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轻狂惨绿少年

　　十年前，顾一川大一，叶寒声大三。一个十九，一个二十二。

　　青春年少难免天真轻狂。

　　二人的第一次交集是在迎新会那晚。

　　那时候的叶寒声被称为东方纳西索斯，他的名字几乎是美貌的代名词。第一次迎新晚会上，新生献唱，他一曲《Take Me To Your Heart》，成功的变成清大所有女生的梦中情人。

　　遗憾的是，他从那次引起重大骚乱之后，就再也没登台过任何晚会，直到他大三那年的迎新会。

　　当时为了避免骚乱，唱完一曲之后，他提前离场，穿过大礼堂后面的小树林，悄然转向比较隐蔽的林荫路。

　　九月的天，没有月亮，整个林子里一片黑暗。他打开手机透着微微的光摸索了好一会儿才从林子里跑出来。谁知刚一冒头就被一个清秀的男孩子给拦住了。

　　幽静的林荫路上，昏黄的路灯像是一个又一个朦胧的琉璃罩，少年就站在其中一个琉璃罩下，张开双臂，眼光灼灼的看着他。

　　“喂，叶寒声，我有个恋爱想跟你谈一下。”少年清越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少年个子不高，大概只到叶寒声的胸口，黑色乖巧的齐刘海配着圆滚滚的脸，眼睛也溜圆精亮，像极了一只横行霸道又憨态可掬的小猫。

　　“谢谢，不谈。”

　　叶寒声皱起眉头，烦恼的叹气。他是万万没想到都绕成这样了，还是被拦截了。

　　于是想也不想径直从眼前人身边路过了。

　　顾一川哪里这么轻易的放过他，立刻又退到他面前继续拦着。

　　“谈吧，谈吧。我觉得我很可爱的。”

　　“不谈。”叶寒声不耐烦的推开顾一川，干脆利落的甩给了他一个背影。

　　夜晚的男生宿舍里，聊得最多的当然是妹子。叶寒声进门的时候大家都在猜测他又收获了多少大一学妹的示爱。

　　“不对劲，很不对劲。”林波上下扫瞄了一回叶寒声道。

　　“确实不对劲。”韩童也围着叶寒声转了一圈。

　　“这三年时间，多少晚会邀请你重出江湖你都不愿意，怎么突然转性了跑去唱歌？”张葳扶了扶眼镜看着手机说道。

　　“是不是想勾搭哪个妹子？”林波抱胸站在他身边，斜睨着一个坦白从宽的眼神，“哪个妹子竟然有如此魅力，降服了你这个莫得感情的实验机器？”

　　叶寒声没回答他们的话，脑子里闪现了刚刚那个清瘦的身影。

　　他无奈的笑了笑，觉得顾一川不过是恶作剧罢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

　　男生宿舍的打打闹闹，叶寒声从来不参与，只是对着他们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就卸妆洗澡睡觉去了。

　　一夜无话。

　　清晨的阳光初初升起，微光下的校园浓墨重彩却又透着清新。叶寒声稍微拉伸了一下就要去晨跑。没想到刚出楼道口，顾一川就出现在了他面前。

　　“学长早，晨跑吗？”他一身白色的球衣，头上箍着白色的止汗带。少年像极了春天的树苗，青葱挺拔。

　　叶寒声皱了皱眉，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半步，就这么凝视着他。

　　“不、不跑吗？”顾一川忐忑的打量了一下自己，被这视线看得极不自信起来。

　　叶寒声没说话，只颔首示意了一下便直接往操场去了。

　　“叶学长？”顾一川立刻跟在叶寒声的身后喊他。

　　听到声音，叶寒声停下脚步转头询问的表情看着他。

　　“嗯……我上次是不是吓到你了？”顾一川组织了一下语言。

　　“倒也没有。”叶寒声无所谓的说。

　　“那……”顾一川偷偷的看着叶寒声，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上次的提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嗯……嗯？”叶寒声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定定看着顾一川。

