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家姻缘

　　第二章重逢

　　因淞沪会战的战败，刚在杭州读了半年书的叶荣天，追随学校从杭州西迁到浙西山城丽水，在那里他感受到了山河的破碎、国力的孱弱，政府的无能、百姓的艰辛。叶荣天一边和同学们努力学习机械知识，一边和同乡宋志平一道接触□□的进步思想，立志以知识报效国家，以共产主义解救中国。在丽水学习两年后因学校要继续西迁而提前毕业。
　　而汪小贞则在上海的女子学堂里无忧无虑地度过了两年，这天司机小郑开车来女子学堂接汪小贞回家。
　　“郑叔叔，今天又不是周末，怎么来接我回家呀？”
　　“大小姐，今天家里来了贵客，所以老爷叫我来接大小姐回家。”
　　会是谁呀？在上海她没有什么好朋友，她家的几个客人她也都知道，没必要非得请假去见客呀。车子很快开回了家，汪小贞下了车，背着书包往家里走。
　　别墅客厅里汪伟热情地与叶宏远说着话。一个少年在欣赏墙上的字画，听到开门的声音便转过了头，挺拔的身材、清瘦而稚气的脸膛，虽然两年多没见，汪小贞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个心中的大哥哥，掷下书包小跑过去扑向叶荣天。叶荣天见是小贞妹妹扑过来赶紧接住亲切地说道
　　“小贞妹妹！”停了一下又说“两年不见妹妹长高了，也变漂亮了。”
　　“哥哥，这些年你也不来看我。”一边说一边俏皮地用拳头捶打叶荣天。
　　“哥哥一直在读书呀，你过年也不回老家，哥哥也想你呀。”叶荣天任由汪小贞捶，随即将汪小贞扶好。
　　汪小贞仰着头仔细地看着叶荣天，又羞却地笑着转移了目光，白晰的脸蛋泛出了红晕，随即拉起荣天的手往楼上走“这儿太吵了，我们去楼上。”
　　“这两孩子，两年不见还这么亲。”汪伟在对叶宏远说。
　　“是呀，多般配的一对呀”叶宏远也夸赞道。
　　“哥，我想把小贞许配给荣天，你看，，”
　　“那干情好呀。亲上加亲呀！”
　　“你们这么高兴在说什么？”赵贞贞和哥哥赵吉吉过来。
　　“刚好，大舅哥也在，我是说把小贞许配给荣天，多好的一对小情侣呀！”
　　“我看行，这荣天从小陪伴着小贞长大的，所谓两小无猜，天作之合呀！”赵吉吉在那开心地说道。
　　“那择日不如撞日，今晚我们就把他们的婚事订下，赵贞你打电话去海天大酒店订个大包间，我把朋友都叫上，一是为我哥接风，二是订婚宴。“汪伟说道。
　　“我也喜欢荣天这孩子，定亲我赞成，但小贞才15岁还太小，又还在读书，订婚就再等三五年吧，汪伟你看如何？宏远大哥你看如何？”
　　“弟妹说得有理，今天就先定个亲，正式订婚再过几年。我这次来，一是汪伟弟上个月来信的事，买那个织布厂的事我赞成，钱我带来了，但我不参与经营；二是我想让荣天在上海厉练厉练，叫由你们来照看，你如果收购了那个织布厂的话，刚好可以发挥他的机械专长。”说着叶宏远从身上掏出一张浙江银行两万元的汇票放在茶几上。
　　“哥，你的情义我领了，我一定好好办厂，荣天将来是我的女婿了，我一定会好好照顾的，你哪天要用钱，就提前支吾一声。”汪伟激动地说道。
　　看着这两万元的汇票赵贞贞如释重负，办厂的资金缺口总算有着落了，便对大家说
　　“汪伟，那还不打电话叫朋友去海天大酒店，给大哥接风。”
　　“对，对，对，我来打电话。”汪伟开心地接着话。
