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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惧
校医务室里,校医挨个给两人做了简单的检查,“不是食物中毒,你们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步瑶和刘园面面相觑。
“不是食物中毒,你刚才吐什么?“刘园问。
“我就是看到符嘉文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晕了一下……你呢?你吐什么?“步瑶问。
“还不是你吐得太恶心,害得我也吐了!“刘园抱怨。
步瑶很无辜,“你说这话就没道理了,谁吐的不恶心?难不成还能吐出一朵玫瑰花来?“
刘园想了想,“你说得有道理……哎,我觉得我特高尚,你注意到没?刚才我吐的时候是紧挨着你的,这样就不会弄得满地都是,让清洁阿姨不好打扫了……你说,咱俩这是不是就叫做同流合污……“
步瑶顿时又想反胃,忙一把捂住刘园的嘴,“我求你了,你可闭嘴吧!说得我又想吐了!“
忽而想起刘园刚刚吐过,忙撤回手在裤子上擦了擦。
刘园很委屈,“你还嫌弃我,你看看我的新鞋,上面的不明物体是谁搞的?!”
步瑶抬起手捂脸,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从医务室出来刘园被叫去抱作业本,步瑶回教室,楼梯拐角处撞见符嘉文。
“你没事吧?“这是他对步瑶说的第一句话。
“……我挺好。“步瑶讷讷回道。
同前两次远远相隔不同,这次她和符嘉文的直线距离不超过50公分。
不知怎么,步瑶的后背起了密密的鸡皮疙瘩,一股寒意窜了上来。
“要不要喝点水……“符嘉文递过一瓶矿泉水。
“不用,刚才喝过了,谢谢。“他的话音未落,步瑶便与他擦肩而过,飞快的跑了。
她边跑边交叉胳膊摸了摸双臂。
她刚才害怕了。
她怕符嘉文。
近距离面对符嘉文时全无由来的,迅雷不及掩耳的恐惧如风般袭来,这种恐惧如此真实,却又让她莫名其妙。
真是邪门!
符嘉文伸出的手又尴尬缩回,他不明所以的看向步瑶的背影,一副落荒而逃的模样。
“她怕我吗?“符嘉文疑惑着又伸手摸了摸脸。
“步瑶,你好好检查一下英语作业的第二题,陈老师特别提醒的,说是让你不要总在这种小问题上犯错误。“刘园把作业发到她面前。
“噢。“步瑶拿过作业本,却没打开。
“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发觉步瑶有点打蔫,刘园问。
步瑶摇摇头,“园园,我发现,我有点怕那个符嘉文。“
“怕?哪种怕?为什么怕?他长得也不可怕呀。“刘园纳闷。
“我也奇怪……说不上来是哪种怕,反正他一靠近我,我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很冷,想发抖的感觉。“
刘园跳起来,“他靠近你?他欺负你了?”
步瑶捂住她的嘴,“小点声,没有,刚才回来在楼梯那儿遇到他,他问我喝不喝水,我俩当时离得挺近的,就比咱俩现在这样稍微远一点……我一下子就害怕了,浑身的鸡皮疙瘩全起来了!真的,就几秒钟的时间,我吓得赶紧跑回来了。”
“你说……”她凑到刘园耳旁,幽幽说,“……他会不会是鬼?”
刘园一哆嗦,“你吓死人了!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是鬼,光天化日之下全校师生都能看见的鬼?他要是鬼,咱们也是了。”
“对啊。”步瑶无奈,仰天长叹,这个符嘉文可真是未解之谜。
“只能说,”刘园认真思考,“你俩天生气场不合,每个人都是自带磁场的知道吧?你俩的场力相斥,这是科学,是极有可能的。”
好吧,除了这个解释,似乎也没有更好的理由了。
抱着怀里的《福尔摩斯探案集》刚从书店出来,迎头就撞见了两个人。
“……搞什么鬼?!”步瑶觉得脑门子都紧了。
她看见了刘奋进和乔笑儿。
两人有说有笑进了旁边的餐厅,浑然不觉隔着来往行人的步瑶正瞅着自已。
只略迟疑了一下,步瑶抬脚就要跟进,却被人拉住了胳膊。
是符嘉文。
步瑶下意识甩掉他的手。
他压低了声音,“那人是你爸?“
“是个屁,那是刘园她爸!”
“那女的是谁?看着不像刘园她妈……”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八卦,步瑶气结,大脑忽的回过神来,警惕的盯着符嘉文,“你怎么在这儿?还有,关你什么事?一边去!”
符嘉文低头看她,奇怪极了,“我得罪过你?你怎么总是跟我过不去?“
“啥意思?“
“第一次见我,你扭头就跑,第二次你低头就吐,第三次你连水都没接,这次我还没说啥,你就让我滚一边去,我啥时候惹到你了?”
步瑶语结,“……我没让你滚一边去,我是让你一边去……”
“有什么区别?我做错了什么你这么对我?“
面对符嘉文迎面而来的灵魂三问,步瑶有些讷言,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总不能说是你想多了,全是错觉,那就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了。
步瑶一跺脚气急败坏道,“真是莫名其妙,我忙着呢,干嘛要跟你在这儿掰扯?你的问题以后再说,先把眼前的事儿解决了!”
本意想糊弄过去,符嘉文却点头赞同,“行,先解决眼下的事,我和你一起,这事我有经验!”
信息量很大啊!
