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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城
此时虽是夏天,但深夜的温度却异常的低。进县必经过一条小河,不知是什么缘故,小河上唯一一座木桥已经破旧不成样子了,却一直没人维修。平时人们都选择绕远路,生怕走小桥会掉进河去。此时,一个壮汉正沿着条路向那小桥走去,壮汉的步伐有些跌跌撞撞的,似乎是刚喝了酒。他摇摇晃晃的向小桥走,刚走到桥边,忽地刮过了一阵冷风,壮汉一个机灵醒了酒。他裹紧了衣襟,嘴里不停念叨着:还好还好,差点踏上这送命桥,这酒真不能多喝,喝多了,误大事!
刚想绕路往回走,忽地一个东西滚到了壮汉脚边,他定睛一看是个球状的物体,上面似乎生了黑毛。壮汉觉得奇怪,将那东西拎了起来—皮肤已被冷水浸的肿胀,两只眼睛都已经泡发了,摇摇晃晃的挂在上面,似乎还能看见拉出的软组织—是个人头!壮汉尖叫一下降脑袋扔了出去。
“叔叔,在干什么?”忽地,一个男孩的声音响起,壮汉向桥上一看,一个身影出现在桥上,看身形似乎是七八岁的样子,他手中打了一把油纸伞,背对着壮汉。
“你....你是谁家的孩子?怎地三更半夜的在这桥上?快下来!”壮汉还没从刚才的惊吓中缓过来,声音都带着颤抖。
“叔叔,您这样做也太不地道了,怎地扔人家的脑袋呢?”说着那句身体转了过来,脖子上空荡荡的,壮汉已经完全呆了,刚刚被扔出去的脑袋又滚回了壮汉脚边,已经腐烂的嘴一张一合,隐约还能看见几颗白色的牙齿。眼珠经过刚才的滚动完全挂了出来。壮汉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日清晨,轻欢用过早饭,正寻思着去集市看一看,刚走出没多远,竟又碰上了楚宁。楚宁看见她也愣了下,说“真是巧,又碰上了,我正要去集市,要不要一起去看看?”
轻欢也笑了,“确实是巧,我也要去”。两人便从大街往集市走,这时忽然见前方有人拉扯在一起,轻欢好奇,便凑上去看。其中一人身着黑色官服,虽是个低品小吏,但也不该光天化日在大街上打人。
“是御史部下的随从,官虽不高,家里生意却极好,不过人也贪得无厌”楚宁在一旁解释道。
“去看看”轻欢拉着楚宁挤到了围观的人中,围观的人很多,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只见这小吏想要去打一个老头,老头鬓发已白,年纪不小,一旁有一个散落的药箱,“老头是个大夫?”轻欢问。
“嗯”楚宁点头应到“在我们这颇有名气。”
“大人不是老夫不想治,是您家千金,这病是邪灵所为,老夫...老夫无能为力啊!”那老头也吓得不轻,跌坐在地上说。
“你...你个庸医,定是你医术不行,莫要狡辩,今日我要取你狗命为民除害。”小吏气的不轻,脸都涨红了,若不是被拉着,估计今日定要出人命。
“他们家女儿生了病,请了许多大夫都治不好”楚宁在轻欢耳边说,“我曾好信去看过,真得的不是一般的病。”
轻欢勾了勾嘴角,脸上扬起一抹玩味的笑,走了上去。
“别打了”轻欢扶起老头“你家千金的病,我来治。”
