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穆青山

　　眼睁睁看天花板，数着绵羊的方青山，度分如年。

　　双手能动没觉得如何好，不能动才知多不方便，喝不了水、起不了身，跟植物人一样。

　　更要命的是，这出去买晚饭的人，估计逃亡了，现在口里的水都吞咽完，喉咙冒着烟，肚子已前片贴后片，估计能吃下一头牛。

　　逃亡的人在关灯前，踩着点，提着打包盒进来，放下桌板，摇起床靠背，一一打开盒盖，热气袅袅，香气四溢。

　　依靠床后背，方青山已坐起，看到吃食本能的又咽了一口水，皱眉道：“黑乎乎是什么？”

　　穆穆拿着小勺一边搅动，一边吹气，这个点还不饿？还有力气挑嘴？一本正经答道：“皮蛋”

　　“检查前要吃得清淡，海鲜易过敏，不利伤口愈合；想着你念这口，在粥里放了点海鲜汤，加入皮蛋，去腥气；笋肉包，馅料里放了蚝油，香味不输湖蟹；酱瓜太咸，颜色太深，容易留疤，香菜好，补充维C,而且还免费。”

　　边说边舀起一勺粥道“要喂吗？”

　　睁眼说瞎话，明目张胆，还理所当然，前无古人，后无来者，青山白了白眼，懒得搭理。·咕·噜·一声，吃饱才是硬道理，这帐以后慢慢算。

　　粥软糯配上皮蛋，清口爽滑，包子笋嫩肉香，肥而不腻，方青山越吃越快。

　　吃完最后一口，巡房护士走进病房，通知关灯，穆穆点点头，抽出餐巾纸伸向方青山嘴角，方青山向后一躲。

　　穆穆只停滞了一下，就直接擦了上去，一本正经询问道：

　　“去卫生间吗？”

　　方青山眉毛挑了挑，偏着头，心里建设一翻，咬着牙点点头。

　　被子掀到一边，方青山用脚板勾了床边档，利用腰部力量，起身下床。

　　穆穆打开卫生间门，掀开马桶盖，再看看松紧带的病号裤，挂在的腰跨上，这如何上厕？

　　“走开，站后面来。”还是傻里傻气的顺眼，方青山舒坦一乐，提声道。

　　穆穆局促的后退，转过身，背对方青山，面朝卫生间门，脸不由发热，低应道：“哦”

　　“快，裤子拉点下来。”
　　“啊”

　　大清早手机闹铃，叮叮响起，穆穆掀开小毯，洗完脸，拿着检查单，奔向二楼，昨天买晚饭的时候，向其他病房的人了解到，入院第一天检查项目中，CT检查人最多，也最费时间，早去挂号排队的人，后面序号的人没来，就可提前检查，一天的检查可缩至半日。

　　挂好号，穆穆回到病房，摇起病床，用湿毛巾，激醒还在沉睡的方青山，急促道：“别睡了，你的号就到，下午让你睡个饱。”

　　“你有病呀，入院的人都会安排检查，不用去插队，这不利于身体修复。”

　　“别啰嗦，快点起来，或者你叫人过来陪你。”

　　方青山眯了眯眼，脸色一沉，低着头，双手折挂在胸前的白色纱布上，坐在病床上，不动身。

　　像个被人遗忘的小孩，委屈又倔犟。

　　从受伤到现在，方青山手机一直放在穆穆包里，一直充足电，但没有响起来过，穆穆莫名想起从小养到大的仔仔，软下语气来，解释道：“店长只批了1小时的假，若迟了，可是要扣一天工资，配合一下，好吧。”

　　方青山缓缓抬起头，不可思意的看着穆穆，检查后，让他一个人待着，这女人，居然这样对待伤患，而且还是对双手折了的人。

　　穆穆继续道：“放心吧，不会留你一个人的，与吴护士说好了，她会经常过来看看你，你也可按铃，中午医院餐食订了，晚饭我会带过来。”

　　CT检查在二楼，病房在10楼，早晨可直达电梯开了1部，电梯门口已有等待的人，电梯门打开，方青山双手受伤折在胸前，占面大于1个人，容易碰到，先走了进去，再转身面向电梯门，穆穆正在他前面，留有与他半人的空间。

　　方青山默默看着穆穆的后背，电梯在下降的过程，一开一关，电梯的人有进、有出，但他与穆穆空间直接保留半人的空间，形成一个人形屏障，安全的屏障。

　　CT检查处，几排淡蓝色固定椅，已错落的坐着排队1检查人和家属，方青山跟在穆穆后面，一直走到检查处门口，没一会门开了，医生报了方青山的检查号。

　　方青山走到检查仪躺床边，一般都手撑住床边在躺下去，没有手的帮助，容易不好撑控位置，医生走出来一看：“双手呀，这如何拍，这样家属帮个忙，扶他躺在一边，先拍一手，再拍另一手。”

