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然喜欢你

　　“上车！都给我老实点！”
　　段然押着两名劫匪上了警车后座，自己刚要坐到中间，忽然回头望去，见到还站在交警站前的杜安然和阮家玉，抬头对孙刚说：“刚子，你把这俩嫌犯押回去，我去送一下她俩。”
　　孙刚点头应允，代替段然坐到了后座的两名劫匪中间。段然把警帽往下一摘，用手胡乱往后拨了两下头发，迈开长腿晃着身子走到后面那辆警车旁边，扬起下巴冲杜安然二人喊道：“上车！”说完又把警帽扣回自己脑袋上。
　　杜安然和阮家玉对视一眼，忍不住小声说道：“我怎么看着那警察不像个好人呢？”
　　“巧了，他还真不是个好人。”阮家玉一脸冷漠地赞同了她，拉开了警车的后车门钻了进去。
　　杜安然撇了撇嘴，刚要上车，忽然抬眼看见这位不像好人的警察径直走到她的小电驴前，一把把车扛了起来，又把警车的后备箱打开放了进去。杜安然眼见着他的动作，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这个场景，不过都是因为超速被警察发现车被改装过，人和车一起进局子。想不到今天见义勇为做了好事，居然受到了同样的待遇，真是人生如戏啊……
　　段然关上后备箱一回头，只见杜安然拎着剩饭，挎着相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脸上还露出迷之傻笑。他忍不住多打量了她几眼，实在想象不到她刚才骑着电动车智取劫匪的样子——看上去她也没这个智商啊？
　　段然拉开后车门，对她喊道：“上车啊！你还回不回学校？”
　　“哦哦，好的警察叔叔！”杜安然这才反应过来，带着相机和剩饭上前三两步跨上了车。
　　警车上，杜安然和阮家玉聊了起来，原来她也是交大的学生，是大四法学系的。二人十分投缘，相见恨晚，甚至在未来一同经历了种种事端后结交成了拜把子姐妹——当然，这是后话。
　　“哎，段然，你是没看到刚才杜同学有多帅！当时街上有那么多男生，都只是在一边旁观，只有她二话没说就冲上去了！”阮家玉兴奋地对着段然称赞着杜安然的英雄事迹。
　　“叫段警官，”段然坐在副驾驶，啧了一声，又用内后视镜看着后面的杜安然，开口问道：“杜同学是吧，你叫什么来着？”
　　“杜安然。”杜安然老实答道。
　　“呦，你和我们段警官还挺有缘的，”正在开车的辅警小刘笑了，“他叫段然，你叫杜安然，名字拼音都一样……”
　　段然没笑，又通过内后视镜看了一眼杜安然，继续说道：“杜同学，虽然你见义勇为的行为值得受表扬，但今天的事情太危险，你一个女学生面对两名成年男劫匪，万一出了什么事，会产生多大的恶果你知道吗？”
　　“可是当时的情况……”
　　“当时的情况有很多种应对结果，”段然回过头，看着杜安然的眼睛严肃地说道，“你知不知道曾经有个案子，一名外卖小哥也是见义勇为，结果被带着刀的歹徒一刀刺进心口，当场人就没了？”
　　杜安然不再做声，心说这个警察怎么表面一副古惑仔气质，教训起人来还一套一套的呢？
　　阮家玉撇了撇嘴，十分不满道：“段然，人家杜同学做了好事，你怎么还批评教育她呢？根据我省政府新颁布的《见义勇为人员奖励和保障条例》……”
　　“行行行，我知道，我明白，一通二奖三荣誉，这事儿我们会和上级打报告的，”段然一听阮家玉又要念叨，忙抢先说道，“我只是给你们交代问题的严重性，以后危险的事还是尽量让我们警察来做。”
　　“这还差不多。”阮家玉满意道，转而眯起眼盯着段然，又不放心道，“见义勇为人员的奖金最低1000元，上不封顶，段然，你要是敢诓我们，小心我向你爸告状。”
　　副驾驶的辅警小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被段然一记狠瞪。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叫段警官！”段然正色道，“见义勇为先进个人的称号都是由市政府颁发的，我回去要先上报所长，再由所长上报给市局，市局报告给市政府，经过一系列评定才能确认颁发称号。”段然说着，掏出手机点开了自己的微信二维码，拿到杜安然面前，“你要是不放心，可以加我一个联系方式，我帮你留意着进度。”
