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河辞远

　　直到身边的小孩突然叫了一声爹爹，长生猛然回过神，纵使心里已有了猜测，整个人还是懵了一下。

　　他没有忽略掉那人走过来时，眼中里带着当年他说他要离开是都比不过的强烈慌乱，也没有忽略掉那人因为担心皱起的眉头，也没有忽略掉那人在看见他之后慢慢平缓的疾行步伐。

　　长生牵着小孩站了起来，直直的看着那人走过来。

　　相顾两无言。

　　白泽睁开长生拉着他的手，看着自己爹爹走过来，在几米开外站着不动了，他只好自己小跑着走到空青身边，仰头抬手抓住自己爹爹的小拇指，顺着爹地的目光一起看向那个原本只是站在摊位前挑货物，连正脸都没看到的时候，他就觉得莫名其妙有亲切感的人。

　　空青曾想，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吧。
　　再遇见时，故人相见，能在新雨下饮茶，能在夜色下赏月，却没想到那人在暮色四合的烛光里，隔着冰冷的雨丝，温暖如初的望着他。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抑制住这种情感的，但因为太喜欢，所以努力去抑制。

　　看到许久未见的那人，空青喉咙忍不住的收紧，发不出任何词句。

　　终是长生先开的口，这么多年了，主动开口的依然是他长生。

　　“空青……好久不见。”

　　看着对面那人没有血色的脸，千言万语一瞬间堵在心里，长生也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一缕晚风轻轻走过，慢慢平息了长空内心深处的情感，深吸了一口气，他朝对面扯出来一抹难得一见却是那人十分熟悉的微笑。

　　空青实在不知道说些什么，那些等待和悲伤，感觉好像已经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久到他自己都感觉自己快油尽灯枯了。

　　看着长生盯着白泽的目光，尽管内心的波涛似乎平静了下来，空青还是忍不住把孩子往身后藏了藏，手也顺势往下抓住了那只小手，然后握进手心。

　　“这孩子，是你的？”长生侧过去看孩子的头慢慢转回再一次对上空青的眼，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空青垂下眼，干涩的喉咙溢出半遮不掩的话：“是我的。”

　　长生还是有点消化不来这三个字，那句话直接从脑海里蹦了出来：“也是我的？”他盯着空青的眼睛。

　　空青也默默地看着他。半晌，他笑着将那句话问了出来：“也是我的？”

　　空青把那人的笑容收入眼底，感觉那笑容像是雨水落进了干涸的田地，一样温润。

　　他勾了勾唇角，只微微偏头看了看旁边自顾自玩着玉佩的小孩，长生看他这样子就知道是了。

　　一度陷入沉默，长生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听见那人说：“长安归故里，所以我给他取名叫白泽。”不知何时，那人将头偏回来，直直看着他。

　　虽是笑着，长生却清清楚楚看到了他眼底盛装的那些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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