　　“不是···好的。”这时解释，也说不清，先检查。

　　穆穆一手扶着方青山的腰背部，另一手避过受伤双手扶在腰上，顺势让他躺下来，再用力挪了一下。

　　被突来的力气放倒，还整个上身向一侧挪动，穆穆脸贴在肩颈处，呼出的热气，苏苏麻麻，全身不受控的热了起来，方青山沉声道：“你是女人吗？这么大力气。”

　　放倒，摆位，一步到位。

　　检查医院称赞道：“麻利，家属可以出去了。”

　　检查很顺利，把方青山送进病房后，跟吴护士打好招呼，穆穆就马上骑着小电驴，奔向三月面包店。

　　三月面包店，开在离归栖巷与胜利路交叉口的200米处，门面有三间店面，门开在一边，临街有一田字小推窗，四组靠背木椅，小圆桌，临窗而靠，长形咖啡吧台，分割出店内布局。

　　早上从总部送来的，面包、饼干、酸奶，整齐摆放在一个个方形框里，高高叠在门口边上。

　　白衬衫紧紧裹着圆鼓鼓肚子的张店长正与送货司机对货，一辆黑色摩车驶来，停靠店门一旁，顾娜取下黑色头盔，扬了扬长发，高声道 ：“张店长，乡巴老没到，稀奇呀。”

　　“一会就到，快去放货。”

　　“林希也没到，是我来早了吗？”

　　“不早了，别贫，快点，开店时间到了。”

　　张店长对完货，开始进店放货，心里盘算着，林希刚打电话来，说脚崴去医院，一时半会回不来，今天要排顾娜上吧台，但愿这位小祖宗，别惹事。

　　但往往事与愿违，9点开始，店内的客人多了起来，吧台前排起了长队，队伍中有一穿着粉色衬衫长发女人，排着队，接着电话：“等会，还排着，知道两杯美式。”

　　靠窗边椅上一位男客，喝了咖啡，皱眉，端着走到吧台，“你好，我点的是不加糖拿铁，为何加糖？”

　　“好，我看看”穆穆停下手上的活，笑着答道。

　　客户点的单，都会打成小标签，贴在咖啡杯上，很容易对货，也方便送货，穆穆端起咖啡杯看标签，标签上在无糖处打了小勾。

　　“不好意思，重新再冲一杯，请稍等。”

　　这是今天早上，第三杯重冲的咖啡，已达一天咖啡冲错的容忍量。

　　顾娜正在压粉，瞅了眼，插进来的单，又一杯冲错了，一会张店长估计得发飙了，不能再错，一紧张，粉柄掉地上了。

　　队伍人已开始小声议论，··来了个新手··原来那个走了？··难怪慢！··

　　穆穆看了看顾娜，又看了看货架旁边的眉毛紧锁的张店长，暴风雨的前兆。

　　吧台前，粉色衬衫长发女，一手提两杯咖啡，一手持咖啡杯，刚喝一口，大声质问道：“这是无糖拿铁？”

　　第四杯，创错新高

　　顾娜手一抖，还不死心的，回了句，点错了吧。

　　错了还不认，最容易激起矛盾，小错会变大错，大错就会冲破天花板。

　　“点错了？店长在吗？我要投诉。”粉色衬衫长发女微怒道，双手撑在吧台上，环顾四周，似乎认识店长。

　　张店长整了整衣，双手摸了摸头发，昂首挺胸，视死如归的走向吧台，微笑着道：“你好，美女，有什么可以帮助你的吗？”

　　穆穆看了看订单，立即主动介绍：“张店长，这位美女的咖啡搞错了。”

　　“那就马上换，再送一杯，如何？”

　　“不用，我要投诉咖啡师，咖啡做错了，还不认错，说我点错了。”

　　“好的，你的投诉我收到了，谢谢，美女的监督。”张店长边说边弯腰，歉意十足。

　　“总部的电话多少，还是让我打消费者协会。”

　　好吧，成功升级。

　　投诉至总部，会对全店影响，当天增加销售额的提成的扣点，也就是会影响大家的收入。

　　“对不起，现在就给你做两杯吧。”顾娜也觉得，遇上个难缠的主，态度也缓和下来，主动走到吧台。

　　穆穆也快速去店中货架上，拿了一块巧克力莫斯，回至吧台，急急道：“对不起，这块蛋糕低糖，是刚到的新品，本期主打。”

　　美女看了眼蛋糕，再看看店长，蹙着眉。

　　“这样你不好拿，我跟你着，送你去。”穆穆边说，边打包蛋糕。

　　美女舒展了下眉毛，点点头，“好吧，下回注意了。”

　　张店长吐了一口气，低头感谢，顶上穆穆的位子，穆穆一手提咖啡，一手提蛋糕盒，跟在美女身后，走出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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