　　走进汪小贞的房间里，荣天一下子拘谨起来，粉红色的窗帘、粉红色的床单、还有那漂亮的梳妆台也是粉色红的，荣天从没见过这么温馨浪漫的房间，感觉自己进了女儿国，站在那里无所适从。汪小贞看到哥哥这拘谨的样子，笑着问道“你怎么了？坐呀。”
　　“这房子太美了。”荣天边坐下边说。
　　“以后就住我家吧，我又可以天天找你玩了。”
　　“妹妹已是大姑娘家了，以后我们不能象在乡下那样了。”
　　“我不，就要你陪我玩。”
　　“对了，我给你带了一个礼物。”
　　“是什么？去拿来给我看看。”
　　说着荣天和小贞又下楼来。
　　这次叶宏远来上海不但带来了钱，还带了不少的自家土特产，有两框榨面、两坛年糕、两条咸猪腿、两坛咸鸭蛋、两包笋干，十只腊鸭、两坛自酿的米酒，另外就是两只皮箱，装了荣天的衣服及生活用品。
　　叶荣天打开皮箱拿出一个盒子，又拿出一本手抄本，随后又和小贞上楼来到房间。叶荣天打天盒子，拿出一只轮船模型交给小贞，随后说道
　　“这是定远舰航模，我自己做的，像不像？”
　　“定远舰怎么了？”小贞接过船模好奇地看着问道。
　　“你学过历史课吧，定远舰不会不知道吧？”
　　“我没学过，我们只有国文，英语，音乐，美术。”
　　“定远舰是中日甲午海战时被击沉的一艘战舰呀，是我们的耻辱！37年卢沟桥事变来日本人又大举侵犯中国，现在大半个中国已沦为日本的统治区，我们青年要团结起来，凭我们每一个人的绵薄之力去救治危难中的祖国。”叶荣天滔滔激昂地向汪小贞讲着。
　　汪小贞对哥哥讲的虽然不懂但哥哥讲的一定是对的，便不停地点头。
　　“小贞，你和荣天准备一下，我们和你大伯伯一起去海天大酒店吃饭。”这时赵贞贞上楼进来说。
　　“妈，我和哥哥在家吃算了，叫卢姨做一些哥哥喜欢吃的就行了。”
　　“这孩子，好！那你陪哥哥聊天。我叫卢姨给你们做晚餐。”
　　赵贞出去后，叶荣天把那本手抄本递给汪小贞。
　　“妹妹，这是哥哥在暑假时抄的越剧《梁祝》唱词，送给你。”
　　“真的，太好了，你哪里抄来的？”汪小贞拿过手抄本翻了起来，一行行娟秀工整的钢笔字。
　　“书房门前一枝梅，树上鸟儿对成对。喜鹊满树喳喳叫，向你梁兄报喜来，，，”
　　汪小贞看着这唱词带着浓浓的吴侬软语唱了起来，唱了一段后停下说。
　　“哥哥，该山伯你唱吧，”
　　“我不会唱呀。”
　　“那你现学现唱，看着唱词，跟我唱。”
　　“兄弟二人出门来，门前喜鹊成双对。从来喜鹊报喜讯，恭喜贤弟一路平安把家回，，，”汪小贞带着腔带着叶荣天唱越剧。
　　叶荣天的笨拙让汪小贞笑得合不拢嘴。
　　“妹妹我学不来，下次叫我那两个妹妹和你一起唱吧。”
　　“不，我要你当山伯兄。”
　　“好，那你是我的好英台。”
　　“我明天带你去上海大世界，那里天天有嵊县的越剧小歌班在唱戏。”
　　“好呀，我们去看越剧、看电影。”
　　这时汪小贞去梳妆台，打天妆匣取出一支纯黑色的镶金钢笔，拿过来递给叶荣天。
　　“哥哥，这枝钢笔是我舅舅送给我的，听他说是美国货，送给你。”汪小贞红着脸说。
　　叶荣天接过钢笔，仔细打量了一番便知是一支好笔，拧开笔盖，还没着过墨，又拧上说“谢谢妹妹，下次有好的剧本，我再抄给你。”
　　“嗯”
　　“小姐、少爷，开饭了。”楼下卢姨在叫开饭了。
　　俩人便开心地下楼去吃饭去了。

