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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电话接通后，江学也开门见山：“让你底下的人马上给我送一套新衣服过来，105号休息室。”

　　根本不给那边张嘴说话的机会，直接挂了电话，往桌子上一扔。

　　打完那通电话，二十分钟后，有人敲休息室的门。

　　江学也起身去开门，来送衣服的正是琅冶传媒总裁助理。

　　他对他们老板的态度一向不好，不过对那人底下的人还不错，接过衣服，脸上带着笑意，两边浅浅的梨涡露了出来，“程哥，这么简单的小事让台里的人送过来就行，怎么还劳烦您亲自送来。”

　　程助理既然是郎砚的助理，除了打理郎砚交代的一些公务上的琐碎事之外，还要帮着打发他养的情儿们，对这些事情早已麻木。

　　只是这些日子他明显能感觉出来，郎总对待这个江学也的态度比其他情儿完全不一样，难不成这个才是真爱？程助理发出过好几次这样的结论，虽然他对江学也的态度说不上好，但也是挺恭敬的。

　　“这没什么，顺路而已。”程助理说：“郎总本来想亲自送过来，只是他要开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只好拜托我给你送来了，没耽误你时间吧？”

　　“没有没有，”江学也笑了一声，“时间刚刚好。”

　　把人送走，换好衣服，坐了会儿就到了节目开始录制的时间。

　　前两期录制的内容很简单，各家送来的练习生按照自我评级选座位，接着导师表演开场节目，然后就是练习生表演先前准备好的舞台，再由各个导师评价给出等级，F等级的直接淘汰，无缘接下去的比赛，最后是主题曲舞蹈展示。

　　谁知，他刚开门出去，一个染着红色头发的女人迎面走了过来，她把及腰的长发扎成了马尾，还换了发色，江学也差点没认出来，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记起这人是谁。

　　他那天去琅冶传媒时的见过这个人，她好像是《SIX STAR》的制片人。

　　“蒋姐。”

　　那人见到江学也，把手中的一个文件夹递过来。

　　江学也一手接过来，随便翻了两页，“这什么意思？”

　　蒋珊一点也不拐弯抹角，说：“这是最后的出道名单，照片和资料都在上面了，评级的时候记得把留下他们。”

　　她又说：“尤其第四个人，他是郎总特别关照的。”

　　说到这里，蒋珊的脸上露出了一个‘你懂的’的迷之微笑。

　　江学也眯了眯眼，又把文件重新翻了个遍，神色淡然的点了点头，待人走远后才拿上文件前往演播厅。

　　他到要看看这文件中的几个人到底够不够格。

　　导师阵容不算豪华，但都是在娱乐圈混的有声有色的，除了他。

　　左安以前是混乐队的，今年三十多，跟他一样都是在队里担任主唱的位置，乐队解散后出了几首单曲，传唱度很高。在江学也右边的是骆心玟，以前跟他一个公司，也是个唱歌的，但是她确实这几个人中混的最好的，唱了很多热播剧和电影的OST。

　　两边站着的一个是音乐制作人赵咏华，专门给影视作品制作音乐，骆心玟唱的很多OST都是他作词作曲。另外一个就是任娅了，选秀出身，他们从小就认识，俩人的关系并没有对外提起过，别人都以为他们之间只是路人关系，并不知道俩人有着深厚的友谊。

　　五个导师刚上台，就引起了一场轩然大波，演播厅内欢呼声四起，震得耳朵都有点麻酥酥的。

　　江学也持手卡和话筒高昂着头，给人一种睥睨众生的感觉。他立在台中央，身姿挺拔，比身旁两位男导师还要高上半个头，哪怕已经阔别舞台两年，江学也只要一上台，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

　　在舞台上的江学也抛下平时的随性散漫，保持着从容不迫的姿态，将话筒拿到嘴边，“欢迎各位练习生来到《SIX STAR》现场，大家好，我是你们的主导师江学也。”

　　五位导师依次入座，江学也作为主导师，自然是坐在中间的位置。

　　座位后面的一众练习生议论纷纷，偶尔有几个字眼清晰的传到了江学也的耳朵里，有崇拜的，有路人发言，还有嫌恶的等等。

　　无论那些说什么，而江学也依然保持着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的状态。

　　前面表演的几组练习生都有明显的失误，不知道是紧张还是因为准备的不充分，不是有卡拍的问题就是忘词，要不就是进错拍子，另外动作不流畅，节奏乱七八糟，团队配合松散无力等等一堆问题。

