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李平乐的爹不简单
轿子至宫门口,司礼监的人已在此等候,来人是秉笔太监刘焕。
王大全小心翼翼地指挥着小太监们把轿子放下来,准备走上前扶越晏下轿,谁知被抢先了一步,刘焕亲自走上前接越晏下轿。
王大全见此情景,愤愤站在原地,暗道下次一定要手脚快些,绝不能再让这小子抢了先。
越晏离开前看着还站在原地等着他离开的王大全,脚步顿了一下,侧头道:“王公公留步,辛苦王公公了。”
王大全听见越晏说的话脸上瞬时阴转晴,脸上的褶子都笑出来了,一摆手道:“哪里哪里,奴才也是奉命行事。越大人从江南回来,定是劳累,您快回府休息。”
待越晏坐进了司礼监的轿子,一行人的身影逐渐远去,王大全眺望的眼神才收了回来,身子放松了下来,又恢复了往日御前大太监的倨傲。
身旁的一个模样清秀小太监看着王大全如此毕恭毕敬的态度,表示不解:“干爹,您和越晏都是同级,况且您还是陛下的贴身太监,何至于如此低声下气。”
王炳今年刚入宫,读过书,模样好,王大全见他的第一眼就收他作了干儿子。
王大全叹了口气,摇头:“你不懂,贴身的太监哪里比的过贴身的伴读。”
王炳听完王大全说的话,声音疑惑,“伴读?可他不是太监吗?”
王大全不欲多说什么:“宫中的旧事知道的越少越好,往后伺候越大人仔细些,否则小心你们的脑袋。”
—————
一队马车缓缓驶入京城最繁华的街道上,街道上的人见马车驶来,吆喝声霎时小了许多,街道两旁的人看着静静看着行驶的车队,打头的马车已经驶入街道尽头的位置停了下来,最后一辆马车还没有驶入街道。
待马车停稳,一只苍白纤细的手从帘子内探出,越青连忙上前搀扶。
越晏全身的力气都倚在越青的手臂上,借力走的缓慢,额角渗出不少汗珠,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痛苦的神情。
刘焕察觉今日越晏走的慢了些,关心道:“清河,你的腿?”
越晏摆摆手,表示自己无碍:“无妨,只是站的久些。”
刘焕神色担忧:“还是请御医来看一下。”
“不必了。”越晏摇头,他这条腿已经请御医看过无数次了,每次无非叮嘱不他要劳累。
刘焕看越晏拒绝,也就不再坚持。
他进门后轻车熟路寻了茶叶,先是沏好一杯茶递给越晏,才自顾自坐了下来。
当年越晏被罚入宫,宫中人人可欺,唯有当时已是御前奉茶太监的刘焕对他多加照顾,再后来刘焕就被调往当时的太子,现今皇帝身旁服侍,周围的人更不敢再来找越晏的麻烦。
刘焕今天过来也只是为了询问越晏如何处置平南盐政的事情,这一个月他派人去平南给越晏不知道送了多少封书信,结果一封回信都没有收到。
“清河,你下平南查盐政,可有进展。”刘焕斟酌着开口,瞅见越晏探究的神色才解释道:“前段时间郑如徐递折子,说是要缩减平南盐政赋税,我猜测你下平南应是为了此事。”
“无非是郑如徐贪墨了些官盐。”越晏品了口茶,慢悠悠说道。
“贪墨?”刘焕神色些许震惊,他猜到这次越晏下江南必是大事,可没想到是郑如徐贪墨。
他回想当年郑如徐年仅二十岁的状元郎,内阁次辅王甫正的学生,一朝中第,御街夸官,少年意气,何等风光。
三十岁便升至平南都转运使,这可是一个肥差,不知道多少家眼红这个位置,郑如徐可称的上是朝中后起之秀第一人。
刘焕看向身旁正在漫不经心品茶的男子,自嘲一笑,天纵之才眼前不就一个,这可是开朝以来三元及第第一人,三十六岁的内相,相比之下郑如徐着实算不上什么。
越晏淡淡开口:“此时我已禀明陛下。”
刘焕明白越晏的意思,是让他准备回司礼监准备弹劾事宜。
刘焕也不耽搁,起身就回司礼监。
还没等他走出越府就看见了陛下御前贴身太监王大全,刘焕疑惑越晏不是刚从宫里出来,为何宫中又来人了。
王大全正着急带着皇帝派过来的御医进去给越晏瞧腿,也没敢停下来耽搁,指了指身后的人,就匆匆朝内走去了。
刘焕顺着方向看去,来人是太医院看腿的孙太医,又瞅着王大全着急忙慌的样子,这王大全对着后宫的宠妃都没有这么上心。
孙太医知天命的年纪,佝偻着身子略微着急的步伐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像小儿学步一般,步履蹒跚。
越晏看见孙太医,微微颔首,“孙太医。”接着,转身对王大全说道:“多谢王公公。”
王大全连连摆手表示不敢当:“奴才也是奉皇上的命令,当不得大人的感谢。”
王大全将人送到便回宫复命了。
孙太医颤颤巍巍的将越晏按回座椅上。
孙太医没好气瞪了越晏一眼,接着打开医药箱,叹气:“你小子,要是肯好好治你这条腿,我就再辛苦也值得。”
越晏此刻双腿扎满银针,但却毫无知觉。
越晏语气不明:“我这条腿能不能治好全看天意,若老天爷不肯让我好,那也是天意。”
孙太医看不惯越晏这副要治不治的态度,心中有气,一股子说了出来,“你说你当初第一时间就让我医治的话,何至于落到现在半残不残的样子。”
说完,孙太医脸上也是脸涨的通红,半晌不在说话。
越晏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治?先帝肯让我治吗?留一条废了腿的太监总比留一条四肢健全的太监留在身边安心。只怕我这一刻治了我的腿,下一刻先帝就会要了我的命,我又何必如此不识趣呢?”
