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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爱情
侧身闪过飞来的门板,陶朱抿嘴摇了摇头,只见那迸发着璀璨金光的烟尘中缓缓走来了一个魁梧的身影,来人面色铁黑,身披青金色战袍,白盔红甲腰缠蟒带,腰别六尺水磨四棱精钢鞭,足蹬千金尖靴,须发皆白无风自动,宛如战神现世。除了脖子上还挂着网吧扯下来的耳机以外,什么都很好。
“啧,记得赔我个门。”陶朱看着他不禁咋舌“游戏不打了?”
“老兄,这时候可不适合开玩笑,还不快把你神装换上,那小丫头在哪?”赵公明怒目圆瞪,丝毫不和陶朱开玩笑,言语间似有霹雳雷霆,他每上前一步,脚下的大理石地砖便碎裂一片,也不管陶朱是否心疼,就这样走到了他身前。
“我说了你先别激动,你看看我的地砖,你知道多少钱一平吗……来,给你准备的咖啡。”说着,陶朱将搅拌杯拿出,把咖啡递到了赵公明面前。
“现在不是喝咖啡的时候!”赵公明几乎是在咆哮,磅礴的气场几乎要将整间屋子的窗户震碎“罗酆六天已近三百年不曾现世,必须迅速上报北阴大帝和日游神,此事……”
“咖啡。”
陶朱冷静的言语打断了慷慨激昂的赵公明,只是把咖啡又向前递了几分。
“你……”赵公明被他的冷静差点气晕过去,但看着陶朱那认真注视着他的眼神,用力地叹了口气,接过了他手中的咖啡一饮而尽。“有够冰的。”赵公明摇头说道,他毕竟肉身没有陶朱年轻,这冰咖啡喝得他牙齿发颤。
“说了让你冷静点,来,坐。”陶朱转身坐在了沙发上,拍了拍身旁的空档,示意赵公明也坐下。赵公明虽然不解,但还是气鼓鼓地坐下了。
“罗酆六天已经归顺阴司了,虽然不安分,但你想啊,这人间既然没有大乱,就说明罗酆六天没有同时现世,既然不是同时现世,那他们最多也就同时现世两个人,不然就坏规矩了。”
陶朱说着,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又朝向了赵公明让他也看,现在是11:37。
“那丫头身上不带一丝煞气,是我看见了她司空处的宗灵七非天宫印,应是罗酆六天家中的五妹,我听闻罗酆六天当初归顺阴司,就是老四恬昭罪气天宫和老五宗灵七非天宫带头的,这丫头应该是有什么原因才现世的。
而且你看,她也没引发任何灾祸,人家搁酒店大堂安安稳稳上着班呢。你看看你这个样子,一听到人家出现,就一副要把人家灭了的样子,你也两千多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浮躁呢?”
赵公明被说得眉头紧皱,又像是赞同了陶朱的想法,身上的神装缓缓褪去,露出了下方原本穿着的老头衫。“老柴呢?他知不知道这件事?”
“老柴出门办事去了,今晚应该不回来。”大概是不想让赵公明知道柴道煌的面目,陶朱委婉地说他是“办事”去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那人现在在哪?我至少要亲自看一眼。”
“我带你去。”说着,陶朱从沙发上站起,一只手搭在赵公明肩上,下一秒,二人已经出现在了市中心大楼的顶上。“他们现在刚从东步行街出来,我算过了,他们今晚要在南广场那边的酒店开一间房。”
路上的行人不再那样密集,稀稀落落的,偶尔又几辆跑车轰着发动机穿过空旷的街道,三三两两的染着各色头发的年轻男女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这或许就是他们的白天。风凌烈了起来,不再那么温柔了,苍白的月就这么横在天上摇摇欲坠,仿佛是地上的路灯剥夺了他存在的价值。
赵公明不语,神的视野能让他看清数公里外的一根发丝,他就紧紧地盯着陶朱说的那家酒店大门。陶朱不知从哪里又摸出了一杯咖啡,慢慢地喝着,等待着应该发生的一切按时发生。
下一秒,陶朱口中的咖啡浪费了。
“噗——”
赵公明都有些没绷住,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只见柴道煌身穿紧身旗袍,肩上披着厚实的羽绒,挽着一个帅气的小伙子走进了酒店,看得数公里外的陶朱和赵公明目瞪口呆。
“我还说呢,原来是这么个办事。”赵公明花白的须发被高楼的晚饭吹动,却和玩味的语气一起让陶朱捂住了脸。“还是年轻好啊。”
“你可比我年轻。”陶朱忍不住回应了他的感慨,故作淡定地又喝了一口咖啡“虽然小柴确实年轻就是了,比咱俩小一千岁呢。”
“那倒是。”赵公明点了点头,说罢,二人没有再管柴道煌,而是继续盯着远处的酒店大门。凭陶朱的道行,他不可能算错,但眼看着已经快十二点半了,赵公明多少还是有些不耐烦,烦躁地把脖子上从网吧扯下来的耳机扔到了一边,一只手已经押在钢鞭的把手上了。
“他们来了。”
远处的天边,月亮已不见了踪影,空见漫天聚拢起来的雷云。随着陶朱的话语落下,远处酒店的大门旁出现了一对男女,正是余寒生和宗灵七非天宫。只见余寒生右臂跨在女孩肩头,另一只手在口袋里找着证件,二人就这么依偎着走进了酒店大堂,就和凡间的情侣没有任何区别,这看得赵公明也感到些许疑惑,押在钢鞭上的手却握得更紧了。
“冷静。”陶朱看出了他的犹豫,赵公明一旦出手,远处的那座酒店都要化为飞灰,酒店里还住着许多住户,仅仅为了一个未必会发生的危险,这么做代价太大了。
……
“亲爱的,你说我们要是结婚了,月老会祝福我们吗?”酒店的一间,柴道煌依偎在帅气的男人的胸膛,似乎是倦了,并没有回答男人的问题。
“嗯?亲爱的?”