　　这几组练习生中有两三个都是江学也在先前蒋姐递来的文件中见过的，身旁的几个导师给予的等级都是B或者C，但在江学也这里，他们都是淘汰的水准。

　　江学也面色越来越阴沉，像是下一秒就会甩手走人，多亏了从儿时便养成的涵养支撑着，才没有当场暴走。

　　下一组练习生很快登场，江学也的目光在这几个人当中巡视了遍，可他已经被前面几组弄得兴致缺缺，状若无意地翻开其中一个练习生的资料。

　　等他们表演完毕后，江学也把目光锁定在了C位位置的男生，拿起桌上的话筒，“褚鹤，你知道你刚才哪个地方出错了吗？练习了两年就这种水平是不是得该反思一下这两年怎么过来吧？”

　　他靠在后面，食指和中指有意无意的无声敲打着桌面，“还有，想出头想被人注意，就用实力，这年纪就该干自己该做的，少琢磨歪主意，别歪路走得到最后人都跟着扭曲了。”

　　江学也说这些话的时候语调不疾不徐，像是在跟相识多年的好友分享一件当天发生的最为平常的事情，却说得褚鹤的脸色青一阵儿白一阵儿。

　　一返回后台褚鹤就‘啐’了一口，明里暗里都是对江学也的嘲讽，“你看到他那样儿了吗？他以为他谁啊！谁不知道他这主导师的位置是怎么来的，有什么资格在这儿品头论足高高在上的，不管怎么样，到最后我都是高位出道，我用得着他对我指手画脚吗！”

　　其他人最会搞阿谀奉承那一套，尤其是对褚鹤这种有背景的人，纷纷附和道：“对，褚哥今天明明表现的很好，哪出错了？等这期播出了照咱褚哥的排面肯定得是第一。”

　　褚鹤很受用，在那儿摇头晃脑沾沾自喜着。

　　台前依旧有练习生继续表演着，江学也一脸烦躁地按揉了下眉心，“你们几个今天中午是没吃饭吗，歌唱成这德行！”

　　“不够，给的劲儿不足，你太急着表现自己，唱不了高音就别在那儿硬凹，很难听，而且表情很难看。”

　　“我刚跟上组练习生就说过了，升不了那个key硬往上升，你们是想告诉我们你们有多不专业吗？”

　　台下的练习生几乎都被江学也的几句点评吓到了，原本在低声讨论的人也纷纷安静下来。

　　就连身旁的几名导师都有点反应不过来，坐在江学也旁边的赵咏华，小幅度的拽了拽他的衣袖，用只有俩人能到的声音说：“江学也，你悠着点，机器都录着呢。”

　　江学也看了他一眼，拿起话筒站起来面向众位练习生，柔和的面部线条上看不到一点笑意，“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你们是不是都觉得爱豆有脸就够了，专业能力这些有没有都无所谓，是吗？”

　　底下的练习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吭声。

　　江学也面无表情地扫视了一圈，心底已然有了答案，轻飘飘地继续说：“有些人总是自视过高，以为自己有点姿色就可以当偶像，你们还真是错了，偶像从来就不是看脸的。你们既然有这种想法，那我还是劝你们趁早卷铺盖走人，这么好的机会给你们实在浪费，连脸都没有，还想出道博眼球，自以为是的家伙们。”

　　坐着的四个导师则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该做什么做什么，在他们的心里只要拿到钱，其他的事情都不重要。

　　只有右边骆心玟没什么动作，低着头，无声翻阅着学员资料。

　　骆心玟拍了拍江学也的手背，低声说：“行了小江，节目还得继续录制，别给自己找不愉快了。”

　　江学也侧头垂目，看了一眼骆心玟拍的自己那只手，没说话，转身愤然离场，因动作太猛，移开的瞬间椅子哗啦一声，倒地不起。

　　认识江学也的都知道，他一向为人谦和，不怎么发脾气，乍一看到江学也在公众面前发这么大火，台下的众练习生们似乎都被吓到了，一时间鸦雀无声。

　　整个演播厅安静得诡异，现场导演见状只好宣布录制暂停。

　　刚从演播厅出来的江学也没走几步突然反应过来，往后脑勺一拍，操！

　　怎么tm的就没忍住呢。

　　“小江。”