步瑶瞅他一眼,顾不上多说,折身就进了餐厅。
俩人在背对刘奋进的斜后方落座,中间隔着一道花墙。
步瑶伏在桌子上,竖起耳朵听墙角,那边的声音相当克制,但还是断断续续听到一些信息。
他们先是商量装修的风格,后来又讨论到底养哪种宠物,以及给乔笑儿出谋划策,建议她签约哪个模特经济公司。
步瑶越听心越惊,这哪里是分手的模样,分明就是小日子过得飞起的姿态,想起当初刘奋进当着她们的面和乔笑儿说分手的情形,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骗戏弄,心底的火一团团的往外冒,几次差点忍不住要跳出来质问,但都被符嘉文拦住了,还在餐巾纸上给她写了几个字:小不忍则乱大谋。
等刘奋进和乔笑儿规划完未来甜蜜离开后,步瑶坐在沙发上两眼放空神思恍惚,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刘园说,说其实你爸就是在骗咱们,他跟那小三儿根本就没断,咱们和他一起蒙蔽了裴诗娜,不仅如此,他还给小三儿买了房正准备装修,要共筑爱巢了……
一想到这些,步瑶就烦躁不已,怎么这事就让她给遇到了呢,不过,还好是让她给遇到了,要是让裴诗娜当头撞见,步瑶打了个寒颤,怕是要出人命了吧?
裴诗娜是刘园的妈妈,是他们这个地质局里响当当的名人,出名是因为两点:一是长相太过漂亮,二是脾气太过火爆。裴诗娜,单从名字就能一窥刘园姥姥骨子里的浪漫情结,刘园姥姥是地道的上海人,家世显赫,据说年轻的时候差点和当时颇负胜名的某个钢琴家结婚,后来阴差阳错彼此错过,钢琴家旅居波兰后再未回国,刘园姥姥郁郁数年,便将一腔深情都寄托在了女儿身上,裴诗娜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刘园姥姥呕心沥血琴棋书画样样教授,连英语法语也都是亲自启蒙。步瑶暑假时跟刘园回过她姥姥家,淮海中路上的一栋三层小洋房,老太太银丝挽得干净清爽,圆润光泽的珍珠项链衬得气色极好,至今都能阅读英文原版著作,英文花体手稿写得像是字帖,还弹得一手好钢琴。
虽说一提起女儿满是无奈和懊恼,但对刘园却极是喜爱,连带着也心疼步瑶,让步瑶跟着刘园一起喊她姥姥,步瑶是非常喜欢这个姥姥的。
说起来裴诗娜能分配来地质局,其实算是某种程度的流放,据说刚分到之前单位就被一把手的儿子看上了,各种殷勤示好,可裴诗娜不为所动,被缠得不胜其烦时在办公室会议上当众提出能否让领导对自己的子弟多加管教,不要再来骚扰她的正常生活,登时便让领导难堪非常,没多久便被调至地质局。
下放到地质局的裴诗娜立刻吸引了所有未婚男士的关注,但没多久就一一落荒而逃,主要是裴氏打击实在太过凶残,比如当众摊开情书请对方收回且严词拒绝;将被赠送的礼物拎至对方办公桌明确告知二人绝无可能;去保卫处报警要求驱逐经常去住处骚扰她的同事等等。这一番操作下来,几乎让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个道理:整个地质局就没有裴诗娜能中意的男人。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裴诗娜能嫁入哪个高门时,传来了裴诗娜和刘奋进登记结婚的消息,这个消息就像深水炸弹几乎让整个局里翻了天。
刘奋进这个人在当年的市里可谓是万金油一般的存在,没学历、没家境、没正式工作,妥妥的三无人员,唯有一颗精明的脑袋十分管用,经商、理财、钻政策的空子样样精通,也不知这哥们用了什么法子拿下了裴诗娜,居然让裴诗娜对他青眼有加,几乎是所有人在得知他俩结婚后都会发出一声悠悠的叹息:可惜了……。确实,用春花诗意培养出来的裴诗娜再怎么看也和刘奋进不是同一类物种,简直就是一朵鲜花插在那什么上。
但过不了多久,裴诗娜就成了人人艳羡的那个,婚后的刘奋进的人生就像开足了马力的越野车,以势无可挡的姿态一路狂彪,整整十年,刘奋进几乎是做啥成啥,外贸、房地产、投资,就连不甚懂撞运气买的股票也是一路看涨,刘奋进的身家以几何倍数激增,之前还被抱着铁饭碗的人颇看不起的刘奋进没几年就成了人人都要尊称一句刘总的风光人物,从最开始在局里大院被人调侃刘老板,到后来一进院子人人都热情招呼的刘总,那几年刘奋进的人生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此刻,被人羡慕的就变成了裴诗娜,人人都说裴诗娜眼光独到,在当初刘奋进还没发达的时候就一眼看中了这支潜力股,一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雍容阔太。
要说起来,刘奋进对裴诗娜也是真的好,婚前坦白了所有的身家收入,婚后赚的钱一分不少的拿回家来,裴诗娜不喜欢他抽烟,二话不说就戒掉,为了生意喝得醉熏熏回家过几次,裴诗娜颇有微词,后来居然痛下决心连酒也不喝了,说是跟爱妻比起来,因为戒酒耽误的生意根本就不重要。
这下子原本还带着一些嫉妒艳羡的女人们,顿时只剩下艳羡了,当一个如假包换的生意人为了妻子的一点小意愿连生意都可以舍弃的时候,大概就是所有女人眼中真爱的诠释了。
刘园家其实是他们这一批最早拥有顶楼跃层和独栋别墅的家庭,尽管装修豪宅的时候裴诗娜也是充满欢喜,可她却不愿意搬离地质局大院,有好多年,刘园她们家都是把豪宅当成周末和假期的度假屋来用的,平时工作上学的时候还是会住在大院里,最开心的就是刘园和步瑶了,俩人上学的时候相约上课,放假的时候不是去刘园家的别墅度假,就是去上海姥姥家撒野,儿时的时光充斥着快乐和幸福。
可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却出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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