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互生情愫
我扶案而起,对傅廷微躬身道:“陛下,臣弟身有不适,先行告退。”听得上方传来轻飘飘地一声‘嗯’,我才得有些踉跄的出了殿门,走出保和殿不久,远远便见小环飞奔过来搀扶着我,“王爷今夜怎的饮如此之多?”我哈哈大笑,脑袋实是昏沉,嘴中却脱口而出:“不多,不多,不醉……”渐渐连自己也是不知所言。
一路被小环慢慢搀着走,夜风轻吹,倒是舒适的很,至拐角前行,一眼看到了重华宫,我晕晕乎乎地对小环道:“我好像,看见二哥了,他就在这里面、在这里。”说着甩开她的手,一把推开重阳宫的大门,一股木头发霉的气味刺鼻而入。身后小环只呼道:“二皇子早已不在了,王爷莫要此般模样!”我不理她,只借着盈盈月光,看到被层层尘土封印的床椅,挪动到床前,我抱怨道:“二皇兄,你怎的不帮我点灯了,太黑了,太黑了……”
不知坐了多久,只知走出重华宫时,月光似乎有些羸弱,小环看看我的脸,竟是不再多言,扶着我往外走去,不多久时,我看到了我的步撵,踉踉跄跄的就要上轿回府,小环苦住脸低呼道:“王爷不可,这是龙辇!”我臭着脸甩开她:“咋咋呼呼成何体统!”小环不再多言,想是被我吓到了?此分明正是我回府邸的步撵,拦我作何!
我刚掀开这轿帘,便觉一股劲力拉我入轿,这轿子真真温暖的紧,入夜已久,烈酒入脾,我竟是困倦了,恍惚中只觉有一人拉我入怀,轻轻揉我眼皮,更添困意,耳侧似有人呼气:“眼眶怎的红了?”模模糊糊地,竟是睡了,什么也听不到,不知何时何地……
阳光洒满窗格,晃眼的紧,我慢慢睁眼,坐于床侧,怔愣半天才发现,这并非我的王府,而是……是我幼时常住的卿平宫,竟是连格局装饰,与几年前离开时不差分毫,我试着唤小环,她推门而入,“王爷醒来了?该是更衣了。”
我盯着她:“为何本王在此处?”
她边整手里拿的宽服边道:“王爷昨夜上错了步撵,是皇上亲自送您过”
我有些愕然,只不语,伸手让她帮我更衣,观日高照,问她此刻有几时了,小环只道:“此时已是巳时,皇上道今日王爷无需上朝,还专门让御膳房为王爷准备了膳食”
“嗯,片刻便随本王回府。”
“是”
束发更衣已毕,我起身开门,阳光洒到身上时,有种因宿醉的头痛一扫而去的舒适感,却是感到腹中无物,去往偏殿饮餐,皇帝特嘱咐御膳房准备了酸梅汤。实不知这么一位心狠毒辣的帝王,偏偏要与我演这么一出兄友弟恭的场景却是为何,明明眼中只有他那所谓的权利地位,冷面冷血甚至置兄弟性命于不顾,竟是为了他所谓的好名声么,可笑至极!
简单填饱肚子,便是直接骑了快马回府邸,明日一早,又该随众臣们上早朝了。
快马到王府之时,远远便见得阿德焦急的等在大门口,未及下马,这厮便大步跑来,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王爷您终于回来了!”我翻身下马,只道:“堂堂七尺男儿流什么泪。”便是入府了,随他步步紧跟着我
许是出征前,我对手下人向来宽厚仁慈,王府上下,却是无人与我有惧怕之意,三年北疆征战,看惯了生生死死,性情也是有所不同了。
府中与我离时相较多出了许多装饰,我停步看阿德,他忙答道:“这几年大小事务皆由老管家打理,陛下也不时派人送来各种封赏,便……”我抬手止住他话头,“好了,去准备些热水来。”阿德连连点头:“奴才这就帮王爷洗浴更衣。”
我进了房间,开始一层一层剥下这繁杂的衣物,腰带束的极紧,却是费了我好一番力气,脱得只剩下亵裤时,阿德方抬大桶热水过来,随后立侍一旁,我抬手道:“退下吧。”却未听得阿德有任何动静,抬眼看他,他却是一副呆滞的模样,让人好不生气,我皱眉道:“还不退下!”他面红耳赤的便是跑开了,留得我一阵莫名其妙。
洗浴毕换了一身紫衣,我决定出去走走,看看这京城的繁华风貌。傅元之人性情温和,各处都鲜少有人滋事,因此我极其放心的仅仅带着阿德便出府,街上车水马龙,女人买胭脂衣物,男人聚于茶铺畅谈古今文人才子,我悠然前行,忽听得歌声袅袅,好不动听,闻声而去,发觉这歌声正是从面前的静宣楼传出的,便是要进去看一看,阿德却突然拉着我,吞吞吐吐地:“王…王爷,这是…这是青楼。”我顿时有些诧异,青楼怎会取得如此雅致的名字,歌声又起,正是街巷风靡的《凤求凰》,我抬手道:“无事,青楼又如何,只去寻那姑娘便是。”
将一进门,一群浓妆艳抹的姑娘便迎了上来,胭脂俗粉,刺鼻的很,我一时有些厌恶意,阿德也不知是跟那老鸹说了些什么,姑娘们便是依依不舍的四散开来。那老鸹走来:“客官可也是要找紫衣姑娘,若只是听曲儿,便可到上间,这姑娘可是只卖艺,并不卖身”。我颔首,随她去了最上层,纱帘半掩,隐约可见一紫衣女子抱着琵琶弹唱着,极为动听,我便是坐在纱帘外,连连听了几曲,越加满意的紧。
天色渐晚、琵琶声渐歇,我清嗓道:“紫衣姑娘可否露出真容一见?”。
紫衣稍稍停顿,道:“多谢三王爷愿赏脸听小女子的曲儿,王爷若是相见也未尝不可,只是小女子容貌丑陋,若是吓到王爷……”
“无妨,你是如何得知本王身份的?”
