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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斩龙?一
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有一处不起眼的小宅院,青砖黛瓦,一如民宅。
推门进去才发觉,这院内奇大,外院单为了收发消息,过了一处隔门,院中竟有东西两处分院各自为政,东院专管文书古籍,西院只管青铜明器,又有一处不小的演武场;内院更是热闹,许多穿黑色劲装,胸口绣螭龙暗纹的年轻男女在院中行走。
正中是一处树木掩映的二层小楼,雕梁画栋,好不精致!推门进去,竟是昨日的“合山村师爷”荣锦斜坐在上首,几个黑衣人正围着他讲话。
“既然已有了他的行踪,我不日启程,去带人回来。你们先自去吧。”荣锦身穿一件耦合色宽袖大袍,腰系一条百花带,他右手拿笔左手持卷,一目可十行,一边还能分出心思回应那黑衣人的话。
过一时,他抬头望了望天色,喃喃道:“也该醒了。”
江有鹤正是在此时醒来的,他躺在一间屋子的内室,荣锦坐在对面喝茶。
他此时无半点在合山村柔弱迟钝的模样,狭长的眸子似笑非笑,精明的快要冒出火星子来。江有鹤本想质问他为何行小人之事,下药掳他来此,但是左看看荣锦的朗星目,右看看荣锦的点朱唇,江有鹤只叹了口气,慢吞吞的爬起来,给自己也到了一杯茶。
“你其实不用药晕我,有话好好说,我未必不肯答应啊。”江有鹤无奈道。
“事出有因,若是我说了你不答应,我再用强,太粗鲁了。”荣锦笑笑:“江少侠,你不会怪我吧?”
“我不怪你。”他倒是心平气和:“说吧,什么事?”
“我知道你是邀月门下最小的弟子,你师父是‘月下疯’江好月,十五年前你的家乡发了瘟疫他把你带回,从此你就长在邀月门。听闻你根骨奇差,资质不佳,慢说你师父的‘举杯邀明月’,就是最基础的剑招也学得七零八落。但是你强闻博记,可过目不忘。”荣锦合上手中的册子:“邀月门一十八口消失的无影无踪,一代剑仙就此没落,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读的极差,毫无感情。”江有鹤一针见血。
“你没有想说的,但我这里有一样东西,或许你会想看。”
江有鹤接过那两张相叠在一起的羊皮纸,一张上面用针和草木灰歪歪扭扭的刺着“徐福寻药”四个字,另一张上是指甲刻痕组成的粗糙地图。他捏着两张纸,颠倒相来,掀眸对荣锦说:“这是我师父的字。”
“你寻了那么久,家底儿都空了,想必一点消息也无吧?我只告诉你,此事牵涉不小,你要是想知道,就得入我门下行走。”
“哦。待遇好吗?酬金如何?”
“...这是本司绝密,你来了才能告诉你。”
少年低眉苦思,清澈的眼睛被扰出了涟漪,就在荣锦以为他还要多犹豫一些时候,他拉了拉衣袖,说:“既然我还穿着你给的衣服,那我听你的。”
好荒谬的理由。
荣锦有一种耍弄小孩的心虚感,他严肃道:“你家大人没教过你别太相信陌生人吗。”
“可是你看上去是个好人啊。而且,你真当我不知你是谁?”少年双手抱胸,颇有得意之态:
“本朝开国时有太祖密令,设寻龙司,为历代天家寻找真龙,以求登仙。龙卫身着黑袍,上绣螭龙纹,足穿登云履,腰佩紫檀走蛟牌。我行走江湖时多有耳闻,本以为是戏说胡说的,没想到居然能见到真人。据说龙卫有秘法,可左右互踏飞上百丈高山,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假的……你说的没错,我正是寻龙司首领,位同二品都指挥,御笔亲封的龙虎将军。”荣锦清了清嗓子,鼻孔看人:“小孩,如何?”
“嗯?”江有鹤摸着下巴:“我久在江湖,好像不太明白,你们这个将军是怎么封的啊?”
这人看起来明明完全不能打啊???