　　阮家玉转头示意杜安然，杜安然犹豫了片刻，想说些什么，却欲言又止。她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扫了段然的微信二维码，只见弹出来的微信名为“京城第一少”，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功夫熊猫。段然那边也很快接受到了好友申请，见此女微信名为“总裁酷帅吊炸天”，微信头像是穿着紧身比基尼的慢羊羊。
　　“……”
　　“……”
　　二人的面容同时有一瞬间的扭曲，在心底同时发出一种“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的感慨。
　　过了片刻，杜安然收起了手机，把头靠到副驾驶座跟前，在段然耳边说道：“那个……警察叔叔，我能和你商量个事吗？”
　　“说。”段然连续十几个小时连轴转，此时也有了倦意，抱着胳膊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杜安然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其实我今天真的没做什么，人是交警叔叔抓的，我只不过吓唬了他们几下而已，你刚才说的申请见义勇为流程什么的太麻烦了，还是算了吧。”
　　段然没睁眼，也没回她的话，像是在思考。
　　杜安然咽了下口水，又嘿嘿笑了两声，接着说道：“……不过，你能不能给我们学校写封感谢信？就是那种情景交融，言辞恳切，让领导一看就有潸然泪下的冲动……”
　　段然睁开眼睛，内后视镜里，杜安然的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眼神里充满了诚恳的期望。段然嘴角几乎不可见地往上勾了勾，翻了个身面向窗户，半天才道：“知道了！”

　　警车一路开到了交大校门口，段然把小电驴从后备箱卸了出来，交给杜安然，又提醒她道：“以后记得别再超速了啊！”
　　“哦……啊？”杜安然听了这话心里一虚，“你怎么知道我超速了？”
　　“那摩托是辆忍者400，你骑个破小电驴能追他那么长时间，说没改装过你猜我信不信？”段然瞟了一眼杜安然，整个眼球都遍布着红血丝，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行了，有事再联系吧！”
　　段然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晃着身子坐回了副驾，警车一路呼啸着开离了交大。周围的学生都神色好奇地往这边张望着，杜安然楞楞地目送着警车疾驰而去，一时忽略了周围的目光。
　　“看什么呢，”阮家玉轻轻撞了一下杜安然，“我说你也真是的，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奖金有几千呢，给钱你都不要？”
　　“……嗨，我就是个普通大学生，而且还属于天天挂科重修那拨的，要是一朝天下闻名，有人把我一学期挂了六科的事宣扬出去，我还觉得丢人现眼呢。”杜安然反应过来，一脚跨上了小电驴，回头看阮家玉，“上来，我捎你一程。”
　　“哦～我知道了，我说你怎么要段然给学校写感谢信，原来是想弥补一下学分啊！”阮家玉一边笑着，一边上了车，“不管怎么样，我还是要谢谢你，现在像你这样的热心肠还真是不多了。”
　　杜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一拧把手，骑着小电驴进了校园。
　　五分钟后，杜安然一脚踹开了宿舍门，往自己的床上一瘫——刚结束了这无比惊险刺激又疲惫的一天，她现在只想永远躺在床上不起来。
　　两个室友此时坐在地毯上打牌，见到杜安然回来，忙伸手招呼她：“杜杜，就等你呢！快过来跟我们斗局地主！”
　　“我斗不动了，李兔子，王琪！”杜安然把头埋在枕头间，“你们都不知道我这一天有多累！”
　　“不就是拍几张作业至于的吗，”李兔子推了推眼镜，又道，“哦对了，刚刚新闻社的人来找过你，让你明天中午之前交上校园文化节的提案。”
　　“靠！”杜安然猛地坐起身来，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出门的目的。照片一共没拍两张，提案也一笔没动，这下要遭到变态老师和变态社长的连环轰炸了！如果完不成，最后学分一分没有，这半个多学期就全白忙活了！
