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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3玉器诈骗案
气氛逐渐诡异起来。
不过祝于宁毕竟在刑侦口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也见过不少大风大浪,还是比对面穿着西装装成熟的年轻小伙要更快反应过来。他稍稍退后一步,调整好表情:
“好久不见,池臻。”
祝于宁真不知道自己是撞大运居然又在办案时遇上这小子,还是撞大运居然在这种尴尬时刻还能记起他的名字。
池臻皮笑肉不笑地看着祝于宁。
“好久不见,不会又‘打扰’祝队办案吧?”
——还真是。
池臻故意把“打扰”二字咬得很重,几乎把挑衅写在脸上了。祝于宁懒得跟他纠缠,装作听不懂他话外的嘲讽,直接问正事:“的确在办案。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高一米八左右,体型微胖的中年男人经过这边。”
这回轮到池臻愣住了,他望了望周围,正色道:“没有,这里只有我一个。”
祝于宁思索片刻,点点头就准备往前追去。
还没跑出几步,祝于宁腰间的对讲机就响了起来,里面传来警员的报告:“抓住了宁哥!我们在平滩东路这,这小子真能跑!”
“知道了,我马上来。”
祝于宁把对讲机重新别回腰间,就要赶往下属报备的位置。
走了几步,祝于宁又转身回去。
池臻还站在原地没动,见祝于宁回来,以为他不相信自己的话。联想到之前一些不甚美好的回忆,他警惕地后退一大步,“你要干嘛?”
祝于宁没想到池臻反应这么大,一瞬怔愣后有些好笑,“别害怕,没什么事儿。”
池臻正想反驳“你哪只眼看到我害怕了”,就听到祝于宁有些迟疑地问道:
“你又在……”他斟酌着语句,“夜游?”
池臻没想到祝于宁特意回来居然是为了这个,有些无语,“祝队,你看看这是哪儿。”
顺着池臻指的方向,祝于宁看到“天赐华宫”四个大字。
即使是祝于宁这种从不涉足这种场合的人也听过“天赐华宫”的鼎鼎大名,这是开平市有名的会所,算得上网红打卡点了。
不过,游客的消费水平还是限制了他是在门口打卡还是在里头打卡。
而之所以有名,是因为这间会所的老板是一位据说非常灵验的神婆,很多人慕名而来只求一卦。但成名了麻烦也来了,工作量直线飙升不说,还被不少她批了“劣势”的客人纠缠着帮忙“转运”。很快,这位神婆就发声明告知客人,以后会所只提供会员服务,说白了就是只接待“高级客人”。
当然,祝于宁面前的这位主儿,显然是能在会所里打卡的那一批,而且说不好还有老板亲自服务。
怪不得一路上也没见着什么人,毕竟这种地方提供的就是没有“民”的“与民同乐”,估计池臻是和父亲在这里应酬吧。
那就不好多问了。祝于宁点点头正准备离开,就听见池臻的声音。
“我过生日。”
祝于宁没想到是这个答案,“啊”了一声,但很快,他便发觉了自己的失礼,掩饰性地咳了一声,“……生日快乐。”
池臻表情怪异,低声说了一句“谢谢”,两人一时无话。
祝于宁暗怪自己多此一举,以他和池臻微妙的“交情”,站在大街上送生日祝福怎么想怎么怪。
显然池臻也是这么想的。
祝于宁揉揉太阳穴,当即决定结束这场诡异的交谈。他迅速扔下一句:“快进去吧,外头冷。”然后就拖着匆匆的步伐拐进下一条街。
池臻站在原地没吭声,祝于宁清瘦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市局。
审讯室内,吴益坐在当中,双手被手铐固定在审讯椅上,一盏白炽灯照在他头顶。短短几小时,吴益看起来已经完全没有在酒吧意气风发的大哥样了,领带被他扯松,歪斜在他胸口处,头发也被揉成个鸟窝。
两个预审坐在吴益对面,年纪较大的那位带着眼镜、握着笔,用笔尖轻轻点了点放在自己面前的吴益的基本资料,说道:“老熟人了,自己说说吧,为什么抓你?”
吴益一脸莫名其妙:“警官,瞧您这话说的,我这段时间遵纪守法,蚂蚁都没踩死一只,您可别冤枉我这个守法公民!”
“还装?跟你提个醒,妙法玉器网,一百万一件的‘大师开光法器’,你说说,你背后是哪位大师啊?”