二人僵持不下,目光交错间刀光剑影,荣锦最终败下阵来,他幽幽的叹气道:“你可真是误会我了。太祖虽设龙卫,但是他老人家馄饨的挑儿一头热,自从太祖皇帝驭龙宾天,哪一位圣上不是忙的连轴转?说句僭越的话,恨不得有个起不来的好觉睡。我们寻龙司在卡卡角角里藏久了,与那观星台、皇觉寺并称三大颐养院。要不是如今这位急访延年之术,现在我还在喝茶呢。”
“哦,原来是给你甜枣儿吃呢。”江有鹤了然,一面说着一面和荣锦往外走:“那龙卫里总该有些高手吧…?”
门不合时宜的打开了。
“赵!瑞!你放下我的棋盘!!!”
“你悔棋!你耍赖!”
“我上梅花桩会摔死的!马教头你相信我啊!”
“头好晕你看我是不是在飞?”
“都闭嘴,打扰我写情诗了!”
江有鹤:………………………
“这个嘛。”荣锦尴尬道:“寻龙司久无正事,是个再好不过的闲差了,来的都是各家权贵的子弟,大家两厢便宜,两厢便宜。”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挽回一下:“他们已经在练了,也有许多功夫不错啊。”
“等他们练好,不如我修炼化龙比较快。”江有鹤诚恳道。
说话间,名叫赵瑞的年轻男子抱着棋盘急刹到荣、江二人面前:“指挥大人,那份有用的线索已经给您整好了,在老松那。”说罢他遥遥一指,角落松树下一个头戴儒巾的黑衣龙卫默默得坐在石案后整理案卷,一行一动甚有条理。
荣锦心中大感欣慰,此人名叫松青眉,本是个侍读翰林,圣上非说他做事四平八稳,是个人才,特地拨给寻龙司听用。
这人二十八倒好像是八十二,说话做事都像乌龟,一句话要顿六七顿,江有鹤听他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恨不得拎起他的脚抖一抖,把话都抖净了才好。
“……总之,‘踏血无痕’葛长飞之孙葛云攀,如今正是隐身在宕山中。两日前收到雁信,说宕山中有一座神女斩龙峰,龙形眉目爪牙俱全,一日雨,有村民经过,发现那龙鼻中一直有血水冒出,疑心是龙没死,如今修养好了要择日飞天。”松青眉把一包抄好的手札递给荣锦:“大人此去正好探查一番。只是听说葛云攀性情暴戾,下官很是担心。”
“等等。”江有鹤此时才醒悟过来:“葛云攀?是那个血滴子葛云攀?”
“正是。”
“他呀!我与他有些交情。当年我初出茅庐,在江上遇匪,就是他救了我,他是个好人呐。”江有鹤拍着胸脯保证。
荣锦忍不住嗤笑道:“在你眼里人人都是好人。”
“说明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两日后,一架小小的青帷马车悄无声息的出了城。
打扮一新的江有鹤端坐车中,他穿着黛色正肩窄袖袍,那衣服精细非常,不但有暗纹绣花,还用银线滚了边,穿在身上,就摇身一变成了个翩翩佳公子。反而荣锦一身布衣,青布裹头,赶着马车。
“荣锦,要不还是我赶车?”江有鹤冒出头来:“我们可以到了宕山再换衣服啊!”
“这话从出京城你已经问了八遍了。你是少爷,我是你的剑童,记住了吗?”
“可是你连我的剑在哪都不知道………”
“那就长随,长随好吗?”荣锦耐心道:“你闯荡江湖已久,说不得就有人认出你,说你是我的书童,怎好取信于人?”
“好吧。只是我天天喝风填肚子,都习惯了。如今见风喝不着,心里还有点难过。”
哐当。荣锦往后扔了个十两的大银锭子。
二人当晚露宿野外,不在话下。
马车又赶出去几十里,终于进了宕山地界,一时山峦四合,雾气浓如绵绵细雨,望去白云低垂,片片扑人眉宇。
“这雾怎么这样浓?”
“嘘,收声。我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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