　　杜安然火急火燎地打开微信，点进“京城第一少”聊天界面，正想和他强调一下感谢信的重要性，忽然又新来了一条微信消息。杜安然点进去一看，小心脏立马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提案做完了吗？”聊天框里只有简单的几个字，来自于一位名叫左容瑞的联系人。
　　“还没有。”杜安然回复道，又在自己无数熊猫头表情包中翻翻找找，终于找出一个猫咪的委屈巴巴的表情，点击发送了出去。
　　“我的也没做完，明天中午就要交了。”
　　“【叹气.jpg】”
　　杜安然望着新收到的两条消息，托腮磨牙了片刻，最终下定决心，啪啪打了一通字，点击发送。刚放下手机抬起头，便看到面前正有两张不怀好意的脸。
　　“跟谁聊天呢？”王琪眯着眼睛凑到杜安然跟前，作势要抢手机。
　　“没……没谁！”杜安然忙把手机护在胸前，躲避王琪的攻击。
　　“那还用说！肯定是她的左学长啊！”李兔子趁虚而入，一把抢过了杜安然的手机，解锁一看，果然是和左容瑞的聊天记录，杜安然刚才发出的消息赫然写着：“那要不然我帮你做吧？”
　　紧接着，左容瑞回了一个“OK”，以及一句：“回头请你吃饭。”
　　“靠！”李兔子把手机扔回杜安然的怀里，恨铁不成钢地在她脑门上一点，“第几次了？你也太没原则了！他这是把你当工具人耍呢！”
　　“可是他真的请我吃饭了啊！”杜安然辩道。
　　“噗！”李兔子一下笑了，眼镜顺着鼻梁滑了下来，“请你到商场里喝星巴克？还只点最便宜的小杯浓缩？”
　　“然后俩人一人对着一台笔记本敲敲打打，一句话也不说，结完账就各回各家？”
　　“拜托你个瓜娃子清醒一哈！”李兔子和王琪一唱一和，把老母亲的操心全写在了脸上，“咱学校多少品学兼优的大帅哥，你去追哪个不行，偏偏挑了个他！”
　　“学长哪有你们说的那么差！”杜安然心中不快，懒得再和她们二人多说，对着镜子随便整理了下发型和衣服，拎着相机又往宿舍门外走，“我作业还没拍完，走了！”
　　李兔子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推了推眼镜，对王琪说道：“幺儿她妈，我是管不了了，还是靠你吧。”
　　“哎……我这两年来无时无刻不向她言传身教我的健康恋爱观，怎么到她这就这么半身不遂呢……”王琪把及腰的长发甩到身后，发出一声仰天长叹，“真希望现在能出现一个带着七彩葫芦的男人，来赶紧收了这个妖孽吧！”

　　“啪！”
　　此时此刻的南街派出所讯问室，段然把嫌犯往审讯椅上一拷，坐到对面电脑前准备开始讯问。
　　陶万坐在他旁边，手里捧着保温杯，一边吹着杯子里滚烫的茶叶，一边抬眼问道：“姓名？”
　　“李全胜。”
　　“性别？”
　　“男。”
　　“年龄？”
　　“28岁。”
　　“籍贯？”
　　“吉林省……吉林市。”
　　“呦，千里迢迢从东北跑过来抢劫？”段然打着字，忽然冷哼一声。
　　嫌犯抬起头，正欲说话：“我……”
　　“现居住址？”陶万冷着脸打断了他，继续问道。
　　“在……在……”
　　嫌犯低下头，忽而开始嗫嚅着说不出话，段然瞪起眼，啪地一声一拍桌子，喝道：“老实交代！我告诉你，你当街行抢，最少判三年，别指望着还能脱罪！”
　　“三年？！”嫌犯听了这话急了，抬起头，看着段然脱口说道，“不行，我可不能再进去了啊！”
　　“再”？段然打字的手忽然停下，这么说，这人是个惯犯？他转头望向师父，陶万依然状似漫不经心地吹着杯中的茶叶，几乎不可见地对他点了点头。
　　段然立刻会意，对嫌犯一扬脑袋，问道：“李全胜，你是不是还干过什么别的坏事啊？”
　　“我……”
　　眼见着嫌犯又开始嗫嚅，段然笑了笑，后背往椅子后面一靠，盯着他道：“李全胜，你应该知道认罪态度的好坏会影响法院定罪量刑，你哥刚才已经把你们做过的所有事全都招了，你不会是想负隅顽抗，最后一个人在牢里蹲个十年八年出不来吧？”
　　嫌犯瞪着眼睛望向段然，难以置信地问道：“我哥……他什么都说了？”
　　段然望着他的表情坚定中带着几分悲悯，先是叹了口气，最后缓缓地点了点头。
　　嫌犯闭上眼，沉默了片刻，却忽然低声道：“我不信。”
　　“你说什么？”段然一时没听清，抬高了声音问。
　　“警察大哥，抢人包这事儿我认罪，但是你要说我干过啥别的，你也得拿出证据来啊？”嫌犯望着段然和陶万言辞恳切，“是，我有前科，蹲过局子，但都是几年前在我老家那旮沓的事儿了，和这次也搭不上边儿啊！”