　　从此，叶荣天在世叔汪伟家住了下来，他住一楼，世叔一家住二楼。而汪小贞大部分日子住在学堂，周日放假就会叫上叶荣天到处游玩，但最多的是去看越剧，回到家再学唱给荣天哥哥听。
　　汪伟有了叶宏远的资助，在舅佬的撮合下买下了一家濒临倒闭的织布厂，叶荣天从此就在厂里跟师傅们学习织机设备的原理和维修，有时也外出去找他志同道合的朋友，还带回了同乡宋志平来厂里做机修工。
　　经过十个机修师傅夜以继日的修整，汪伟的上海美亚织造厂的几十台纺机又开始正常运转了。随着一匹匹的白棉布从织机上裁下来，汪伟的这个纺织厂开始盈利了。但很快汪伟就担心起棉布的订单了，满负荷每日1000米的产能，逼得他满世界找订单。就这样汪伟负责业务，叶荣天负责生产，大家在忙碌中度过了一年。
　　而在这一年多里，汪精卫在日本的扶植下，成立了南京国民政府与在重庆的蒋**石国民政府分庭抗礼。许多留在江浙的原国民党政府官员纷纷加入了汪精卫政府，当然大部分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其中也渗透了进了不少重庆国民党，延安□□的卧底。
　　自从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舅佬赵吉吉又升了一级，成为上海军需联络处的一位少校营长。这天赵吉吉带着一个朋友来到汪伟的厂里，汪伟热情地迎了上去。赵吉吉热情地介绍道。
　　“妹夫，这是魏鹤亭处长，我们的头，我介绍他来看看你这个工厂。”赵吉吉的语气很随便，看来和上司关系很不错。
　　“欢迎，欢迎。”汪伟热情地去握魏处长的手。
　　“听你舅佬说，你是嵊县人？”
　　“是的，魏处长你也是吗？”
　　“是的，三界的，汪老板是嵊县哪儿的？”
　　“黄泽的，甲青知不知道？”
　　“不知道，出来得早，家乡也模糊了。”
　　“是的，是的。”
　　“说说你的这个纺织厂吧。”
　　“好的，我们先去车间看看吧。”
　　“好”
　　在汪伟的带领下，三人进入了织布车间，那剌耳的噪声一下子大家都听不清彼此的对话，车间内一排排的纺机有紊不乱，机器虽是旧的但保养得很好，纺织女工娴熟地操作着机器。魏处长一边走一边数着机器，也在数织机旁的女工数量，走了一圈后，三人走出车间，耳朵一下子清静了下来。
　　“这噪音，这些女工整天在里头吃得消的？”
　　“唉，习惯了就好，她们耳朵里塞了隔音棉的。”
　　“噢”。
　　随后在汪伟的带领下，三人来到办公室，汪伟给俩位沏了茶。
　　“汪伟，魏处长不是外人，你把工厂实事求事地向魏处长汇报汇报。”赵吉吉喝了口茶说道。
　　“好的，魏处长，你刚才也看到了，我是实实在在做织布的，现在有织布机40台，自己发电，所以电力有保障的，产能也就有保证。我们一个月理想的话有四万多米的产能。我实话实说现在产能吃不饱，不知魏处长那有多少订单？”
　　“汪老板，你这厂子我看了还是比较满意的，我调来上海时间不长，与你这个舅佬很投缘，我们是军需，量大但利润不高，不知你愿不愿做？”魏鹤亭喝着茶说道。
　　“可以呀，你说说。”
　　“我们是加工单，纺纱我们从别的厂里拉过来，布料也是我们自己拉走，利润嘛，，你正常情况下一个月能净赚多少？”
　　“这个，，，”汪伟一边拖着声，一边看向舅佬。
　　“你实说好了。”赵吉吉说道。
　　“那好，我现在没满负荷生产，每月除去开支有，有，有3000块大洋的净利润。”
