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流

作者:北上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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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逢


      御花园。

      在宫里忙忙碌碌半个月,左祁柔出来透口气。

      这后宫的账实在是难对,宫中新选了十位秀女,每人月奉不少,新朝建立,国库实在是拿不出多的钱供养后宫。

      沈云卿还打算拿钱招兵买马。

      “左妃……”

      左祁柔回头一看,喊她的人是宫中新秀,虽然她们仅仅只打了一个照面,左祁柔依旧记得她。

      倒不是她有多厉害,只是左祁柔一直觉得自己在那里看见过这样妩媚的狐狸眼。

      “乔贵人唤我何事?”

      左祁柔朝乔临墨走去,没有什么表情,只静静往前走。

      “你还记不记得,十年前,祁王府你遇见的姐姐?”

      左祁柔平静极了,那表情称得上是凉薄:“不记得了,我早年下江南水土不服大病一场侥幸捡回一条命,姐姐至今不知生死,记忆已经寻不回来。”

      听闻左祁柔曾经大病一场,乔临墨理科红了眼眶,一把扑上去保住了左祁柔,眼泪立刻滑落,沾湿了左祁柔的肩头。

      “乔贵人,你怎么了?”

      左祁柔皱着眉,不清楚她在哭什么,但见她的表情那般凄惨,终究忍着推开乔临墨的冲动,愣在原地僵硬着任由她抱着。

      “祁柔啊,十年光景,你竟然长大这么多,想你我初见时,你还只有四岁,那样一点大抱着我的腿哭喊我姐姐,让我带你回家,现在你都是新嫁妇了,长的比我还高了。”

      左祁柔脸上划过一丝异样,转瞬即逝,乔临墨没心没肺,像是没看见似的,一直抱着左祁柔哭诉着。

      “祁柔,也不知道你这十年过的好不好,都说江南水乡温柔小意,你怎么就……,听说永乐15年发了一场洪水,你该不会遭受那种天灾……祁柔,你受苦了。”

      乔临墨一身水墨色衣裙,倒显得朦胧。只是那种诗情画意似乎不适合她,她本来就是那样风情万种的人,怎么可能染上那样一腹经文?

      她的眼角沾上血色,眼中那份心疼被衬的明显,风情的眼眸染上了委屈,缩在左祁柔怀中,像是在外面挨揍回家找主任哭诉的猫猫。

      “乔贵人,我知道你心中有无数思念,但这里是御花园,你这般缩在我怀里哭,梨花带雨的,很难不让人怀疑我在欺负你啊。”

      听闻此话,乔临墨立刻抬头,掏出手帕擦去眼角泪水,却死活擦不干净,手帕上倒是沾了不少胭脂,可惜连泪都擦不去。

      乔临墨也不懂,明明无数次在夜晚的梦中与故友诀别,她以为再遇见她时自己已经可以淡然接受她当年的不辞而别,可是今日重逢,她心中积攒多年的苦水化作眼泪倾泻而出,就像那十年前的那场洪水决堤,却冲不走她的思念。

      “听说你与皇帝青梅竹马,想来你应该过的还不错吧,那我就放心了,今年寒得晚,三月飘雪,你才14呢,多穿点。”

      睡着,乔临墨就将自己穿着的那件狐毛大氅脱下来给左祁柔披上。

      左祁柔刚想拒绝,就被乔临墨拦下。

      “你也别说什么受之有愧,我哥哥是一方将帅,常年守在北地,那地方狐狸多的是,这件给你也就给你了,想来我们也是多年旧友,我与你重逢没准备什么礼物,这件大氅你就先收着,别跟我客气。”

      左祁柔到底是没有再试图脱下那件雪白的大氅,她是尚书家嫡女,一眼就看出这肯定不是凡物,自己还辜负人家一片真心,说不过去干脆接受了。

      乔临墨像是看出她的顾虑,笑着摆了摆手:“你还与我客气什么?我们也算是十年老友,久别重逢你还一直像防贼一样防着我,这算什么?”

      “余欢,拿壶酒来。”

      左祁柔兴致勃勃的坐着,终究才14岁,还带着些小孩子心性,没有大人那样沉得住气,跃跃欲试呢。

      乔临墨看了不由觉得好笑,这小孩一直端着什么天家妃嫔的架子,现在说喝酒倒是露出一番小女儿神色来。

      筑梦阁离御花园不远,余欢很快把酒拿来,左祁柔眼巴巴的盯着酒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乔临墨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左祁柔这才缓过神来。

      “你这才多大你就馋酒喝,余情去筑梦阁找了些果汁,以果汁代酒也不错。”

      乔临墨靠在亭子上,懒洋洋的。

      “借酒消愁呗。”

      还没等乔临墨开口呢,就听见一道清冷的声音:“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左祁柔看到来人,挑了挑眉。

      “江才人。” 乔临墨回头,也看见了款款而来的江云畔,朝她微微颔首。

      “你吃席都不用随礼,还能愁些什么?”乔临墨皱着眉,凑到左祁柔身边小声道。

      “我自有我所忧,却又不知为何而忧,今恍然大悟,不是为何事而忧,而是为万事而忧。”

      乔临墨皱着眉,问:“为万事而忧?区区十年,我都听不懂你话中之意了。”

      余欢早早把酒拿来,左祁柔趁乔临墨不备,迅速斟了一杯。

      “坐高位,必有其任。我坐在这妃位上,便算是天家的人,江山姓沈,我被冠以沈姓,百姓便是我的家人,我要为他们负责。”

      乔临墨也叹了口气:“你这背的担子也太重了,没听说过你这样把天下视为几任的深闺女子。”

      左祁柔笑笑,端起酒杯小啜一口:“呵,我为何不可但此重任?困在深宫,我最终的归宿就只是人老珠黄,我又为何不能策马扬鞭,建功立业,成就一个崭新的时代?”

      乔临墨陷入沉思,只是江云畔听愣住了,转而浅笑着轻叹一声:“男子可为,女子为何不可?既然不能以女子之身报效国家乃天道所限,自然有人想捅破这片天。”

      凌窈珩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江云畔身边,悄然看着亭中二人对饮,言语戏谑:“江才人可是同道之人?”

      江云畔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目光空洞:“想当年,我也可以豪气凌云的说出这种话,现在啊,真不记得当初我时怎样靠着豪情壮志闯荡江湖的。”

      “现在……”江云畔冷笑一声,拿出手帕学着那些后宅小妾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妾妇之道,不是大丈夫所为。”

      凌窈珩起了兴致,拉着江云畔走入亭中,对着左祁柔问:“你不介意多两个人吧?”

      左祁柔看见江云畔有些愣,江云畔穿着一件宝蓝色的襦裙,早春时节,外面罩着藕粉色的外衫,没戴什么朱翠,发间仅看见两三根簪子束着,仅剩下一些钗子点缀,隐隐看出是荷花,稀稀落落散着些小的花苞。

      她始终没有什么表情,眼睛里没有什么光亮,一直微微阖着,透露出一些让人看不懂猜不透的情愫。

      一身书卷气,不是那种大家闺秀那种优雅的书卷气,是从山野间游荡,感天地美景,晓人间百态后沉淀下来的文人风骨,又夹杂着丝丝清冷,看尽世态炎凉后无可奈何选择的清冷孤寂,这种气质绝对不可能是在深宅大院中养出来的。

      左祁柔还愣着呢,乔临墨已经答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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