　　段然眼睛一眯，想不到这嫌犯表面看着瓜怂，关键时刻倒机灵起来了，看来普通的话术攻不破他，不拿出点板上钉钉的证据，他是不会承认自己的罪行的。
　　陶万合上保温杯的盖子，准备先停止问讯，正要开口，却听到此时段然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那辆摩托车是怎么回事？”
　　陶万有些意外地看向段然，只见他双目如炬，直直地盯着对面的嫌犯。
　　嫌犯下意识躲闪开段然的目光，段然迅速捕捉到他这一反应，紧紧追问道：“那辆车是你和你哥偷来的吧？”
　　“不！不是我！”嫌犯显得有些慌乱，马上辩道，“这事和我没关系！”
　　“老实交代！”段然又是一拍桌子，指着嫌犯厉声喊道，“李全胜，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做了什么、知道什么，赶紧给我招认清楚！你以为我们没有证据？等我们把证据给你亮出来，你就不再是主动认罪，到时候法院会怎么判，还用我告诉你吗？”

　　半小时后，陶万端着茶水杯从讯问室走了出来，段然和辅警小刘押着嫌犯走在后面。嫌犯李全胜低着头，面色苍白，头发都被汗水浸湿，整个人颓丧不堪。
　　“哎，小王，”陶万走到了办公厅，忽然叫住了过路的警员小王，“看在今天我帮你审那吸毒犯的份上，你去跟小刘把这嫌犯押到看守所，段然一天一夜没合眼了，把他换下来歇会儿。”
　　“陶队，您真是心疼自己徒弟啊。”小王揶揄了两句，上前去换下了段然，一路押着李全胜到了院子里，而另一位嫌犯早已在车上就位，只等他们一来就出发。
　　段然小跑两步，追在师父身边，挑了挑眉：“怎么样师父，我刚才表现还可以吧？”
　　陶万斜了一眼段然，没理他，端着保温杯继续向前走，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段然眼珠一转，换了个方向对着师父，边走边嘿嘿笑道：“师父，您是不是气我今天私自出警啊？您听我说，这真是有特殊情况，咱所里治安警都不在，您也有事忙着，这突发警情又耽误不得，所以我才……”
　　“所以你就带着一群辅警私自往外跑啊？”陶万忽然停下来，面对着段然，面目严厉道，“段然，你要知道你表妹打的是你的电话，不是110，万一出了事问起来，这算公事还是私事啊？”
　　“当然是公事，我都做好接警记录了，而且全程录像，交警队也能证明啊！”段然忙说道，“而且，我带的也不全是辅警，孙刚……”
　　“你又顶嘴！”陶万抬高音量厉声说道，引来了周围许多警员们的目光，“人孙刚是个实习片儿警，刚入职三个月，他有处理这种问题的经验吗？今天万一要是那两个劫匪出手伤人，你想过后果吗你！”
　　段然低下头，道：“师父，我错了。”
　　“你当然错了，我告诉你，要不是你今天因为这事阴差阳错把咱的案子破了，我让你写个两万字检讨。”
　　“是，师父！”段然满脸沉痛道，转而又抬起头，很是纳闷地“嘶”了一声，一脸正经地望着师父道，“不对啊，您怎么能说是我把案子破了呢？没有您的言传身教，我怎么可能撬动刚才那名嫌犯的嘴呢？”
　　陶万盯着段然的脸看了又看，张了张口，欲言又止，最后忍不住笑了一声。段然这才放下心来，也和他一起笑，师徒俩大脸对小脸呵呵呵呵乐了半天，且动静越来越大，搞得周围过路的警员都一步三回头地望着他们，不明白这师徒俩刚刚还气氛严肃，这会儿又在搞什么幺蛾子。正当段然放下一切戒备，以为师父已经彻底消了气的时候，陶万却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出手在他胸脯猛锤了一下，狠狠骂道：“你这张破嘴出去可别说是我的言传身教！”
　　陶万说完，置身后捂胸皱眉龇牙咧嘴的段然于不顾，迈着大步走向了西南角的办公桌，此时电脑前正趴着睡神两名。他身子靠到办公桌前，一人往脑袋上给了一掌，在他们耳边喊道：“结案了二位，快回宿舍歇着去吧。”
　　“啊……结案了……犯人落网了？”叶子裕迷迷糊糊地睁开眼，一边伸懒腰一边站起身来张望，“谁抓的？在哪呢？押走了没啊？”
　　“犯人落网了，正是鄙人在下我亲自抓捕归案。”段然这时也顾不上胸脯的疼痛了，三两步凑过来说道，还得意地在叶子裕面前打了个响指，“感谢我吧小叶子，你们再也不用看监控了。”
