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无双的练笔

　　旗袍
　　文/燕无双
　　夜色，像块奇大无比的黑布，悄悄地伸展开来，罩住了整个水洋街。

　　一个男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脸上尽是一片颓废之色，想着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他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是对的。

　　刚出大学时，阿谦是一个对一切都充满信心的有志青年。阿谦的大学专业是服装设计，他从小最大的愿望就是将来有一个自己的旗袍品牌，让旗袍这一国粹发扬下去。阿谦认识并喜欢上旗袍是因为母亲，他至今都记得母亲穿旗袍时，眼里的光和神情的落寞，母亲总说：“如今的人都不爱这些老旧的东西了，说穿了俗气，你看这说的……”。因为母亲的缘故，阿谦时常能见到旗袍，他觉得旗袍很美，自小就觉得穿旗袍是最能体现女性美的服饰了。

　　母亲去世时，阿谦处于高考的关键时期。

　　老师走来告诉阿谦这个消息时，阿谦没有丝毫的怔愣，直往医院跑，母亲病重了多年，他知道总有一天会这样，但没想来的这么快，他不知道能否见到母亲最后一面，他只是不住的，向前跑，像是知道母亲有话对自己说，而自己也有必须要对母亲说的承诺。

　　医院里，母亲一身病号服，脸色白得吓人，身体削瘦的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母亲颤抖着发白的双唇对阿谦说：“小阿谦啊，妈妈一直…一直等你呢，妈妈想跟你说，咳…咳咳，这些年我看的出来你很爱看衣服设计方面的书，你还很喜欢旗袍，妈妈不知道你是不是被我影响了，妈妈不需要你，因为我勉强自己什么，我就那点爱好，好不好？”母亲说完，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阿谦收着眼泪边拍母亲的背边说：“妈妈，我没有勉强，我是真的喜欢旗袍，你总说要做有意义的事，我觉得这很有意义，”阿谦停顿了一会儿，像是决定了什么“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我一定要让旗袍得到更多的人认可。“好好，只要是你真心喜欢的妈妈都支持你，咳咳…咳，阿谦啊，妈妈好舍不得你，你要好好长……”大，母亲话没说完，已经松开了握着阿谦的手。

　　滴——，刺耳的心率警报让阿谦几近耳鸣，阿谦强忍着哭声，想着妈妈“听见”会难过的，可是眼泪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砸在手背，快要击穿掌心。18岁的阿谦失去了母亲，同时有了一个一定要达到的目标。

　　当时有多痛苦，此时的阿谦心中就有多迷茫。

　　水洋街，是著名的市中心行街。每天这里都是人头攒动，可此时，阿谦的旗袍店却是门可罗雀，偶尔有几个来与白杨树合照的人，才会不经意地往旁边的旗袍店望一眼，然后又离开了视线。

　　刚开业时，每天还能有几人来光顾，渐渐的人就少了，但阿谦只觉得是旗袍的款式不够讨喜，于是，每天加紧设计精品，阿谦觉得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这一天来了两名自称是批发商的人，一个挺着大肚皮，另一个只剩两鬓有些头发的地中海。

　　大肚皮边进店边用极小的眼珠对店里的旗袍四处打量，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地中海则直接上前问阿谦：“老板啊，你店里的旗袍都在这了吗？”阿谦正对大肚皮的行为感到疑惑，回神赶忙道：“啊！对的！都在这了，你看这些质感很好的，纯手工制作呢！”。

