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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入尘泥
一场秋雨一场寒,次日京都街头下起了绵绵细雨,以前车水马龙的街道,今日变得熙熙攘攘。
地牢里一辆辆囚车被陆陆续续的拉了出来,为首囚车里躺着两个体无完肤的老人,应该高老爷与高夫人,囚衣上血迹斑斑,手脚血肉模糊,无法想象他们昨夜经历了怎样的非人折磨。
接着一辆又一辆,高家的人没有一人幸免于难。
最后的囚车里,高思雨神情恍惚,样子呆板,头发凌乱衣衫褴褛,脸上脖颈上到处都是淤青,被撕烂的衣裙,露出那带血的腿。
双手被沉重的锁链套着,曾经那鲜白如玉的手指,如今指甲盖全部磨出了血,昨夜凄凉的叫声,无奈的挣扎,依旧回荡在她的脑海里。
寒意刺骨的小雨打在她的身体上,她紧紧地缩成一团,身体微微的发颤,一切噩梦才刚刚开始。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没有任何征兆,没有审判,直接处决,快到文武百官都没反应过来,住在南市的百姓都还不知道是谁,几十号人就被推上了刑台,等待处决。
快到他们连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也没有抓住。
南市的刑台上,高家的男人整整齐齐的跪了一排,上到六旬老人,下到10岁孩童,哭声淹没在雨中。
“我高家的男孩流血不流泪。”
“斩。”监斩官一声令下,手起刀落的刽子手,直接砍下,首级,瞬间鲜血四溢,顺着水,染满整个广场。
“啊,老爷,老爷。”
“老爷……”
千呼万唤中,高思雨终于回过了神,那哭红的眼眶,再次潸然泪下。
“爹爹…”
沉浸在悲伤中,还没有缓过来的女人们,就被士兵粗鲁的从囚笼里拉了出来,像对待畜生般拳打脚踢。
此时,她们的身体被人紧紧的摁在地上,士兵掏出火炉里,烧的通红的烙铁,直接按在每个女人的肩上。
“啊啊……”一时间,惨叫声此起彼伏,伴随着阵阵青烟,飘着浓浓的糊臭。
女人们被印上了一生的耻辱,“娼。”
“高家的女人宁死不为奴。”其中的一个嫂嫂受不了这种侮辱,第一个撞到了石柱上,瞬间头破血流,接着一个两个。
场面凄惨,足以震撼那些,冷血无情的士兵,无数的人别过了头。
“母亲。”
高思雨亲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撞死在了自己的面前,她手脚并用,忍着剧痛,跪着爬到了母亲面前,哭到失声,张大的嘴,喉咙像被刺破了,发不出半点声音,直到面目狰狞,头晕眼花。
颤抖的手,轻轻抚摸了一下自己的母亲,她想用衣裳将脸上的血擦干,可是无论她怎么擦,血越擦越多,伤口还在不停的冒血,“啊。”
“把她拦住,不能让最后一个死了。”
一声令下士兵拽着铁链,像拉狗一般,硬生生的将它从地上拖行了数10米,曾经的那个京都贵女,成为人人弃之的官妓。
“送到玲珑阁去。”
“是。”
大雨很快冲散了看热闹的人群。
“哎,今天怎么有这么多人被斩首啊,是犯了什么大事儿吗?怎么也没见贴告示?”
“小声一点,我在这看了半天大概听出来了,是高丞相一家。”
高丞相不是一向为国为民恪尽职守,怎么就会轮到被杀头呢?”
“谁知道呢,我们这些平常老百姓也只有看着的份,也许是人家藏得够深呢。”
“不过这也够惨的,一家人全部死了,这得犯多大的事,才会赶尽杀绝。”
“看到了吗?刚刚那个被拖走的女子就是高丞相的嫡女高思雨,京都第一的才女。”
“当初她可是京都不少的王公贵族们心目中思慕的对象,丞相府的门槛都快被踏烂了。
“如今看她这个模样,估计清白已经是没了,又成了官妓,以后就算再有才,怕也是没人要。”
“哎,红颜薄命呀。”
“哎,散了吧,本以为是杀了什么恶人可以大快人心,可这怎么让人看着这么伤心。”
“走走走。”
南市过行行人散去,士兵们看着雨越下越大,于是连尸体都没来的及收拾,便匆忙的去躲雨。
大雨仿佛要冲刷掉这一切。
“驾,驾。”
扶阳一袭白衣,冒着大雨策马扬鞭飞奔而来,跟在他身后的还有十几名黑衣士卫。
眼前这一幕,让他无比震惊,满地的尸体,地面的积水全被血染红了。
“老师…”
他得到的消息就立马赶来,可终究还是来晚了。
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打在他那根根分明的睫毛上,此时的心里像被刀狠狠的扎上了几刀,他立在原地半响,悲痛的心情让他不敢直面那些逝去的人。
“殿下。”
见者伤心,闻者痛,士卫不愿意见扶阳继续在雨中悲伤,主动上前请命。
“将高相一家的尸体好生安葬。”
手下的人麻利的将一具一具的尸体装好。
“老师是皇家对不起忠臣,你放心,终有一日,本王一定为高家讨个公道。”
“殿下,没有发现高小姐的尸体。”
“没有,没有,那就说明还活着。”他悲伤中带了一丝窃喜,“去,把行刑的人给本王找出来。”
此时大道上又来了一队人马,一顶八抬大轿,威风凛凛,轿中人,穿的锦衣玉袍,片雨不沾身,手里不停地转着龙腾板指,带着人畜无害的微笑,心里毫无慈悲。
“五弟,今日好不容易得闲,这么大的雨不在家好生休息,跑到这儿来淋雨,若是感冒了,母后可是会心疼的。”大殿下有备而来,看着他的杰作,竟然还在沾沾自喜。
扶阳压制心里的愤怒,依旧双手作辑恭敬地向大殿下行礼,“大哥果然是雷霆手段,行事风格如此果断,为弟甘拜下风。”
“本王将来是天下之主,自然需要杀伐果断,不能像五弟这般谦谦君子,优柔寡断。”
“您这样,不怕寒了天下臣子的心?”
他邪魅的笑着,伸手指向那一片尸体,“不怕,该怕的是他们,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声音被压的很低,却字字清晰。
“你睁眼看看这天下吧,被你搅乌烟瘴气,民不聊生。”他愤怒的咆哮着。
扶煜不喜反对的声音,他不悦的挥了挥手,“走,回宫,他爱收就让他收吧。”
望着一队人扬长而去的背影,他的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抬起头,让大雨更加猛烈一些,让扶阳看得更加清楚,他们一个是长子,一个是嫡子,这些年,他为了避免兄弟之间的纷争,收敛锋芒,捉襟见拙,退出朝局,一心经商,没想到放下权力,他连保护人的能力都没有。
“殿…下。”询问了一圈回来的手下,低着头支支吾吾。
“人被带去了哪里?”
“珑玲阁。”
他随手捡起了地上的铬铁,烙铁上那明晃晃的字,印着他眼睛疼,手不自觉的擦了一把脸上的水,越想越害怕,越想越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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