“你....就凭你?”小吏打量着轻欢,轻欢知道他是在嫌弃自己是女人,于是便皱了皱眉,“若你不愿,便也作罢,这镇中除我一人无人能治此病。”小吏一愣,“你若医好我女儿的病,酬劳随你开,你若医不好....”小吏冷哼了一声,转身转身被背对轻欢,“女孩子家家,别以为我治不了你。”
进了小吏府上,他的府邸装饰十分奢华“这里面能有几分钱是干净的”轻欢心中暗骂。
进了小吏女儿的闺房,便有下人挂起了床帘,床上躺着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应该就是这小吏的千金了。
轻欢走上前,装模作样的诊了脉,又细观察,这姑娘周身的气息丝丝缕缕的黑气,这明显就是恶灵所为。轻欢又装模作样开了一个方子,叫小吏现在就去寻药,又吩咐下人去准备热水,趁众人不注意,轻欢快速在姑娘身上贴了一张符,那符迅速变成了灰烬。
“按我的方子,每日喂药三次,晚上用药汤净身,五日之内必有效果”
“若是没有用,你说怎么办?”小吏问
轻欢报上了自己住的客栈,“若是无用,随你处置”
天色一暗,轻欢便准备出场去一探究竟,顺着白天下的追踪咒,轻欢来到了城外的小桥,轻欢皱着眉,看着那破旧的小桥,倚着河边的一棵树坐了下去。天黑透了,一阵阵寒风刮过,根本不像夏天。轻欢依在树下闭着眼,就那样静坐着,过了许久,她突然冷着声音说“为什么害她?”轻欢手边,赫然多出了一个脑袋。
1
男孩的父亲是一个小镇的低品官员,但却垄断了当地的布匹生意,家里很有钱,但和男孩的母亲关系非常不好。有一年冬天,男孩的母亲得了风寒,小吏只是随便抓了点药给男孩的母亲,后来男孩的母亲去世了。出殡那天,男孩听到小吏嘴中嘀嘀咕咕的“一个莽妇有脸嫁给我,死了也活该”
男孩垂下了头,头脑中不断映出母亲死前那脸上不安的表情。男孩经常听下人们说母亲没有学识是个粗人,配不上小吏。自己也曾和母亲说过,可母亲只是说随他们说去吧。后来小吏不让男孩儿总和母亲在一起了,说是让他独立,以后才能更好的继承家业。
母亲死了没过多久,小吏又娶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模样并不好看。男孩不知小吏为何看上这样一个女子。等她入门后才知道,原来她很有钱,她也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比自己大五岁,女孩生的很美,和女子一点都不像。小吏对男孩说,女孩儿以后就是男孩儿的亲姐姐,让男孩好好对她。等男孩到了年纪开始日日上学堂,下了学堂,回到家中,小吏还亲自教授男孩经商的技巧,每当这时,门口总有一个身影,男孩知道,是自己的姐姐。
“姐姐似乎不喜欢我,每日即使碰见了也不和我讲话,是我做错什么了么?”
男孩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去问小吏,小吏也并不理会他。
“姐姐为什么不开心呢?”
男孩想不通。他想让姐姐开心起来,于是每日看见女孩都主动去打招呼。后来到了女孩及笄礼的那一天,男孩还为女孩准备了礼物,一个用上好布料缝制的玩具小猪。因为男孩儿总是看见姐姐抱着玩具,一刻也不放下,以为是姐姐很喜欢的原故。当男孩把玩具递给女孩时,他本以为女孩只是会很敷衍的接受,没想到她居然很开心的收下了,还说了谢谢。男孩开心的不得了——姐姐终于喜欢我了么?
