”陈醉显然不太满意这个久别重逢的场景，僵硬的挥了挥手抱着一堆袜子就往另一个方向离开。
　　楚素已经过了幻想的年纪，才不会觉得陈醉千里迢迢来此只为寻找自己。
　　三轮车有些破了，前边的挡风玻璃透进丝丝冷意。但楚素心热，遇到发胖的冤大头前男友，帮自己解决了三天的工作量，天底下哪能遇到几次这样的好事儿啊。
　　她决定给自己放个假好了。
　　北方冷是冷了点，开上地暖直接媲美南方春天，楚素美滋滋的点了麻辣拌外卖，在床上躺尸。
　　门敲得震天响，在隔壁预备考研的室友扯开嗓子骂人之前楚素火速下床开门，该死，明明自己有备注不要敲门直接发短信来着。
　　“谢谢……”楚素刚开门伸出手，却发现眼前站着的不是外卖员，好心情毁了一大半，随之而来的是警惕。
　　“你怎么知道我家的地址？”
　　陈醉提溜着一堆苹果，神色温柔，像裹着蜜糖的饼，甜蜜又冰冷。“我去集会上没找着你，问了隔壁卖炒粉的大婶，她跟我说的。”
　　楚素穿着睡衣，冷的直发抖，却也不想把人请进来，语气上带了些不耐烦，“什么事？”
　　“来看看你。”
　　“看个……d啊”楚素把门一关，片刻又打开门，“以后别来了，好的前任，就该像死了一样安详，更何况咱俩也不算前任吧？”
　　陈醉把苹果放到玄关的柜子上，落寞道：“知道了。”
　　神经，装可怜给谁看呐。楚素心里骂骂咧咧的唾弃自己，好险，差点就被诱惑了。
　　接下来的日子楚素一直没看到陈醉，要不是那几个苹果甚至都以为是自己的幻想了，等要开春了，才再次见到他。
　　确切的说，是他们俩。门大大的开着，怂狭的空间挤了满满当当一堆人，楚素还以为自己走错了，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门牌号。
　　“你亲戚来了？”楚素发了微信问自己的室友。
　　“他们说是你亲戚，不是吗？”
　　“哈？你不是知道我是孤儿院出来的吗？”
　　“靠北，我忘了。”宋宁心惊胆战的把门反锁。“要报警吗？感觉来者不善。”
　　“先别，你先拨号，等我去问问。”楚素发完微信，战战兢兢的走了进去。
　　女人审视的目光游走在楚素身上，有一种打量货物的淡漠，半晌才露出一个微笑，“你好，我叫秦月知。”
　　楚素心里像吃了半只苍蝇一样恶心，可一屋子带墨镜的肌肉男死命藏下了自己的表情。自以为带着半分讥笑半分冷漠半分漫不经心的表情开口。“你好，请问来我家有什么事吗？”
　　秦月知看着楚素这半笑不笑的滑稽表情倏然笑了出来，“楚小姐，你真好玩儿。”
　　楚素知道自己装逼失败了，索性直接坐下，“您来一个陌生人家里不会就是找乐子的吧？”
　　“错了，我是来给你一个下马威的。”秦月知突然靠近楚素，仔仔细细的端详着这张脸，“长得也没多好看，怎么就把小醉迷成那样。”
　　楚素咽了下口水，秦月知的五官并不深邃，是典型的南方长相，在与人对视时透露出一股子温婉的气息，叫人痴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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