　　“就是，跟我谈一场恋爱这件事情。”顾一川认真的看着叶寒声郑重的说。

　　“嘶……”叶寒声原本以为这只是一个玩笑，没想到顾一川之后还锲而不舍的追过来了，“追我？”

　　“是。”他肯定的说道。

　　“拒绝。”叶寒声斩钉截铁的说完就继续晨跑了。

　　“为什么？”阳光下男孩冲过来，倔强的拦在他面前，张开双臂。淡金色洒在他身上，像微风下宁折不弯的翠竹。

　　“我不喜欢男的，而且这样突兀的表白，你很冒昧。”叶寒声无奈又温和的说。

　　“怎么会？”他表情慢慢裂开，“你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跟我试试呗。我可以三十天无理由退货的。”

　　“这种事情怎么试？”叶寒声皱眉看着满脸写着失落的男孩，“你拿感情当儿戏？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了。”

　　他声音略有些斥责的意味，说完转头从另外一边跑走。顾一川看了一眼渐行渐远的人，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艰难的转身狼狈又落寞。

　　叶寒声完全没在意顾一川的失落，转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然后继续晨练。

　　那之后，顾一川也确实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打扰叶寒声，而叶寒声则是继续过着他教室宿舍两点一线的生活。

　　平静的过了半个月，又是一个这样的清晨，空气中已经渐渐透出了秋爽的气息。

　　叶寒声下楼的瞬间，就看到熹微晨光里少年清瘦干净的身影。

　　“叶寒声，我忘不掉你，怎么办？”顾一川再一次堵住了去晨跑的叶寒声。

　　还是那一套白色的球衣，还是张开双臂拦截，只是这一次他眼神变得无比的炽热坚定。

　　“我想，上次我已经把话都说清楚了。”叶寒声微微蹙眉。

　　“我知道。”他说，“可是，叶寒声，你真的不喜欢男的吗？”

　　他鼓起勇气欺身上前，双手捧起了叶寒声的脸颊，认真的说：“叶寒声，别急着甩开我，你自己感受一下，这样的碰触，你会讨厌吗？会起鸡皮疙瘩吗？会觉得恶心吗？”

　　叶寒声真的如顾一川所说没有甩开他，回应道：“并没有，但也没有其他感觉。”

　　“所以，你并不讨厌男人的碰触对吧。”顾一川不气馁的问。

　　叶寒声正视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生，他身上散着少年特有的清爽气息，眼睛里只余下纯粹炽热的期盼。

　　“不讨厌并不代表喜欢。”叶寒声缓缓退了一步，挣脱了顾一川的双手。

　　挣脱时嘴唇不经意间轻轻擦过了顾一川的掌心。顾一川手微微抖了一下，缩了回去，那柔软的触感痒痒的停在掌心处，他的心一下子乱了节奏。

　　“顾一川，你的行为真的给我造成了困扰。”叶寒声捏了捏眉心，叹气说。

　　“好，我知道了。”顾一川苦涩的说，“叶寒声，我是第一次对一个人有怦然心动的感觉，我觉得如果不争取一下以后我肯定会后悔。如果给你造成了困扰我很抱歉。以后不会了。”

　　顾一川说完就走了，又给叶寒声留了一个狼狈的背影。

　　叶寒声看着远去的背影暗笑，年少轻狂的追求，热烈但并不持久。他要的爱情从来不是一场盛放的烟花。小猫还没养熟，再等等吧。

　　然而他还没想完，人突然又回来了，直直愣愣看着叶寒声，深吸一口气问道：“我可不可以要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打扰到你的。我觉得没有感觉总比讨厌好吧，我还是想试试。”

　　“不打扰到我的追求机会？为什么要跟我要呢？”叶寒声意味深长的笑得颠倒众生，顾一川瞬间不知今夕何夕。

　　“对呀？为什么要跟你要呢？”顾一川呆呆的想这个问题，突然眼前一亮，笑着说，“我明白了，叶寒声。你等着吧。我一定会让你爱上我的。”

　　说完转身开心的跑了，留下一串串爽朗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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