　　“这样，汪老板，时下国家危亡之机，你也少赚点，我们给你每年三万块大洋净利润，你这厂替我们加工布料，老板还是你来做，你看如何？”
　　“好，那魏处长，也到午饭时间了，我们去海天大酒店吃饭去。”汪伟考虑了一下回答道。
　　“吃饭以后有的是机会，那我们先回了。”
　　一周后，汪伟在舅佬的带领下来到军需处签订了长期合同。在回来路上汪伟问舅佬说“你们说的国家是指哪方面？”
　　“国家就是人民。有些事你不过问为好，妹夫。”。
　　从此，美亚纺织厂开足马力，24小时轮班生产。不久汪伟又买了10台崭新的英国罗尔公司的纺机，另外开辟起自己的业务。而叶荣天、宋志平和手下十几名机修工全力保障着这50台机器的高速运转。叶荣天陪汪小贞出去玩的次数渐渐变少，反而和宋志平一起出去的次数多了起来，就这样又过了一年。
　　41年的冬天，叶宏远又带了一大车土特产来到汪伟家，一起来的还有叶荣天的两个亲妹妹，小凤和小娟。汪小贞一见到两位姐姐就拉着她们上了楼进了自己闺房，叶荣天也跟了上去却被汪小贞笑着挡在了门外。
　　三个小姑娘在房间里聊这些年来各自的生活，俩姐姐向小贞说着大屋亲人的各种趣事，妈妈前年又生了个小弟弟，今年又又又生了个小妹妹；日本鬼子也到村里来抢掠了，一家人吓得都逃到四明山上的外婆家住了半个月；那么多鸭子都没了，不知是不是都被鬼子抢去吃了；每年多余的粮食也都被政府强购了，榨面厂也无米下炊关门了。汪小贞给她们讲在洋学堂的各种趣事，顺便吹起了她的英语，反正俩位姐姐也听不懂。最后汪小贞拿出荣天哥哥给她的手抄本，三个人各自唱了越剧《梁祝》中的片段，越剧是她们心中的共唱。
　　晚饭当然安排在海天大酒店，老板许国祥出来相迎，与叶荣天撞了个正面，这不是在丽水教数学的杨一清老师吗？叶荣天走近刚要叫杨老师，被宋志平示意拦住，叶荣天收起嘴当作不认识进了包厢。
　　因为是给大哥叶宏远接风，汪伟叫来了舅佬一家、魏处长夫妇、还有刚认识不久的老乡卢天明夫妇相陪。人多分成了二桌，大人一桌在里间，小孩一桌在外间。
　　酒菜很快便摆了上来。
　　“我们先敬我大哥一杯，给我大哥接风洗尘。”
　　汪伟首先端起酒杯站起来说道，大家也端起酒杯向叶宏远敬酒。
　　“谢谢我弟！谢谢大家！”叶宏远喝了杯中酒，随后又斟上说道。
　　“我敬大家一杯，谢谢我弟和各位这两年来对我儿子的关照。”
　　“大哥你说那里去了，荣天是自家孩子，可给我出力了，我现在成为甩手掌柜了，业务有魏处长他们，生产有荣天他负责。”汪伟赶忙说道。
　　“是的，荣天我们都看在眼里，是个好孩子！聪明、能干！”魏处长也在那夸了起来。
　　“你们可不能惯着他，小孩子要历练敲打才会成器。”叶宏远嘴上说着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我敬老乡一杯，宏远大哥，我干了。”卢天明一口喝了杯中酒。
　　“好，谢谢！天明老弟是嵊县哪儿的？”
　　“老家石板头村的。”
　　“噢，去过，以后回嵊县，可要来大屋聚聚。”
　　“一定，一定。”
　　大家相互敬着酒，聊着天。这时一个服务员过来在魏鹤亭耳边低语了几句，魏鹤亭随即站起来说“老许叫我过去一下，你们喝，我去去就来。”
　　“我这俩女儿从小喜欢越剧，在家也叫人培训过一阵子，刚好有个上海的越剧团在嵊县招学员，一试还过了，就来上海学习学习，也想让她们来见见世面，又得麻烦弟弟了。”叶宏远对汪伟说起了这次来的目的。