　　“什么你亲自抓捕归案，嫌犯可是人交警队抓回来的，别什么功都忘自己身上揽。”陶万瞥了段然一眼，不客气道。
　　“啊？”刘曼正支着下巴打哈欠，听到这话瞪圆了眼，“交警队抓嫌犯？师父您说啥玩儿乱七八糟的呢？我是不是还没睡醒啊？”
　　“段然你不是抓抢劫犯去了吗？和咱这连环盗窃案有什么关系啊？”叶子裕眨巴了两下眼，也觉得十分不解。
　　“二位稍安勿躁，我来解释，”段然拉了旁边自己的转椅坐下，习惯性翘起了二郎腿，又在陶万的瞪视之下悻悻把腿放了下来，对着二人徐徐说道，“我今天本来是抓抢劫犯去了，但还没到现场，那俩人就因为骑摩托车超速被交警队的给拦了下来。我当时就觉得那辆摩托车不对劲儿，好像在哪见过，后来审讯的时候想起来了，正是在我看的那段自由街的监控里啊！但是我记得当时骑这辆车的是个彪形大汉，和那俩嫌犯的长相完全不搭边，我就联系到咱这起连环盗窃案上来了。”
　　“这么说，这连环盗窃案是他们俩干的？”叶子裕问道。
　　“是，也不是，”段然说，“经过我以及咱警队著名铁嘴撬陶万同志也就是咱师父的一系列讯问，这才知道，他们是一个犯罪团伙，都是从东北那边来的，专门干这偷拐抢骗的事，他们俩已经把窝点都招了，咱们这两天就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个李全胜看上去胆小怕事，我们才先审的他，没想到他嘴巴倒严得很，不亮出证据什么都不肯说。反倒是他哥，敢在交警眼皮子底下玩飙车，结果却是个色厉内荏的草包，才吓唬两下就把什么都招了。”陶万晃着保温杯说道，“所以你们三个要切记，办案的过程中不能以貌取人，光看外表而忽略掉本质的东西。”
　　三人纷纷应和，均是若有所思。刘曼托着下巴思索片刻，忽然又奇怪道：“可是，这说不通啊，他们刚抢了包，怎么会在交警眼皮底下超速？这不是自己找抽嘛！”刘曼说到这，摇头叹了口气，她也是是个正宗吉林妹子，“这么蠢的嫌犯也是没谁了，真给俺们东北银丢脸。”
　　段然听到这话，杜安然和她的小电驴仿佛又浮现在他眼前，他不禁笑了笑，说：“其实这次也是咱们运气好，当时他们抢了包就骑着摩托车颠了，是一名女大学生骑着电动车穷追不舍，摩托车在逃脱的过程中超速，被交警罚下，犯人这才落网。”段然说到这顿了顿，又看向陶万，“对了师父，她这也算是见义勇为，间接帮咱们警方破了大案，咱们要不要给她们学校写封感谢信？”
　　“我天，这是哪冒出来的女侠？”刘曼夸张地叫道，目光中充满了敬佩。
　　“那好啊，这信的事就交给你了，写个几千字，情景交融，言辞恳切，让领导一看就有潸然泪下的冲动。”陶万拍了拍段然的肩膀，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是晚上快九点，转而对三位爱徒说，“行了，你们几个都累一天了，都回宿舍好好歇着吧！”说完，便端着保温杯转身欲走。
　　“哎哎哎师父您等会儿，”段然从转椅上站起身，一把拉住了陶万，“我……我写？您不是开玩笑吧？我高中语文就没考超过20分！”
　　“所以我才让你写，段然就你那一手破字，每回写的报告除了惨不忍睹就是惨绝人寰，我都不好意思上交给所长看，赶紧借这个机会锻炼锻炼。”陶万说完又要走，临行前又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头补充道：“记住啊，不能少于1000字，写完了可以先给所长看看，要是他老人家感动落泪了，就说明力度够了。”
　　“啊？不是，师父……”
　　段然眼睁睁看着陶万端着保温杯，踱着步上楼回了自己办公室，一时不知何去何从。
　　“加油啊兄弟，慢慢写，我走先。”叶子裕拍了拍段然的肩膀，也拿着笔记本，追着师父的脚步离开了。
　　“小叶子你怎么也……”
　　“段少加油啊，我看好你。”刘曼伸胳膊对段然比了个加油，“对了还有，我今天帮你盯了整整四个小时监控，折合鸡公煲四顿，你回头记得请我和叶子。”
　　“不是刘曼……你别……”
　　段然望着已经人员寥寥的办公厅，瞪着眼珠愣了半天，又原地转了两圈，一屁股坐回到转椅上窜出去两米远，才反应过来自己抓了一天逃犯临了还要加班，不禁愤恨捶桌仰天长叹——他这是造的什么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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