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故事

　　我常常能看见他，无论是我长居于小城的童年时光里，还是我离开小城后偶尔回去的间隙。
　　他总是皱皱缩缩的一身，看不清什么颜色，但还算干净。他总是拄着一根拐杖，拖着空荡荡一管裤腿在街街巷巷里流浪。他与我在市中心天桥上见到的形形色色的乞儿不同，我从不见他乞讨过什么，只是流浪，流浪。
　　幼年时他曾很多次地出现在我眼前，然而大多时候他只是作为一个模糊的影。我对他有明晰且深刻的印象仅仅一次——那是个微凉的夜，我和闺蜜小惜以及各自的父母一起到南边的夜市散步。恰逢有人带着猴子表演杂技，我们便也去人群中凑热闹。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极显眼的便是那个拄着拐杖的瘦高身影。他对着那猴子撒尿，然后回头对人群大笑。当时的我只觉得这人可怕，也许出于是小孩子特有的对带点痞气的大孩子的恐惧。
　　后来我知道，那个跛孩子亡了双亲，全靠着别人的救济长大。没人教他，没人管他，满街流浪便是他唯一的消遣。
　　约莫十年之后，我回小城的某一日，我在逛完超市后又看见了他。他没什么大变化，只是显得更矮了些，或许还换了副拐杖。我离开坐上车准备离开时，无意间向外一瞥。一瞥，便看见暖黄色余晖里，那跛孩子的笑颜——生活的苦难，全让他用笑容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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