　　“大哥，你的女儿不就是我的女儿嘛，还说麻烦不麻烦。刚好小女也喜欢越剧，三个小女孩都喜欢越剧，多好！”
　　“那就好，那就好。”叶宏远说着拿出一张1000元的汇票递给汪伟。
　　“哥，你上次的两万元还在我这呢，我现在已周转开来了，两个女儿在上海的生活费我包了，你就别操心了。”汪伟这那会要，连忙推开。
　　“那就让你多多担待了。”
　　魏鹤亭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楼上的一个包间，许国祥已在里面。
　　“老许怎么了？上面又有指示？”
　　“刚才和你们一起来的人有一个是我以前的学生，叫叶荣天。”
　　“叶荣天是你学生，这也太巧了，他是汪伟的世侄，也是汪伟未来的女婿，这小伙子人可以。”
　　“这样的，那叫宋志平带他来见见。还有上面要求我们这个月底送10000块大洋，我这儿有2000块，也交给你一块送过去。”
　　“好，是现银还是汇票？”
　　“过两天再通知你，为信念而战！”
　　“为信念而战！”两人握着手一起说道。
　　外面这桌是年轻人的天下，三个男孩子叶荣天、宋志平和汪小伟；三个女孩子，叶小凤，叶小娟和汪小贞。自从坐下来后，宋志平就被对面叶小娟的美貌吸引了，时不时地拿眼瞧她，叶小娟被宋志平看得脸都红了，但又忍不住也偷偷看几眼宋志平。这一切都被汪小贞看在眼里，她凑到叶小娟身旁低声问说“小娟姐姐喜欢志平哥哥呀？我去说。”说着假装要站起来去说，小娟赶忙拉住小贞说道“你瞎说，才不是呢。”一下子脸更红了。汪小贞又抬头看自己的大哥哥，而叶荣天正好呆呆地在想刚才那一幕，为什么宋志平不让自己与杨老师相认。不一会儿，菜上桌了，六个姑娘小伙喝着饮料吃着菜，说着身边最开心的事，随即小凤唱起了越剧
　　“我家有个小九妹，聪明伶俐人钦佩，，”
　　小娟也和姐姐一起唱了起来，宋志平随着也跟小娟唱了起来，嵊县人天赋懔性就会唱越剧，只是唱得好与坏而已。刚才还在恨叶荣天的汪小贞，见大家都在唱越剧便也加入了唱越剧的队伍。一顿晚餐下来叶荣天都没理会过汪小贞，吃好饭后汪小贞愤愤地坐舅舅的车回到了家。
　　姐妹三个和儿时在大屋一样又睡一个床，又说又唱又笑，唱累了一个一个地睡着了。
　　第二天下午，叶荣天开着汪伟的雪佛来轿车，带着三个妹妹穿梭在大上海的十里洋场上，人来人往的上海外滩、商铺林立的南京路。小凤不娟姐妹俩从没见过这么多的人、这么宽的马路、还有这么高这么漂亮的房子。汪小贞不停地介绍着这里的风情故事，车子开到淮海路，汪小贞叫道“停车，停车。”叶荣天将车停在马路边。
　　四个人下了车，汪小贞带着他们走到一家咖啡馆前面。
　　“美都咖啡馆，咖啡是什么呀，小贞。”叶小娟问道。
　　“进去就知道了。”小贞卖着关子。
　　四人推开古铜色的木门，一股奶香味伴随着悠扬的钢琴声扑鼻而来，随即过来一位穿着黑西服、打着黑领结、头发打卷的西洋小伙。“四位尊贵的客人，下午好！不知有什么能为你们效劳？”一口结结巴巴的中文把小凤姐妹乐坏了。西洋小伙将四人带到一靠窗的桌台，咖啡色的窗帘扎在墙边，四只米色的布沙发围着桌台，白色的桌布上放在一支红玫瑰，一盏古朴的长脚吊灯从浅蓝色的屋顶挂下来，整个咖啡厅显得浪漫而又暧昧。
