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后大师兄成了傻子

　　深夜。 　　当景明被慕大人带着，从鬼社服务办事大厅，一脚直达人界Y城医院时，景明感受到了疲惫。 　　景明认为，即使做了鬼，也应当注重劳逸结合，更别提对于景明而言，这一晚早已心力交瘁。此刻，景明只想找个阴暗的小角落睡觉。 　　“慕大人，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慕大人不言语，默默地看着景明。慕大人比景明高上半个头，景明当即挑了个台阶站上去，一转攻势，俯视着慕大人， 　　“一会儿我们打算去干什么？进医院抓鬼吗？” 　　“……” 　　面对慕大人的沉默，景明有些拿不准这是惜字如金的意思，还是单纯不想理睬自己。 　　二人僵持了一会儿，慕大人始终保持着笔直的站姿和坦然的神态，景明很快就在慕大人的这派“从容”气魄中败下阵来。 　　认命般转头走进医院，一边走一边口气略有不善地说道， 　　“我可什么都不会，慕大人可是优秀鬼差，可要给我这个实习鬼差掌掌眼。” 　　慕大人在沉默中跟上景明的步伐，就像先前拿着铁链跟在景明身后一样，此刻慕大人依然跟在景明身后两三步的位置。 　　“慕大人可真会做保镖，以前是干这行的吗？” 　　景明见这鬼不吭声，自己开始浑身刺挠，不说两句阴阳怪气的话出来，就好像失去一次欺负老实鬼的快乐。 　　“……”老实鬼安安静静，乖巧极了。 　　陈词来到电梯前，新时代鬼差就要有点新时代鬼差的样子，走什么楼梯，就要享受电梯。 　　等了会儿等来了几位急匆匆的家属乘坐电梯上行，景明两人毫无阻碍地穿过电梯门，与家属们挤在一块儿。大概是在电梯这样狭窄的空间里多挤了两只鬼，鬼特有的阴冷气息充斥在电梯内，家属们开始不自觉地打起冷颤。 　　这让景明感到新鲜。 　　出了电梯门，二人直奔ICU。 ICU区域有人去世的概率最高，去世后魂魄离体，在浑浑噩噩中化为鬼魂，每个鬼都需经由阎王和判官进行生前评判，是入地狱、是投胎还是选择留在鬼界，这些景明不得而知。 　　他只需要将刚出现的鬼魂带回鬼界，拿提成拿奖金即可。像景明这样连判官脸都没见着就直接成了鬼差的，景明认定此乃鬼界政务系统漏洞。 　　再回人界，重力对景明的影响小了许多，景明一步飘三米地路过一间间病房。 　　此时的医院并没有展现出想象中的安静，相反，混合着各式各样的声音，甚至显得有些嘈杂。 　　刺鼻的消毒水味，刺目的白炽灯，刺骨的地板砖和墙壁，无一不在展示着生命的脆弱。仪器“滴滴嘟嘟”声稳定而有序，像极了白噪音，却将杂乱的场面衬得格外冰冷。 　　“旭儿啊——” 　　一道哭喊声刺破深夜，随后接二连三的哭声也陆续从拐角处的病房里传来。景明加快脚步穿过房门来到病床前，病床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小伙子，一旁笔直的心电图已然宣告结局。 　　床前跪趴着的妇人应当是年轻人的母亲，此刻正失声痛哭，病房远些也站着几位家属，男女老少凑在一起相互依偎着哭泣。 　　景明毕竟是敬畏生死的，猛地见到这样的场景，当即站好，收起表情，表达对死者的尊敬。 　　事实上，景明生前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以怎样的方式离开人间，可世事难料，意外就是这样发生在景明生命里。 　　景明同理心泛滥，只能感叹生命的脆弱与无常。 　　景明摇摇头，集中精神回到正事上，所以这位年轻人的鬼魂哪儿去了呢？ 　　在景明的感知下，此刻年轻人只剩空壳一具，体内已无魂魄，那必然已离体而去，刚成为鬼魂一般来说意识混沌，行动迟缓，是走不远的。 　　景明四下里看去，不出所料，景明在天花板上看到了一只新诞生的鬼。这只鬼呆滞地在天花板附近飘荡，灰色的身体看上去很不稳定，身体边缘模模糊糊，似乎在向外扩散，大有一种要与空气融为一体的趋势，导致身体变得愈加透明，正缩成一小团微微颤抖。 　　看来是个乖巧的小鬼，景明心里很满意。 　　只是这小鬼飘的有些高，景明一边想着一边爬上床头柜。得亏景明做鬼后轻的很，踩上柜子，垫起脚尖伸出手，想把天花板上的小鬼拉下来。 　　就在景明伸出手触碰到小鬼的一刹那，如遭雷击，眼前的场景迅速扭曲，像是水中倒影被人为搅的破碎，周遭的声响也变得嘈杂混乱，像从远方含糊地传来。 　　平地忽起大风，景明怀疑这风说不准能把自己当成一道烟给吹散了。 　　等景明缓过神来发现自己正坐在一辆装饰颇为豪华的跑车上，车内音响正“嘭嘭”震动，强有力的鼓点节奏让陈词热血沸腾，一脚油门不受控制地猛踩到底。车窗大开，刀子般的风从窗外灌进来，刮得脸生疼，这点疼痛更加激起男人征服的快感，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鼓点整个人肾上腺素飙升，一时间宛如身在赛车场，千万人为自己齐声欢呼。 　　跑车发动机轰鸣，宛如野马脱缰，呼啸着驶入隧道。隧道两边疯狂后退的白炽灯令视线打上一层刺眼的光圈，隧道中被放大的轰鸣声更让景明兴奋不已，沉寂在心中的郁结在此刻化成一声怒吼脱口而出。 　　