当日半晚,男孩念完书却发现女孩站在学堂门口,男孩问女孩要做什么?女孩说今日是她的及笄礼,想让男孩陪她出去逛逛。过了今日,以后可能都不会有机会了。男孩问为什么,女孩没有回答。
如果能让姐姐开心,天天陪她出去也是可以的。男孩心中想。
两人一直走,到了河边,女孩说差不多该回去了,又说太累了,有些走不动了,于是两人便坐在树下休息,女孩从怀中掏出一块甜点递给男孩,男孩也饿了,于是接过便吃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地上的头不断的来回翻滚,眼珠已经被压的爆开,男孩尖锐的声音在四周不断响起。轻欢重重叹了口气。
“可能,你的姐姐也是身不由己吧”
2
从小,不,从有记忆起,阿娘就一直对自己说要杀了爹爹,自己问为什么,阿娘说因为爹爹太无能保护不了自己,可是爹爹挣钱啊,也保护得了自己和阿娘。后来阿娘不再这么说,而是说看到这些玩具了吗?看到这些好吃的了吗?这些没有一个是你的,没有一个是我的,全是你爹爹的。说着阿娘抢走了自己手中的糖人,狠狠的将它扔在了地上,说就像这样,这些东西,他总有一天会收走的,然后阿娘又一把拉过自己,贴在自己耳边说,我们把这些抢过来。后来自己才知道爹爹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要休了阿娘。
后来不长时间,爹爹去世了,那个女人也不知去了哪里。家里只剩下我和阿娘了。阿娘说我们要搬去一个很远的地方,我并不在意搬去哪,我开心的是,现在我终于可以玩自己的娃娃,穿自己的漂亮衣服了。阿娘带着我搬到了一个很远的地方,我们在那里买了一个小小的房子,虽然住的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但这些都不重要。
又过了一段时间,阿娘改嫁了,我们搬进的一栋很大的府邸,和我们以前的家差不多。阿娘说我的新爹爹不会背叛我们,可后来我才知道新爹爹也是为了我们的钱。爹爹家中有一个比我小的男孩,整整小了我五岁,我并不在意他,反正他很小,对我应该没有什么威胁,可有一次我在街上看到了我喜欢的糖球,我向阿娘要,阿娘瞪了我一眼,说这些钱现在不能给我花,是以后要留给弟弟的,便拉着我走了,我很害怕,回去后就把我所有喜欢的衣服,玩物全部藏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这些是弟弟的不是我的?回答我的只有一句冰冷冷的话,因为我是个丫头。
我不想与弟弟说话,可他却总来和我说,一直甜甜地叫我姐姐。我有几次想要回应他,可是,我总会想到阿娘的话。对,都是因为他,我才没有漂亮衣服穿,没有新玩具玩,也没有糖球吃。于是我便狠下心来,不去理他。可他却一直不放弃。我没想到,及笄礼那天,他居然送了我一个玩具——我很开心,那个小猪我喜欢很久了,可是无论怎么求阿娘阿娘都不给我。我开心地与弟弟道了谢,或许有这个弟弟还是很好的。这时,阿娘将我拉进了屋子,对我说已经给我再选好了人家,城头卖米的郭家,我当时就愣住了,城头的郭家生意很好,但郭家只有郭大爷一人,阿娘说让我去陪陪他,我感觉有东西从眼中滑了出去,滴在地上。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不能留在家里。阿娘说,这个家以后只能是弟弟的,不是我的。
都是因为他,都是因为他!是不是没有他,我就不用嫁人了?
于是到了晚上,我去了弟弟的学堂。他看见我似乎很开心,姐姐姐姐地叫个不停。我带着他去了那个河边,然后拿出了提前准备好的点心。对不起,对不起,我在心中不停默念着。可当我想到那郭家老头时,我又下了决心,于是我掏出了提前准备好的刀,刺向了弟弟。
我看着浑身是血的弟弟,感觉浑身无力。弟弟就那样看着我,眼神中似乎还有着不解。一瞬间,我又想到了他甜甜叫我姐姐的声音。这个眼神,太讨厌了,于是我用刀将他的头割了下来,最后将他的尸体抛进了河中。我在树下将带血的外袍脱了下来,埋到了树根下。做完这一切后,我晃晃悠悠的往回溜达,这下我终于可以穿我最喜欢的衣服了吧?可以买我最喜欢的玩物了吧?可以吃我最爱吃的糖球了吧?可以....不用嫁给那个老头子了吧?
男孩听完轻欢讲的故事后,似乎平静了下来。就这样过了很久,轻欢去看那脑袋时,那脑袋已经完全不动了。看来,是选择原谅姐姐么?轻欢心想。轻欢打出了男孩的尸体,将他安葬在了树下。五日后,小吏带着一帮人去了客栈,他的女儿醒了,小吏给了轻欢一笔钱,作为酬劳。轻欢问起男孩,小吏却回答,我只有一个女儿,那个不孝子不知去哪里鬼混了,已经好几日没有回来,培养他,真是白费了我的心血。
“若他不回来呢?你的家业怎么办?”
“把女儿嫁了,我的钱足够养老”
“不打算给女儿么”
“一个女孩子,相夫教子才是常理岂能管家?”
又过了几天,小狸猫找到自己说女孩自杀了,遗书上只写了七个字
弟弟,我来陪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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