男人轻抚着柴道煌略显凌乱的发丝,温柔地问着,这一身精美的皮囊,如今也短暂地属于他了,只是他并不知道罢了。
“那要看月老怎么想了。”柴道煌笑了,丰满成熟的韵味中带着些许疲惫。
“放心,我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的。”
这种话她以前也信过。她曾深信不疑,但那是曾经了。
就像月亮爱着地上的人们,它深爱着他们。
可怕人间苦短,可怕深情长命。
“至少我们现在在一起,我们。”柴道煌吻上了他,不管夜景怎么想,不管岁月怎么想,什么都不管。至少现在,至少今晚,至少此时此刻,眼前的男人爱她的女儿身,这就够了。
……
翌日
柴道煌早早的回来了,略显蓬松的发丝和昨夜被赵公明撞烂的门框相得益彰,她左右望望,低头看着脚下,又抬头望望。
“哟,太阳打东西南北出来了。”陶朱从洗手间探出头来,正刷着牙,看着和门框一起在清晨的寒风中凌乱的柴道煌,难得早上她这么早回来,这才六点多。
“你昨晚拆家了吗?”
柴道煌挤眉弄眼地看着陶朱,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走进家门,因为整个门口和地砖都被赵公明踩碎了。
“昨晚老赵来的,你知道的,他那体格。”陶朱边刷牙边敷衍着柴道煌,再一转头,柴道煌手中折扇一振,又变成了一个高个子帅哥,不知道今晚他又要上哪里风流去了。昨夜那个温润成熟的女人,和眼前英俊潇洒的青年,没人能想到竟是同一人,而那个传说中的月下老人,原来根本没有性别。
“今晚这又是要上哪儿浪啊?”陶朱用毛巾擦着脸从洗手间走了出来,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柴道煌,半带打趣地问道。
“快双十一了,最近情侣挺多的,未来两周我做一休三。”柴道煌说着,面前出现了一沓奏折模样的书页,正是法器“鸳鸯谱”的化形。
“做一休三……真忙啊。”陶朱抬头望望,似乎思考者什么“我还是怀念你过去全年无休的日子,给我省钱。”柴道煌白了他一眼,却也是轻声叹气摇了摇头,过去他确实忙,但最近几十年月老都变闲差了。
幸好昨天没让赵公明走进厨房,至少还能给小柴做个早饭,陶朱心中这样想着,而当他想要打开冰箱时,冰箱门却直接整面掉了下来,还裂成了一片一片,应该是昨天被赵公明的气场震得。就在陶朱抿嘴无奈时,却听见正在批鸳鸯谱的柴道煌笑了,他甚至没有看一眼这边,但却笑出了些许感叹。
陶朱也笑着点了点头,没有言语,只是从冰箱中取出食材,给柴道煌做了一份早餐。
“七点了,你先吃着,晚些老赵会请人来修这里,我先出门去啦。”陶朱把早餐放在了柴道煌面前的茶几上,转身就要走。
“要我说啊……”柴道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要说,先别说,先吃早饭。”陶朱微笑着转头揉了揉柴道煌的头发,像是亲兄弟二人,又像是老父亲。
“切,老古董。”柴道煌到了嘴边的话没说出来,赌气似的嗤了陶朱一句,而陶朱像是完全不在乎,从裂开的玄关上拿起钥匙便出门了。
虽然没有门,但是钥匙还是要带的。
……
“你们两个!今早怎么迟到了这么久!二十分钟!整整二十分钟!罗文枫我告诉你不想干明天就去结三个月工资给我滚!还有你余寒生,不要觉得自己和客户有点关系就了不起了,要不是你上个月销售业绩不错你就该和她一起滚了!”大堂经理对着迟到的余寒生和罗文枫破口大骂,余寒生还好,但他身边昨晚和他一起的罗文枫就没那么好运了,毕竟销售是需要水平的,而前台的位置永远不缺人。
“罗文枫,罗文枫同志,你有没有在听?我想知道这是你今年第几次迟到了?第二次!我上次有没有告诉你没有下一次了?你这样的小姑娘我不是说你啊,晚上就知道往外跑,让你上晚班都耽误你找男人了是吧?晚上晚上到处晃,白天白天还迟到!”
“我跟你说那边,看到电梯没有,上二楼左转就是人事部,你要是有点自觉就自己上去填个辞职表,不要在这里耽误大家的时间!我告诉你,前天,就前天,你漏接了房客的电话,我知道那是有其他房客的电话占线了,但你知道人家怎么投诉你的吗,你知道……”
等大堂经理骂完,罗文枫几乎快要哭出来了,只见她死死地咬住下唇,紧紧抓着余寒生的袖子,她在压抑着什么,晶莹的泪珠和纯粹的杀意在眼眶中打转,但她不能那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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