“背后?”吴益扭头向后望了一眼,“我背后是人民警察啊……”
……
吴益,男,四十六岁。
二三十岁的时候因为寻衅滋事进过几次局子,最后一次刑满释放后就没再犯过事,一直安安稳稳到现在,前不久刚过完四十六岁的生日。
事实证明,有些人出狱后没犯事是改过自新,有些人是在悄摸着犯更大的事——吴益显然是后者。
自从上次出来后,吴益不知道从哪搭上了玉器倒卖的路子,搞来了一大批假玉器,还自己在网站和平台上建立了购物渠道,以“大师开光”为由头,专门坑骗宗教信仰者。
几块钱的假玉,吴益动辄叫上几万几十万。有些人还真的买账,诈骗金额超过百万,不少人因此倾家荡产,甚至轻生。
经过重重追查,最终警方才锁定了吴益这老小子,但他行踪不定,也查不到他住在哪儿,所以最后只能决定到他定期去消费的酒吧实施抓捕。幸好,将近半个多月的守株待兔,总算逮住了这条老狗。
祝于宁戴着监听麦,站在单面反光玻璃前审视着吴益。
负责预审的老孙笑呵呵地端来一杯水递给祝于宁,祝于宁伸手接了过来。老孙转身,和祝于宁并肩而站。
听着耳麦那头不断传来的狡辩声,老孙朝着吴益的方向努努嘴:“老油条了,还得‘煮’上几个钟头。”
祝于宁点点头,“疲劳审讯,让兄弟们注意纪律。”
“你放心。”
二人心照不宣。要说侦查哪一步最容易出岔子,绝对不是勘验、通缉、查封什么的,而是讯问。嫌疑人咬死不开口,警察就只能陪他们熬,在高强度审问下,嫌疑人出点什么岔子,都是个雷。嫌疑人或家属一告,警局就得有人脱衣服。
毕竟现在是个信息办案的时代,再要是稽查的人发现嫌疑人被上了什么“手段”,或者监控坑坑洼洼,那就任你满身是嘴也脱不开干系了。
老孙拍拍祝于宁的肩膀,“这老小子撑不了多久,有我在这盯着,你就先回吧。”
祝于宁眉头轻蹙,不语。
老孙:“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祝于宁定定地看了一眼吴益,摇头道:“没有。”
这哪儿像没有的样子?不要以为干预审的跟你们稿刑侦的莽夫一样是智商盆地好不好?!
老孙腹诽。
但是祝于宁这人在市局是出了名的独,没人能猜到他心里在想什么,所以老孙也没打算刨根问底。毕竟祝于宁就是靠着惊人的判断力与决策力才不满三十就坐上了支队一把手的位置,在案子这块,他不会含糊。
祝于宁收回视线,放下手中的杯子,提起被自己随便扔在椅背上的警服,就要往外走。
“……咳咳,祝队。”老孙出声叫住了祝于宁。
他站住脚步,回头用眼神询问老孙还有什么事,老孙瞄了一眼被祝于宁搁下的杯子,祝于宁挑眉,目光也投向那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的陶瓷缸子。
预审特供——生姜红枣枸杞红糖水,宁心护肝,滋阴养血,还保胎。
显然,祝于宁不想喝,但又不好辜负同事的一番好意,还是在对面这位老预审眼神射线持续输出的情况下。
于是,祝于宁只得屏气、闭眼、仰头,一口闷了这碗保胎汤。
回到家的祝于宁躺在床上,复盘今天的案子,纷繁的思绪将他紧紧缠绕。
不知怎么的,他突然想到了池臻这个人。
那还是祝于宁第一次带队追逃,现在市局的副局长、祝于宁的顶头上司就是当时的行动总指挥,这次行动的目的是协助隔壁禁毒大队通过一个小马仔追缉他的毒品上线。
马仔和上线接头的地方在一个闹市区。
也许会有人觉得奇怪,的确,很多影视作品的毒品交易都是在荒无人烟的郊外进行的,但事实上,大多数情况下,只有在跨省运毒过程中才会一两个人外加一辆小摩托在荒郊野外上演《末路狂花》。小马仔们的毒品交易通常都是在人多喧闹的地方,例如歌厅酒吧,甚至有的直接在自家楼下。
归其根本,其实就是场子熟悉罢了。
行动原本进行得很顺利,小马仔的所有动作都在行动队的监视之下。
但奇怪的是,小马仔的上线一直没来。
指挥车担心出了什么意外,下令让在马仔附近盯梢的人凑近点去看看怎么回事。
这其实是有风险的。
因为接头本身就是一项很危险的事,大部分贩毒者都是在接头过程中被抓的,因为这样能同时掐住毒品两头,而且人赃并获,后面能省很多事。
所以,马仔们在这时候,眼睛会比平时更亮,耳朵也会比平时更灵敏。
意外就出现在这时候。
也许是小马仔见上线迟迟不来本身也慌了,也许是凑近的碎催露出了什么破绽,小马仔突然开始夺命狂奔。
祝于宁立即带领行动队机动组成员展开追缉。
而另一边。
池臻正无所事事地在街上溜达,为自己的毕业作品设计寻找灵感。冷不防突然冲出来一个人,撞得他连退三步不说,顺带还踩了一脚他新买的LV trainer。可还没等池臻友好地问候一下对方,后者就一溜烟儿没影了。
莫名其妙经此一遭,当年年轻气盛的愣头青学生仔池臻,buff直接叠满,二话不说就准备追上去跟对方“好好交流交流”。
但池臻脚还没抬起来,就又被人从后头狠狠撞了一下,这次是往前扑了三步,鞋也在混乱中又不知被谁踩了一脚。
然而这次的火池臻发不出来。
他一脸懵逼地看着自己的手被祝于宁拷上,一脸懵逼地看着祝于宁从他兜里掏出一袋□□。然后,一脸懵逼地坐进了审讯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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