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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谷
在不远处有三个聚在一起的小黑点,程涣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与他结伴的朋友,正准备过去,突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身体被程析握着。
"访霖君,咱们快去与他们汇合吧。"程涣带着少年人的纯真,声音轻快透亮,不用猜程析也知道他眼睛都冒出来了。
程析微微眯了下透亮的眸子,"急什么,好戏才刚刚开始。"
程涣的第六感告诉他,大魔王要出手了,心中默默替这几位兄台捏一把汗。
走的再近一些,几人围坐在柴火周围,微弱的火光在三人凝重的脸上不断闪烁出小火苗,几人缄默无言了许久,久到程涣以为他们已经被冻死了,"诶,这什么情况。"程涣光听声音就是探头探脑的状态。
就这一晃神的功夫,这几人突然爆发冲突,只见电光火石间黑衣男子拽住藏蓝色衣服男子的衣服,利用身高优势猛的向上拉扯,整个人的衣服直接错了一个位,二人四目相对,黑衣男子满脸胡腮都挡不住恼凶成怒,眼珠直直的凸出,红血丝布满眼球,怒视对面的人,手上青筋在黝黑粗糙的宽大手背上冒出,而藏蓝色的那位少年,年龄看上去比程涣大不了多少,但面色放松,唇间微微勾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更多算是嘲讽的意味,白白净净的一张脸,只有冻得发红的鼻尖在宣告着这位是人,否则只是注视这个少年周身的气息仿佛他是雪山上纯洁的精灵一般,淡漠清丽。
黑色衣服的人出声吼到,"程涣已经失联三天了,他早冻死在那个迷宫之中,成为埋葬在雪谷的万千尸体中的一个,你他娘的现在带着我们俩一块要去雪谷,要他娘的送死老子不陪你。"唾沫星子一通乱飞后,他终于停了下来,而藏蓝色少年轻声开口,"你究竟是怕入雪谷,还是怕那个误入雪谷的少年活着回来。"他意味不明,甚至连唇角勾出的微笑都显得讽刺异常。
像是被戳中心事一般,大块头放下他后,瘫坐在地,冷汗直冒,眼神忽闪飘忽不定,他有一个强大的念头冒出来,这家伙只凭他们两个人惹不起,就算再翻个百倍千倍都入不了这位的法眼,他紧张的咽了下口水。
一直没说过的第三个人终于开口了,不同于被大块头被揭穿时的恼怒,他反而显得更加镇定,他只是微微一皱眉就舒展开了,他好像把一切都再次掌握在手中,"小兄弟。"他操着一口纯正的北方口音,一手搭在少年的肩膀上,"你也别怪兄弟,兄弟几个都是受人所托,有人花钱想让他死,那我们就注定不能让他活,这样我们不管最后拿了多少钱都分你两成。"要是有烟就他这架势早就抽上了,"够仗义不。"见少年低头小扇子般的眼睫毛遮住清亮的眸子,好像在思考着可行度,瘦子心觉有戏,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示意后面的大块头趁机绕后绑了他。
程涣在后面为这个少年捏一把汗,从刚开始就在脑海里面嘘嘘囔囔,程析已经要被这孩子给念叨死了。
程析清了清嗓子,用自以为足够慈祥的声音温声开场,“听祖爷爷一声劝,那人心眼比你头发丝儿都多,你再像一个老妈子一样在我耳边絮絮叨叨我复生后第一个吃的就是你。”
程涣视角,温柔的大魔头等于来索命的阎王爷,内心遭受无比创伤的程涣闭上他极其爱叭叭的嘴,乖乖装死去了。
“雪狐居然出来了,这世道怕是要变,上一次现世已是三百年前的旧事,如今我可不会再是局中人。”程析心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慌。
所谓雪狐乃是天为母地为父的雪山精灵,人间中最接近神灵的存在,千百年来不是没有人想猎得他,据说他具有世间最纯洁的心灵,是净化魔功,提纯修为最有力的天材地宝,不过传说只是传说千百年也从未见过有人真正猎得过真正的雪狐。
毕竟雪狐世间仅此一只,且只会出现在天下大乱的前夕,其他时间只会长眠于长白山的湖底,等待着乱世的降临,所以他的出现才不是什么珍贵药材,而是索命的倒计时,每时每刻都在叫嚣着。
至于上古遗留下的古卷和现世所存的遗迹都未曾记载,自己能得知这些东西也不过是三百年前将眼前的这只雪狐抓住了,无聊时听他讲述才得知这些。
不过前方的大戏还在继续,程析躲在石头后面蹲久了总是腿麻,于是给自己换了一个最佳位置观戏,神情惬意,完全看不出在冰原上被冻得瑟瑟发抖的是他,换到海边惬意度假也可试用这套表情。
大块头慢慢绕到少年身后,他的目光注视着少年白白净净的纤细脖颈,甚至没有他自己充实的肌肉小臂粗,刚刚果然是错觉,自己竟然觉得这个小白脸比自己强大,真是有点可笑。
大块头以迅雷不及之势打算捏断这柔弱的脖子,一想到这样一个美人会在自己手下求饶就只觉心中瘙痒难耐,还是可惜了这样一个天仙般的脸蛋不是长在女人身上。