她屈身放下琵琶,一手轻掀纱帘,除了一身的紫衣,脸上还戴着一副蒙面的紫纱,头饰竟也是紫色的,只露出一双清澈大眼,竟是有种异域之美了,“京城有如王爷这般俊美昳丽的,也未几人了。”
看她眼波流转,真真美的动人心魄,我的心跳似乎都漏了半拍,我道:“姑娘可是他朝之人?”
紫衣轻轻摇头:“并非,紫衣乃晋相小女,半年前家父触及朝规……”她却是说不出话了,清澈的双眼蒙上一层水雾,接着便慢慢凝聚成泪滴滑落下来,好一副美人落泪“图”,冰洁玉肤、轻纱环绕,我竟误以为看到了什么仙人。
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指尖已轻抚美人面庞,为她抹去脸上清泪。想必是那皇帝心狠手辣,晋相一家惨遭灭门,只有这小女尚幼,得以生存。
看她默默流泪,我亦心存不忍,便道:“紫衣姑娘可否陪我饮些酒水?”
她慌忙擦了擦泪水,道:“紫衣自是奉陪。”说着便一手执酒杯一手倒酒给我,她倒下一杯,我便是饮下一杯,待头脑开始发热了,我大胆起来,道:“姑娘可否摘下这紫砂,陪我饮酒”
她轻轻点头,一手轻摘下脸纱,左脸有一小道刀痕,却平添了更多美感,我不可抑制的轻抚她的伤痕处:“这,也并非不可祛除,紫衣真真美哉!”
她听我言,脸色泛起红晕,当真是美极了,我心狠狠的震颤一下,张口便道:“紫衣可愿做我王府三王妃?”
她似是被吓到了,当即跪下:“紫衣不敢,小女子只是一介歌女,不敢高攀……”我一食指压住她温软的嘴唇,“喜欢便是喜欢,与身份又有何干?”我看到她眼中缓缓流出晶莹的泪珠来,轻轻张口却又合上,却是什么也没有讲。
我却痴痴地笑起来,只当她是答应了,以我傅元三王爷的身份,要此女却是不难:“明日上朝,我便向皇帝求请迎娶紫衣姑娘!明日再来见你!”说着便起身回府,大笑而归。
第二日将近卯时,我便早已穿戴好朝服,随百官上朝。站于大殿之上,观皇帝威颜,奈何他头戴冕旒,遮住了大半容颜,但还是变了,那挥不去的帝王之气,那不怒自威的神态……许是我看他太久,皇帝突然转头看向我,薄唇轻启:“傅翼天北疆征战三年,大捷,征战有功,升摄政王。另,萧齐策升大将军。”我和萧齐策皆弯腰道:“谢主隆恩。”其后便是众臣进谏各地农收、推荐文才等事务,待得他们都讨论完毕,皇帝道:“众爱卿还有何事禀报,无事退朝。”
我上前一步:“陛下,臣弟年方二十,已到及冠之年,应是可以婚配。”
“哦?皇弟可是心中有了哪个女子了?”傅廷一副十分有兴致的样子问我,我不卑不亢,只道:“臣弟认为,婚嫁当是迎自己喜欢的人选,与身份无关,臣弟与一歌女互生情愫,应可迎为臣的三王妃……”
“微臣认为,当今傅元朝上下并不安定,蒙朝时有进犯我朝,王爷当以朝中事为重,另,歌女与王爷门不当户不对,实难有气量任三王妃之位。”这声音清澈动听,竟是十分熟悉,我侧目向右看去,熟悉的侧脸,熟悉的那双大眼,竟…竟是小师弟,竟是他,他居然下山入朝为官了?感觉到我有在看他,竟还十分调皮的偷笑,这人,当真是淘气惯了,胡闹!
我怒瞪他一眼,接着看向皇帝,想要反驳,未及我言,皇帝便道:“席丞相言之有理,皇弟确实应以朝中事务为重。”看我想张嘴继续反驳,他道此事之后从长计议,便是散朝了。
我心中郁结不已,拂袖而去,听得身后师弟呼叫,心中愈加气结,于是越走越快,装得没有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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