“嘭——” 　　事故来的就是这么突然。 　　刚出隧道时突变的光线让景明本能地闭了下眼，等景明反应过来，早已无力回天。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超跑撞上对面的小轿车，整个车头塌陷，窗玻璃砰然碎裂，跑车也不受控制地脱离道路，在空中旋转，重重地翻砸在地。 　　意识开始模糊，在最后关头只能抬眼看到对面那辆倒霉的小轿车，却在这时，景明脑海中一道惊雷劈下，三魂七魄皆无主。 　　那是自己的小轿车，破裂的车窗内是满脸血渍的自己。 　　“哐当——” 　　景明从柜子上仰面摔下，慕大人眼疾手快上前托住景明脖子，一手扶住腰，让景明好借力跳下柜子。 　　景明扶着膝盖喘着粗气，应当是刚刚贸然触碰新鬼的魂魄，不知为何竟能够进入鬼魂生前的记忆，随着死者再一次经历死亡。 　　景明腿有些发软，既为那飙升的肾上腺素，也为那翻滚在空中的惊恐，更为那宛如石破天惊般的最后一眼。 　　当然这趟来的倒也不亏，至少知道自己的意外因何而来，一时间景明心情复杂。 　　生前的记忆有所残缺，有多事情已经忘记，但通过刚刚窥得的些许片段，景明多少回忆起一些。大约自己毕业后，通过几年的打拼，拥有了稳定的工作，虽然存款不足以买下一栋漂亮房子，但是买一辆新车还是做得到的。 　　明明新的生活正一点点铺展开，却出现了这样的意外。 　　说不怨恨是假的，好端端的生活被打破，能自在做人谁又愿意做鬼呢。 　　正出神，突然眼前一暗，没等景明反应过来，慕先生往前一跨，拎住猛窜下来的小鬼，重重摔在地上。小鬼显然不太能说话，嘴里只能发出一些单音词表达自己的疼痛与愤怒。 　　不过小鬼行动着实灵活，没在地上挣扎太久，一个鲤鱼打挺就扑向景明的腰。景明正震惊于小鬼在如此短的时间里恢复灵活，一时不察，反应慢了半拍，只能侧身堪堪躲过。 　　小鬼的手指甲变得弯曲且锋利，擦着景明的胳膊划下。惯性作用下，小鬼跌趴在地上，大约因为刚刚被景明窥探了记忆，让意识混乱的小鬼将景明当成入侵的敌人，此刻满心满眼地投入与景明的战斗中。 　　景明感到胳膊一痛，估摸着擦破了一些皮肉，没伤到筋骨。景明一摸胳膊，没摸出血来，倒是指尖感到凉凉的，伤痛处似乎在向外丝丝冒着冷气。 　　景明低头看向胳膊，外观上没看出有什么大的不同，只能看出伤口处的身体变得模糊、透明。直觉告诉他，这种往外冒冷气、身体边缘向外扩散不是一件好事。 　　好在伤口不大，很快就停止了冒冷气的行为。 　　小鬼“啊啊”乱叫着站起身又向着景明冲来。没成想刚起身就被慕先生拎小猫崽似地捏住后脖，手里铁链也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结结实实绕着小鬼脖子几圈，铁链勒得小鬼直翻白眼，双脚悬空无意识地乱蹬。 　　作为曾被铁链锁过的过来人，景明颇为幸灾乐祸地欣赏了一会儿。但一想到奖金，于是耍滑道， 　　“诶呀，多亏慕大人，来来来，接下来交给我，交给我。” 　　慕大人从善如流，爽快地松开了铁链。 　　小鬼摔倒在地，半天没能有动静。真所谓“狗仗人势”，景明仗着穆大人拎着铁链站在身后，一时间颇为无所畏惧。 　　慕大人递来一个没了外包装的可乐瓶，瓶盖上贴有一张画有复杂纹路的符纸，不同于人界惯常用朱砂画符，这张黑色的符纸景明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不过看这造型应当是慕大人专门用来装鬼的容器。景明不是很想知道用可乐瓶装鬼的恶趣味，也不想去回忆自己当初有没有进过这倒霉的可乐瓶，甚至景明自信地认为，就算问了也只会得到慕大人坦然地肯定。 　　对于景明这种给点颜色就开染坊的鬼来说，慕大人的沉默简直就等于纵容，景明的行事思维宛如脱缰的野马，甚至没想着询问如何收鬼，就决定简单粗暴地拿小鬼进行实验。 　　景明想法很简单，既然要从瓶口装鬼，那就要把鬼团成团，团成小小的一团，然后整个塞进可乐瓶。 　　这么想着，景明也这么动手去做了。景明抓起躺倒在地的小鬼，刚打算动手团成团，没想到缓过神来的小鬼猛烈反抗起来。 　　小鬼生前也就是个普通人，只会胡乱挥舞拳脚。但在近距离的情况下，胡乱挥舞拳脚反而是最有效的。这不，景明再此光荣负伤。 　　景明被蹬的后退两步，对自己菜鸟般的武力值感到羞耻，又惊觉自己嘴里开始冒冷气。景明尝试用舌头轻轻顶了顶正冒冷气的后槽牙，发现竟然有一颗牙齿微微晃动！ 　　景明大怒。景明生前就十分宝贝他的牙齿，甚至花大价钱整了一口整齐漂亮的好牙。一时间景明怒从心头起，车祸是你，坏我好牙也是你！ 　　思及此，景明向小鬼扑去。景明第一次以鬼的身份进行打架斗殴，怕出拳效果太弱，特地卯足了力气挥拳砸向乱蹬腿的小鬼，没想到做了鬼跟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噌”得一下就窜了出去。

　　这下子力气用得就猛了。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