　　地中海有些试探性的问道：“你这店刚开没多久吧，是不是不怎么赚钱？”阿谦有些失落的微微点头道：“是啊，但我相信后面会好的！”大肚皮这时终于说话：“年轻人有自信，我们这现在有个生意，你做不做？”阿谦听到后，猛地抬头期许地说：“老板您说！”大肚皮用四周望了一圈：“我们要订500套旗袍，不过吧，你这个旗袍都不够……”露。大肚皮的话没说完，就被地中海打断了，地中海瞪了他一眼，转脸嘻嘻的对阿谦说：“他是说你的旗袍太……太保守了，哈”。阿谦终于听明白了这俩人的意思，他们是想要自己设计那种很短很露的衣服！这怎么行？！那得是给什么人穿，风尘女子吗？阿谦刚想拒绝，地中海先一步到道：“小伙子，这世道赚钱可不容易，你可得再好好想想，”递给阿谦一张名片，“我们今天先走了，想好联系我。”说完踏出店门。

　　阿谦刚想拦，电话却响了，电话那边道：“小刘啊，我田姨，是这样的，你这店的租金已经拖了俩月了，什么时候能补上啊？你看这个月也快到底了，总不能又拖吧？”“我过会儿就打钱给您，过会儿就打！”房东田阿姨这才挂了电话，阿谦长呼一口气，攥着手里的名片，看着门前那棵白杨树，狂风吹得它东摇西拽，落叶纷飞，阿谦陷入沉思：这该怎么办？已经没有多少钱了，给房东打去哪还有钱进布料？刚离开的那俩人的话，回荡在耳边，要不就答应给他们做旗袍吧，短就短吧，露就露吧，先赚到钱再说，500套呢！整整500套！这可不是小数目，够我半年的生活费了！

　　风吹动了风铃，引起了阿谦的目光，母亲的遗像撞进了阿谦眼里，同时，似是撞进了阿谦的心，照片里，母亲身穿一身朴素淡雅的旗袍，没有过多修饰，只是穿着一件平常保守的旗袍，却是那样的美丽，这就是旗袍的魅力，尽显女性的底蕴和风韵，母亲正微笑地看着阿谦，似要把阿谦看穿，阿谦冲出了店门。

　　阿谦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他只是想把旗袍发扬下去啊，他只是不想让母亲失望啊，怎么那么难？如果答应那俩人，这么多年的努力，又有什么意义？他如何面对母亲，可是好难啊，算了吧？算了，放弃吧，好难啊！“妈妈，你看这棵树之前不是都被风吹倒了吗？现在又长起来了呢！好高好高啊！”孩子的话，将阿谦拉回现实，顺着声源看去，白杨树此时只余下几片叶子，孤零零的，但却笔直向上，似要往云端去。“嗯！这叫白杨树，他呀，可坚强了，就算有再多的困难，也不会被打倒，永远都不会动摇，宝贝长大以后也要像它一样哦。”母子两人的对话，让阿谦翻然醒悟，打消了放弃的念头，小时候母亲也常说不要轻言放弃，这才哪到哪！阿谦转身回店里，临走又看了眼白杨树，白杨在风中摇动，似在向他招手……

　　回到店里，阿谦将揉成团的名片展开，拨通了电话……

　　母亲的照片让阿谦有了灵感，请了不少模特来穿着旗袍，在店门前展示，让更多人了解旗袍着身时的美，这一方法有了成效，顾客们见到阿谦设计的旗袍在模特身上各有各的姿态，自然而然的散发着美，纷纷进店购买尝试，以往都只能看着冰冷冷的假人模特穿旗袍，没有丝毫活气灵气，陈旧感让人连店门都不想进，如今这样，让爱美的顾客有了购买的欲望，阿谦的旗袍店人渐渐多了起来，而阿谦又开始忙碌起来，时常与顾客聊天，结合顾客的意见设计新的款式，渐渐地，水洋街白杨树旁的旗袍店成了水洋街每个人家都知道的店，“阿谦的手艺很好哩”，水洋街里时不时有人谈论道，水洋街里也开始有人穿旗袍走在街上……

　　冬天降临了，天寒地冻，水洋街下起了鹅毛大雪，雪花袅袅婷婷地飘落下来，白杨树披上了银装，虽然它只剩下干枯的树干，可他还是傲然挺立，耀人眼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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