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偏头痛

　　第二章
　　在福寿五岁多，他娘给他脱下开裆裤之后，福寿就长大了。他能和大孩子玩在一起，惹哭小孩子；他娘揍不到他了，惹哭他娘；他大姐也逮不着他了，他却能频频扯他姐的头发，能给一撸一撸的揪掉。就是他爹不知为何总能逮着他，扯着他后脖襟给揪起来，噼啦噼啦的打屁股，那响儿，院墙外的小伙伴及村里的大人们听着可带劲儿，可爽了。
　　福寿很会玩，简单的掷雪球都能让他玩出花样来，故而村西头的孩子常喜欢与之玩在一起。岭西村虽说不大，孩子虽说不多，但还是分成了两帮。福寿为什么不喜欢村东头的孩子，大概是他大伯的缘故，村东头是靠近村口的位置，家境不错的都喜欢搬到外面去住。福寿觉得他大伯太不是这东西了，年年大过年的差人来他们家要钱，忒麻烦。他家在村里也算富裕，但就是因为怕和他大伯家来往，就一直住在村里头，干什么都不便益。所以，他挑拨着村西头的孩子不要去和村东头的玩，只要谁和他们玩了，好，下回不带你玩，就不告诉你这个游戏怎么玩！
　　村东头的孩子王杨大他爹杨老五有地位啊，是里正的小儿子，承的是他娘的嫁妆，在几年前分家的时候搬到了岭西村。杨大可不是个好欺负的，这不。今儿说福寿他娘的坏话，让福寿听见了。什么他娘是他爹从青楼买回来的，什么他娘是娼？这坏话不好在哪儿，福寿还小，听不出来。他实在是不知道什么是青楼，什么又是娼妓。可他也是实在太想知道了这坏话坏在哪儿，他得有力的还击啊！
　　福寿跑回家，揪着他娘就问：“娘，我听杨大说，他姐姐是娼妓，是从青楼买回来的。”他娘瞟了他一眼，“杨大说的？放屁！再给老娘说着混账话，削你！边儿去。”福寿撇撇嘴，正要不高兴，恰瞅见他奶，眼睛一亮，蹦蹦哒哒地跑去问：“奶，杨大说他姐姐是娼妓，从青楼来的。真的吗？”他奶吃惊的瞪起眼来，“可不敢瞎说，他姐姐还没说人家呐！”福寿嘟着嘴，“我没有瞎说，是杨大自己说的。”他奶摇着头，径自去给炉子添柴。福寿跟了上去，“那他姐姐不是娼妓，那娼妓是谁啊？”
　　他奶看着燃起来的炉火，听她孙子嘴里的傻话，就想起了她儿子张三。当时年纪小，什么都不懂，进了妓院，还娶回来个破鞋。是不是要怨自己在这方面没给教育过，才造成他现在的失足啊？他奶寻摸着，孙子也快长大了，不能让他走他爹的老路！
　　他奶摩挲着福寿的小手，说：“娼妓就是坏女人！就像你娘，咳咳，就像你娘这样的女人一辈子呀，只能跟你爹好，过日子。娼妓就是跟很多男人好，不守妇道的女人。这种女人专爱勾引男人，让那男人娶回家，气死那男人他娘，掐死那男人他儿子，还要在夜里作怪，变成妖怪，吓唬村里的小孩。可怕着呐！”他奶见他吓得瞪圆了眼睛，摸摸他头上的软毛，“福寿啊，你长大了可得娶个正经人家的闺女，不能上青楼，娶□□。”
　　他奶确实想要小小的福寿给她个承诺，但是福寿像是吓着了一样，一溜烟的跑了。
　　就这一上午的工夫，全村的小孩都知道杨大的姐姐是娼妓，是从青楼里买回来的了。还有一些“不知死活”的小孩子牵着手，大大咧咧的跑去人家门口叫喊的。福寿就躲在杨大他家不远处的树下，听一群孩子替他出气。听得正得意，杨大家大门咯吱一开，杨大他妈挥着扫帚就出来了，孩子们吓得立时雀散。等他们散了后，福寿才又从树后探出脑袋，听到了杨大家院内呜呜哭着的可不是杨大他姐。福寿眉毛一扬，呸了一口，走出几步，就又高兴地蹦蹦哒哒往家走了。
　　路过离他家不远的小石桥时，闲的探头往下看，哟，有鱼！有鱼冒出冰面吐泡泡了。小河目前才结了薄薄的一层冰，不少大人在下午的时候过来破冰捞鱼。福寿有时站在桥上观看，捞很多鱼。他也想让张三给他捞，可张三每天下午都去乡里的铺上。
　　此时福寿见这些个鱼就浮在水面上，此时不捞更待何时。一溜烟就跑到了桥下。刚要往冰上走，就被一声“福寿！”的怒吼给吓住了。回头一看，是杨大。
　　“福寿！是你传的我姐的坏话！”杨大的指头戳在福寿头顶的小揪揪上，一动一动的。
　　福寿眨着无辜的大眼，“不知道。”
　　这把杨大气的，“你不知道，放你娘的屁！”杨大气的提起福寿抡转了几圈。还不解恨，就揪着福寿的小揪揪使劲的往上拽，“你不知道！那你知不知道你娘是个娼妓！知不知道……”
　　杨大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红着眼睛的福寿撞进了河里，连带着福寿自己也掉了进去。薄冰给砸开了一个大洞，格鲁格鲁的连着冒了几个大泡泡。

　　半月之后
　　福寿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知道，俩人掉进了河里，被来捞鱼的大人花了整一下午的时间才救上来，差点被河里的妖怪给吃喽。他奶说的夸张，但不夸张的是，杨大差点死喽，而福寿因为年纪太小，冻伤了腿。
　　在病床上的福寿，并没有被大人们太多的指责。只是偶尔听见杨大他娘领着杨大和杨大他姐来他们家门口叫喧，和他奶他娘骂架，他奶一个人就能把人骂跑喽。
　　等福寿能说能笑，开始捣蛋的时候，终于被他爹狠狠的揍了一顿，还扬言说要给他好看。
　　整个冬天都快过去了，新的一年都要到了。他爹说要给他的好看却迟迟未到，不仅如此，村里几个很狂的大孩子都不敢惹他生气了，这让福寿更加的得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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