　　小凤小娟在沙发上坐下又问道“小贞，这里是干么的，弄得这么漂亮，这么香。”这个时候汪小贞在叶荣天旁边坐下后对那卷发男侍说道“来四份牛排，七份熟；咖啡四杯，自己加糖；再来一个面包松果套餐，好了。”“谢谢！请稍等。”“噢，原来这是外国人的饭店。”小娟好象发现新大陆似的，随即四个人又聊起了刚才路上的风景。
　　不一会儿，四杯咖啡、面包松果就上来了，小凤小娟姐妹一闻好香大口就喝，马上就皱起眉吐了舌头说道“这太难喝了，苦！比中药还难喝。”
　　“哈哈哈！”汪小贞一边笑一边给她们的咖啡里加了几块方糖“拌拌就不苦了。”
　　姐妹俩拿起汤匙搅拌了起来，又喝了一口，还是觉得苦，又加了几块方糖，搅拌了再喝就顺口了，再喝了几口，舌尖上的味蕾很快接受了咖啡的甘甜醇香，丝滑的感觉在舌尖上流淌开来。
　　“还苦吗？”
　　“不苦了，好好喝！”小娟用匙子又舀了一勺到嘴里，那优雅的手势象极了个淑女。
　　热腾腾的牛排放到了四位的桌前，还嗞嗞地往外冒气，汪小贞给俩位姐姐做着示范，左手拿刀、右手拿叉，用叉子叉住牛排，再用刀切割下来，随后又用叉子将切下的牛肉放嘴里。姐妹俩一看就会，小块地切割，小口地将牛肉送进嘴里。那牛肉的嫩滑多汁裹挟着孜然和洋葱的芬芳，瞬间充盈了舌尖上的味蕾。
　　“妹妹，这牛肉嫩滑，真好吃。”
　　“那还不快吃呀，小心哥哥他来抢你的！”
　　吃罢出了咖啡馆，四人驱车去小凤小娟姐妹俩的上海剡县越剧团。在一个近郊的院子里，一群年轻女孩在认真学戏，两个武生在练刀枪，刀来枪去的打斗着；几个花旦、悲旦、闺旦唱着各自的戏种；几个估计是新来的小学员在学走步、手势，还有的在压腿、弯腰；最里面的墙角边，几个乐师在演凑乐器，二胡的低沉激昂、琵琶的嘈嘈切切、唢呐的激扬顿挫在一起交响。
　　见有新学员到来，团长林之峰和编导潘月明从里屋出来，热情地迎了过来。招学员的事是由潘月明管的，他上来握了握叶小凤几个人的手对林之峰说
　　“团长，这是叶小凤、叶小娟姐妹俩，多好的苗子，这两位是？”
　　“潘老师，这位是我哥哥叶荣天，这位是我妹妹汪小贞。”小凤看着老师兴奋地回答道。
　　“噢，欢迎，欢迎！他们也来报名学戏吗？”
　　“不是的，我哥哥在纺织厂上班，我妹妹还在上学。我哥哥他们是送我们过来的。”
　　“噢，是这样，好，先进屋坐吧，都是嵊县人，大家随便。”
　　“都是嵊县人，别客气。”叶荣天边坐下边说道。
　　这是橦两层的砖木屋，一排有十来间房子，估计原来是个工厂。小学员过来给叶荣天他们泡了茶，又拿了些嵊县小京生（花生）放在桌子上给大家吃。这时团长林之峰说话了“小凤他哥，我们越剧团新学员头半年是没有薪银的，半年后看成绩有10～50块的红银，吃住我们包的。”
　　“这我知道，没关系，我那俩妹妹喜欢唱戏，我爸就想让她们学学，也好出来见见世面。”
　　“那好，我们一定会象待自己的姐妹一样照看好她们姐妹俩的。”
　　“好，都是老乡，妹妹你们要听老师的话，哥哥每周会来看你们的。”
　　“嗯，”
　　“那先这样，我们也得回去了。”
　　“好，送送你们。”
　　随即叶荣天走出院子。看着崭新的雪佛来轿车团长说道“兄弟可以呀，开上雪佛来了。”
　　“别人的，借来送一下妹妹。”在林之峰羡慕的眼光中，叶荣天开车回家。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