　　身后有人叫他，江学也回身含笑看着来人，“骆姐。”

　　“咱俩有多久没见了，”骆心玟抬了抬下巴，“聊聊吗？”

　　江学也大概能猜到骆心玟要跟他聊什么，还是把她带到了自己的休息室。

　　休息室门一关，江学也拿起桌上的纸杯给人倒了杯温热水端过去，骆心玟接过水双手捧着，打量起了这间屋子，比她的休息室要豪华一些，物品齐全什么都有。

　　“先前时间仓促，都没来得及跟你叙旧。”骆心玟先喝了两口水润润嗓子，问他：“最近怎么样，还可以吗？”

　　江学也站在一旁，明明沙发就在后面，不用后退就能坐到，可就是不想坐着，骆心玟坐在对面，他的视力还算可以，能看清骆心玟右眼下方的那颗小黑痣。

　　骆心玟表情跟平时没什么差别，她的社会经历比江学也丰富多了，伪装的能力更为炉火纯青，即使先前就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了，可瞧见她的神色又不懂了。

　　可能是俩人实际的关系并没有明面那么熟悉，要是熟人，就算对方再怎么会伪装他也能一下看透。

　　江学也又去倒了杯水，才说：“我能怎么样啊，吃嘛嘛香身体倍儿棒，就是来前称了称体重，发现比以前多了三斤肉。”

　　骆心玟被他后面一句话逗笑了，“你跟以前相比真是开朗了很多，知道耍嘴皮子和耍脾气了。”

　　“这应该就是没人管了，放飞自我了？”

　　骆心玟长叹一口气，拿出了前辈架子，“小江，你既然叫我一声姐，那就听我一句劝，在镜头前你得控制，这毕竟跟那会儿不一样，有百川在后面罩着。”

　　江学也想喝水的动作一停，看向骆心玟，满眼的疑惑，几秒过后，又把杯子放回原位。

　　“以前？”江学也垂眸思忖了会儿，“以前什么样儿？忘了，我只知道我现在比以前快乐多了。”

　　“R.O.K解散后的这两年我都没怎么见到过你，你是去做什么了？”

　　江学也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四周太空了，他想要一个坚硬可靠，超过他腰肢的物件做依靠，而他又不愿意坐在骆心玟的对面。左看右看，选择了那边的化妆桌，虽然也没有超过，但那个镜子离他很近。

　　靠上去的那一刻，不安感才被慢慢安抚下来。

　　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有点不耐烦，可人是前辈，又不好发作。

　　“那做的可就多了。”江学也说：“不过都是以前没有机会去做的，顺便还……”

　　江学也特意在这个地方停顿了下，看着骆心玟，很轻地笑了声，不仔细听或者看还真察觉不到，“顺便还帮忙把你的财源曹行健先生送到了他该去的地方。”

　　骆心玟接触到他的眼神，虎躯一震，打哈哈笑了笑，“挺好，挺好。”

　　他这么说的用意很明显，你不是让我难受吗，那我让你更难受。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和赵咏华应该不止是合作关系吧？那个脂肪都快在肚子上堆成……”

　　“小江……”江学也话说了一半就被骆心玟强行打断了，“我是你前辈。”

　　刚才不想发作，现在……就不一定了。

　　“骆……姐，”江学也扯了扯嘴角，拖着慵懒的尾音，“我叫你一声姐，就已经是看在你是前辈的面子上了，你也别在我面前拿你的前辈架子，没用。”

　　“担心在公众面前形象崩塌的是你，不是我。而且，我们后辈的形象在外面越是不堪入目，对您来说不应该是越有益吗？”

　　话到这儿，就没有再聊下去的必要了，骆心玟重新整理了表情，说了几句寒暄的话，就起身准备告辞了。

　　当骆心玟走到门口，手放到门把手上，江学也斜眸提醒她：“骆姐，我奉劝你，如果你还想保住你清纯玉女的形象，我可以配合你在外人面前表演姐弟情深的情节，但我希望，刚才的场景就不要出现了，你知道我什么意思。”

　　下一秒，江学也变了脸色，表情柔和下来，梨涡浅显：“骆姐，那一会儿见了。”

　　随着关门声响起，好不容易压下去的不安转为憋闷感飞速蔓延，跟古代一种‘加官进爵’的刑法相似，像一块巨大的塑料布扑在脸上，捂得你逐渐喘不上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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