听着越晏的话,孙太医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浓重的喘气声,身子不停起伏,终是转过身,不再看越晏。
“够了。”孙太医怒斥一声。“就算先帝已去,你也不该如此说话。”
越晏脸色丝毫没有变化,语气淡淡道:“您说的对,先帝已去,如今怕是见不得了。”
孙太医骤然扭头望向越晏所在的方向。
他想仔细看清越晏的神情,却发现自己如今老眼昏花,怕是已经看不清楚面前人的样子了,半晌开口道:“清河,你......你如今真是大逆不道。”
越晏并未恼怒,依旧冷静道:“孙爷爷,您和我祖父一样大,现如今膝下儿孙环绕,也该颐养天年了。”
孙太医嘴唇微动想要说什么,却发现无从说起。
佝偻着身子走至院中,扭头回望,书房门檐赫然挂着‘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这是高祖皇帝赐给越家的牌匾。
他来来往往越家这么多次,好像从来没有仔细看过。
待孙太医离开后,越晏唤了越青进来:“将这封信连夜加急送往平南交由越平。若晚了怕生事端。”
与此同时,还有一封密信由内阁首辅王甫正家中发往平南。
——
福来客栈
李平乐刚洗漱完毕,斜靠在榻上,一只手品茶,一只手扶着书,湿漉漉的头发没有擦拭直接披在白皙的额头,嫣红的嘴唇一张一合,俨然一副美人出浴图。
李木一进来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一下子背过身去,正色道:“少爷,您能不能……”
李平乐愕然,低头看了看自己严丝合缝的衣服,不解道:“我什么?”
李木听这,转身看向自家少爷的方向,发现李平乐确实衣服穿戴整洁,是自己想歪了,面无表情:“没什么,您刚洗漱完,头也不擦,容易感染风寒。”
李平乐不甚在意,将头伸过去,示意越青帮自己擦拭。
李木脸色微红,拿起一旁的擦发巾,一边擦一边道:“少爷,我们进了京,老爷应该不会派人过来了吧?”
李平乐沉默。
她也不能够确定李安世的态度。
李安世从小授她诗书,教她立世之道,并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放松对她的要求,反而更加严格。
但不知为何,乡试之后,李安世不允许她再考。
从肃州出来之后,李平乐了解过那年发生京中的大事,皇帝立了已故端肃皇后之子,赵政为太子,皇二子出生,王甫政任内阁首辅......
这么多大事。
“少爷?!”李木发现他家少爷好像并没有听进去他说的话,不由提高了音量。
李平乐用手捂住李木的嘴巴,掏了掏耳朵。
“听到了,听到了,你家少爷在推断李安世把我们抓回去的可能性,然后我发现他是不会派人来京城的。”
李木眼神中微露诧异。
“从小李安世这老头,什么都教我。就是由两类人不谈,一是宫中之人,二是京城的人。所以这两个地方之人必有与他有仇之人。”
李木本就慎重的脸色更黑了,思索片刻:“少爷,我还是带您回肃州,在京城我恐怕无法保护您的安全。老爷必然也是不放心您到京城。”
李木这一刻就拉住将李平乐的手,打算将她连夜带回肃州。
李平乐挣开手,发现上面赫然一圈红印子,揉了揉。
“你不要那么轴。我们是进京赶考的士子,怕不是嫌命长,谁敢在京城里杀进京赶考的士子。”李平乐无奈解释说:“你看看李安世现在地处肃州边缘那鸟不拉屎的地方,我猜测他一定是被贬过去,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李安世既然被贬过去,想必该报的仇已经报了。”
李平乐宽慰李木,她也在想她爹李安世究竟是什么样的人。
李安世浑身的气度绝不是一个小县令可以有的,虽然李牟在肃州每天吊儿郎当的养鸡喂鸭,天天想着怎么下更多的蛋。但看着李安世此次为了阻拦她来京城,这一路上拦截不下于一百次,说李安世是一个小县令,打死他也不相信。
李木神色还是有一点担忧。
李平乐提议:“你要是害怕,不如今晚跟我睡吧。”
李木瞬间放下手中的毛巾,快走了房间:“不必了。”
插入书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