罪恶的爪子在距离少年的脖颈只差不到一寸距离时,突然一股力量扑面而来,还未察觉到不对大块头就被掀翻在雪地里直直飞出去快一里地才停下在远处的雪堆,摔得眼冒金星,翻云覆雨都没有他晕头转向,感觉头与屁股的位置都已经交换了位置,隔夜饭都吐出来了,吐完胃中未消化的食物残渣后只剩下干呕和不断的吐胆汁,没有一丝停顿。
“好了,现在就咱们两个人谈生意了。”少年皮笑肉不笑,冰原上的冷风迎面袭来像刀子一般刮得人脸上生疼,但这位少年的阵阵寒意压过了冰原的冷气。
瘦子才反应过来遇上了硬茬,赶紧跪地求饶,眼泪鼻涕一抹往少年脚边爬,终于让这位雷打不动的主换了表情,他一脸嫌弃,嘴巴都快撅到奈何桥了,程析看到这一幕只想笑,这么多年了他还是重度洁癖患者,又想到当年故意逗这个小狐狸的时候了。
那时他刚叛逃没多久,无数门派追杀不断,他每日都在承受着魔功反噬,已经是筋疲力竭,他曾经最讨厌沉闷的颜色,是因为少年人应该像彩虹般活力四射,所以曾经的他酷爱把自己打扮成有些低调的花孔雀,只在里衣里穿五彩缤纷,外袍还是和他人一样的白袍,可是入魔后整日流血,全身的骨髓都渗出血迹,这时浅色衣服可不行了,得穿玄色,于是他只能被迫把自己打扮的苍老了10岁不止。
虽然无人能敌他可对手实在太卑鄙,伍佰禁令布设在魔宫附近,在月圆之日启动,月圆之日是程析反噬最痛苦的时候,也是最虚弱的时候,当时程析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散架,血迹印满了伍佰禁令中,程析虽不敌但也重伤了至少三千弟子,都是各门派的精英弟子,这部分精英力量直接废了,就是在程析逃往雪山的过程中遇到了刚苏醒的雪狐,本来程析也并未认出,只当是普通狐狸,正准备扒了皮穿在身上保暖,烤了肉充饥,否则没被这群修道的杀死反而饿死了,多丢人,程析苦笑到。
程析正准备把他开膛破肚,就一瞬间狐狸开口说话,四肢来回扑腾 ,他声音慌乱颤栗,"你…你你把刀放下。"
这时受到惊吓的可就不只雪狐,还有程析,两个声音同时叫了起来,人声狐声鼎沸,一人更比一个连,不过雪狐好歹与天同寿,所见过的大场面比程析吃过的米粒儿还多,自然率先稳住了心神,正欲开口,怎料面前这个冒失的人先行张口,衣冠也不齐整,面目表情更是扭曲,一向颜控的雪狐此刻嫌弃的目光达到了巅峰,"啊,什么东西,狐狸精?"
听到此话,雪狐的表情竟然浮现出了文字,至少程析是看出了,狐狸脸上写着,"哪来的土包子,没见过世面,莫挨老子。"甚至连自己碰过的雪白皮毛雪狐都快要窒息。
"你他娘的的才是狐狸精,你全家都是狐狸精。"雪狐直接暴走,抄起爪子就要挠程析的脸,程析面无表情的把他按到雪堆里让他消消火,好在世界没有那么聒噪了,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几句话,"你!呜~不得!呜~好死~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可笑的是就这几句玩笑话日后倒也成了真。
程析依稀感觉手掌有些扎人,他意识到了什么笑出了声,"原来你们这种仙家的狐狸也会炸毛,这真是我不幸生活中唯一值得我笑的吧。"
雪狐听到此人的话更加暴怒,一人一狐一直闹腾到了晚上,期间程析猎杀了两只山鸡烤来吃,这才使雪狐闭了嘴,开开心心的吃了起来。
"雪狐,你只是一只狐狸吗?"程析就着篝火看着雪狐,不解的问。
雪狐倒是也不恼,"我能化人形,只不过我今日刚苏醒,灵力微弱比普通狐狸强不了多少,所以才让你给捡了空,等我灵力回复了,看你爷爷我不把你揍的亲妈都不认。"
"我没娘亲,所以你的希望落空了。"程析的语气没有多落寞,但雪狐可就不这么认为了。
"这个人长的还算一表人才,人品应该也不错想来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徒,竟然天地也给这样坎坷的命运。"雪狐连带着认为面无表情发呆的脸都觉得是故作的坚强,"啧啧,真是一朵坚强的小白啊不小黑花。"
"雪狐,我虽无父无母但我也是幸运的,我有师父师母,他们待我与亲生儿子一般也不为过。"只有说到自己的师父师母时程析嘴角会带上若有若无的笑意,程析对雪狐说了许多关于师父师母的故事,一直说到他及冠前一日。
"然后呢?"雪狐淡淡的开口。
"结束了,结束在我及冠的前一个晚上,师父师母被杀,调查发现我是凶手,所有的证据全部指向我,我百口莫辩被压往天牢,多么可笑啊我是逃到雪谷的,所有人都想置我于死地。"程析的眼睛如同一潭不会起澜漪的死水,眼神中只有无边的恨意,"没有一个人在意师父师母的死,他们这群伪君子只是想要饮吾之血,啖吾之肉,他们以为藏的很好但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伪善之人死不足惜。"他眼中嘲讽的意味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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