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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滞
半个小时,我一句话没有插进去,抱着可乐罐郁闷极了,嘴里的糖块被我咬得“嘎吱”作响,甜的有些齁。
“怎么不说话了?不舒服?”晏恣谑走到我旁边,挨着我坐下,用手想要摸我的头。
我偏头躲着,下意识的反应让大脑有些空白,我闷声说,“哥哥们很喜欢你。”
“所以,这是吃我的醋?”晏恣谑笑了,挨得近了些,我们都快额头相贴了。
他还轻声在我耳边说我们会成为很好的朋友。
可是我不理解,我们怎么可能就只能做朋友呢?我有些失落,低下头生闷气。
我起身想要够手机,放下可乐易拉罐准备起身,晏恣谑一把按住我的肩膀,跨越半个茶几伸手就够到手机了。
我一时间不知道怎么表达,这就是手长的好处?我只能转移话题,“可乐我还想喝,再给我拿一罐。”
对于我的指手画脚,他好像并不生气,刚从冰箱里拿出来放着的可乐还飘着冷气,化成液体的水珠顺着罐壁滑落,打湿了他的手。
我接过可乐,想都没想拉开就喝,结果就被冷的倒抽气,舌头都麻了。
我气急败坏,眼前人都笑的可开心了,金丝眼镜挡不住他眼底的笑意,晏恣谑给自己开了罐可乐,喝了一口,“确实很凉,不过可乐喝多了不长个。”
我伸手放下可乐,点了点头,然后又摇摇头,“我已经二十一了,不长个了。”其实,我也觉得自己个不高是可乐喝多了的原因,哥哥们个个一米八近乎一米九,我连一米八的槛都够不到。
就算晏恣谑他不愿意为我弯腰,我也愿意为他踮脚,大不了就站在台阶上呗。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不记得我了,哥哥们也不记得了。
整个世界就只剩下我,记得你救过我,吻过我。难道这一切都只是黄粱一梦吗?
思绪飘远了很久,直到飘到了一片广袤无垠的大海,方才停下。
我记得那天骄阳高照,海风咸咸的,带着夏日的燥热。海滩上旅游的人特别多,小孩拿玩具铲堆沙子,大人拿手机拍照,情侣牵着手沿线漫步,秀丽的墨发随风扬起,卷走了一切不平,五彩斑斓的衣服在光照下熠熠生辉,亮晶晶的。
我坐在礁石上,看着那洁白的浪花,裙边上的波浪,十分惬意,今天是12月17日,我约好了和同学们一起放风,但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一个人都没来,不过我也没打算找,反正这里风景也不错。
我很喜欢海,甚至是热爱,对于海洋,我有一种归属感,就像这片海才是我的家,里面欢快游动,悠哉悠哉的才是我真正的家人。
我天生属于海,我该回到海里,想着,浮现在脑海的一句话让我有些失笑,我如果回去,不就死了么?
我又不是人鱼,我无法在海里呼吸,缺氧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虽然我喜欢潜水也喜欢海洋,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人鱼,连人鱼尾巴都没见过。
被搁置在一旁的手机响了,来电铃声是我录下的风声,海边的风。
我接起电话,刚要起身,脚下一滑便不受控制的坠落,手机刚接通电话“嘟嘟”的忙音消停,电话那头的声音出口,没有人回答。
这一切来得是那么快,我甚至没时间反应,我的后背很疼,应该是撞到了什么,骇浪很大,我挣扎无果,我被卷走了。
我祈求,有人能注意到我。
出生在陆地的人鱼还能回归大海吗?不能,他会被淘汰,除非他永不回来,在陆地上苟且偷生。
我不想死,也不想离开!我要活着。
可我没有力气了……
水被挤压入口鼻,我身体麻木,没有力气,氧气逐渐稀薄,大脑混沌,我不断沉沦,继续下落的话,我能见到那人鱼吗?
我以为自己要死了,明明天这么热,可海水却冷地刺骨,视线也失了焦,暗下去那一刻我看见一张模糊的脸,只清晰了一瞬,但是我记住了。
一记,就是一辈子。
醒来后的我还是懵的,四肢无力,我记得我说的第一句话是,“救我的那个人呢?”
站在旁边的护士小姐姐很漂亮,当时正在给我调输液的速度,呆呆地回答,“走了啊。”
刺鼻的酒精味在空气中弥漫,蓝白陈设,氧气罩被我摘下,我大脑发懵脑海只有那张脸和那句“走了啊”。
对于那人来说,只是见义勇为救了人,可对我陈知许来说,那是把我从黑暗里拉出来,再次给我命的人。
我忐忑,我不安,我犹豫。
我是被眼前晃动的手给拉回来的,眨了眨眼,我意味不明地盯着那张过分俊美的脸,有点分不清现实,没来由地问了句:“你还记得江城北边的那片海吗?”
“好像,去年公司团建去过。”我看他想了很久,才拧着眉回答。
“那你是不是……救了一个人?”我接着问他,强调了那片海。
可是他摇头了,知道的时候他已经走了,我是不是在奢望不属于我的东西?
许是他注意到了我的失望,间隔几秒,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安慰我,“别难过了,该记得的事情是不会忘的。”
我点了点头,面上释怀了,心里却在暗暗和自己较劲。
气氛冷凝了很久,直到哥哥拉着我们去吃饭,我们也没有说一句话。
桌上放满了菜,色香味俱全,还都是我喜欢的,糖醋排骨,酱香茄子,油焖大虾……可我一点胃口也没有。
我坐的位置离他很远,我明明想要跟他再坐近些,但是理智告诉我,我不应该。
我不知道自己在跟谁赌气,晏恣谑吗?可是他没有做错什么,所以应该是我自己吧。
自己就这么不堪,不堪到人根本记不住吗?我承认自己自卑,别人越说我好越捧我,我内心就越害怕,越恐惧。
眼前的碗里堆了很多菜,散发着诱人的色泽,我拿起筷子,在掌厨者期待的目光下,咽下了第一口,“好吃。”
直到他们移开视线,我才味同嚼蜡地机械性消灭了我力所能及的菜量,这顿饭吃的并不愉快。
可这是唯一一次,我和晏恣谑,哥哥们,全部聚在一起的一桌饭。
以后,就再也没有了。
于寒风中矗立的我望向已经化成小黑点的车,手心冒汗。
吹了会儿冷风,如释重负的我不顾哥哥们的游戏邀请,回了房间,泄气地倒在床上,埋头就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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