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快乐

　　“咕哝咕哝……”
　　小汤锅里发出食物翻滚冒泡的声音，一锅hto-hpu nwe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秦川站在Myitkyina的一间小破房子里，一手用勺子搅拌着抻邦美食“温豆腐”，一手夹着烟。
　　今天是中国的除夕。
　　他此刻离中国边境线也就60多公里，开车一个多小时就能到，可他没法回去。
　　没钱。
　　闻劭死了，万长文也死了，鲨鱼被抓，只有他秦川还活着回来。
　　现在缅甸大大小小的毒贩都知道他秦川“克主”。
　　“艹！愚昧！”
　　秦川吐出一圈烟雾，咒骂了一句。
　　虽然知道“克夫、克主”之类的话都是迷信思想，但那些杀人放火贩毒走私的混蛋偏偏深信不疑，就像没人敢娶寡妇一样，同样也没人敢再雇佣秦川。
　　作为一名掮客，没主顾可就没钱赚。
　　烟烧到头了。
　　秦川将烟蒂扔进垃圾桶，关掉了电磁炉的开关。
　　他的新年晚餐做好了。
　　他洗了把手，拿出一罐啤酒，给桌上的三个空杯子都满上。
　　“新年快乐！”
　　秦川端起一杯酒，冲另外两杯—分别代表父亲和母亲的酒做了个碰杯的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除夕团圆夜，可惜人不全。
　　胃在叫，他放下酒杯，就着小汤锅吃起来。
　　hto-hpu nwe闻起来香，初尝味道其实有点怪，不过秦川已经习惯了。
　　一锅温豆腐很快见了底。
　　这种食物并不十分美味，但暖胃，尤其对寒夜中的独身客来说，它也暖心。
　　秦川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点燃了一根烟。
　　不管怎样，自己又活过了一年。
　　他仰靠在椅背上，享受着这难得安宁的新年时刻。
　　“嘭！”
　　一群凶神恶煞的矮壮缅甸男人端着枪闯进他的房间。
　　秦川掀起眼皮看向门口，随后进来的是一个白皮肤红头发的高瘦男人，身后跟着两个黑衣保镖，派头挺足，不过不认识。
　　高瘦男人抬了抬手，持枪的缅甸人就都出去了，最后一个还顺手将门带上。
　　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养出什么样的狗。
　　秦川猜这个高瘦红发男人是个假绅士。
　　“新年好，秦老板！”
　　假绅士憋出了一句蹩脚的伦敦腔中国话，率先伸出了右手。
　　秦川笑了笑，不愧是假绅士，够装。他猛吸两口烟，将烟头一抛，烟头掉进了垃圾桶，然后起身将桌上的酒杯和汤锅收走扔进厨房水池里。
　　假绅士也不觉得尴尬，收回手，做个了手势，他身后的一名保镖立马走进厨房，霸道而又不客气地对秦川说：“我来洗碗。秦老板外边请！”
　　秦川耸耸肩，乐得轻松，将锅碗扔给保镖。
　　“你找我有什么事？”
　　秦川也懒得装腔作势，走到客厅坐在假绅士面前，直接问他。
　　假绅士露出个招牌笑容，“秦老板快人快语，那我明人也不说暗话。我想要你手上的‘蓝金’配方。你可以称呼我为‘鸫’先生，只要你交出配方，我会给你足够隐居避世的钱。”
　　东先生？Y国还有这姓氏？
　　秦川伸手扶着镜框低笑起来。
　　鸫先生苍白如吸血鬼似的面庞上微微泛红，他不悦道：“鸫是我们Y国的国鸟，是非常漂亮的吉祥之鸟。秦老板，你这样未免有些失礼。
　　秦川听完鸫先生的话，更想笑了，原来是只鸟！不过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
　　“鸫先生，很抱歉，我并不是要冒犯你们Y国的国鸟。我是觉得您可能不了解真实情况，我没有‘蓝金’配方。不论是闻劭还是鲨鱼，都没有将配方告诉我。否则，我怎么可能还活着坐在这里。”
　　鸫先生并不相信地冷笑了两声，随即依然彬彬有礼地说：“秦老板，你骗不过我。只有你去过闻劭和万长文的制毒基地。听说鲨鱼上次用一个男人威胁你，最后反被你干掉了。那这次我用一个女人做筹码，希望秦老板你能将配方交出来。”
　　他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平板电脑，点开了一段视频：一座依山傍水的小山上，到处是墓碑，也许是春节，有些墓地前还放着祭品。一个黑衣男子手里拿着白菊，慢慢走向一座孤零零的坟茔，那座坟茔应该是经常被人打扫，并无杂草，墓碑前还摆着两盘水果，黑衣男子站在坟茔前，慢慢弯腰将白菊放在墓碑前……
　　“妈的！你敢！”
　　秦川看到屏幕上的坟茔，怒骂了一句，站起身来双手撑在饭桌上，上身前倾，显得情绪有些激动。
　　他当然激动，那是他妈秦岚云的坟茔。
　　严峫怎么回事？连一座坟都看不住？！
　　“你想怎样？！”秦川冷冷问道。
　　“秦老板，别动怒！只要你将‘蓝金’配方交出来，我保证‘她’睡得安稳。”鸫先生伸出双手做了安抚的动作。
　　不过秦川并不领情，他硬邦邦地回答：“我没有！”
　　鸫先生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他整了整衣摆，一个保镖帮他拉出一把椅子，他慢条斯理地坐在秦川对面，盯着秦川看了看，随即接过手下递过的雪茄，派头十足地抽起来。
　　烟袅袅升起，散开，消去。
　　在鸫先生吐出第八口烟后，秦川轻叹了一口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头，说：“万长文有个堂弟曾跟着他一起干，上个月我在网上看到过他找买家，或许我可以帮您问问他。您打算出多少价？”
　　鸫先生眯起眼睛笑了笑，一挥手，一个保镖将一个黑色手提箱放在餐桌上，打开一看，是一整箱美钞加两把枪。
　　“一百万，你的佣金。三个月，给我配方。”
　　一百万？三个月？蓝金配方？！
　　奸商！
　　秦川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钱太少，而且人家不卖配方。”
　　“那是你的事，秦老板，”鸫先生悠悠起身，“哦，对了，听说今天是你们中国的除夕节，除夕夜你们都要吃饺子”，他从保镖手里接过一个保温箱，放在秦川饭桌上，打开保温盖，里面是热气腾腾的饺子。
　　“请慢用，秦老板，祝你新年快乐！”鸫先生微笑着放下饺子，带着手下礼貌离去。
　　砰，砰，砰！
　　屋外突然响起了新年的爆竹声。
　　秦川看着桌上冒着热气的饺子，郁闷地抹了把脸。
　　连年夜饭都不让人好好吃！
　　该死的假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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