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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然
顾瑾岁再一次醒过来,是被同门的师兄弟们吵醒的。
每一次寒毒发作的第二天,他都有一种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但今日不知为何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朝气蓬勃的灵力,甚至比自己之前的还要强劲。
他低头思索了一阵,觉得应该是师尊找到古籍上的草药才救自己于水火之中。
正想着是何种灵草有此等特异功能时,卧房的门却被人敲响。
他没有丝毫不适地起身开门,迎面撞上火急火燎的师兄贺清崖。
来者进门一句话未说,先拉着顾瑾岁前前后后地检查了一番,确认自己师弟无碍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师弟,听闻师尊昨夜刚一回来便直奔你这里,想来是你寒毒发作,师兄担惊受怕了一整晚,见你如此这般便放心了。”
顾瑾岁心下悸动,道:“有劳师兄挂念,昨夜……我大抵是意识昏沉,并未见到师尊本人,想来一会儿是要去亲自拜见一下。”
“好啊,我正好也要去拜见师尊,我们同去可好?”贺清崖依旧身着那一袭青衫,在这山林间好像那不染人间俗尘的仙客。
顾瑾岁没有犹豫丝毫就答应下来,在跨出房门的前一刻,突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人。
“师兄,倾铭师弟呢?”
贺清崖的神色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随即波澜不惊地换上一副痛惜的神色,叹道:“师弟他……昨夜背着师尊偷习禁术,现已被师尊逐出山门。”
“什么!”顾瑾岁大惊,慌忙道:“不可能,师弟他不是那样的人,他自幼时起就与我一同修炼,我清楚他的脾性,我要山下去寻他……”
“师弟!”贺清崖一把拽住顾瑾岁的手臂,“也许你根本就不了解他呢?此事乃是师尊亲眼目睹,楚倾铭他还差点伤及师尊,师尊废了他的灵脉将他赶下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师尊……废了他的灵脉?”顾瑾岁身形晃了晃,忽觉脑中一片空白。
“是啊师弟,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师尊的伤势,不要为一个已经不属于念云山的人挂心了。”
不属于念云山的人……顾瑾岁闭了闭眼,脑海中不可控地飞速掠过那道颇具少年意气的身形,与身后的重峦叠嶂相得益彰。
剩下的路,都是贺清崖拉着他走完的。
当看到禁闭的殿门时,二人都略有些迷茫地看向对方。
“师兄,”顾瑾岁淡淡地开口,“师尊今日怕是不会见我们了,我身子有些不大舒服,先回去了。”贺清崖刚想叫住他,却发现顾瑾岁的身影早已消失在视线范围内。
顾瑾岁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楚倾铭的卧房,只见一地落叶,满目萧然,心底像压了一块巨石般沉闷得透不过气。
周围浓重的血腥味不可避免地闯入,顾瑾岁心惊胆战地推开卧房的门,却见地面仅是积了一层灰,并无自己预想中触目惊心的血迹。
念云山连最后一丝属于他的东西都要抹去。
顾瑾岁在墙上发现了楚倾铭的佩剑霜落,剑体漆黑,剑身一尘不染,可见其主对它的喜爱。
而今它又将再觅良主。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顾瑾岁悄无声息地取下那把佩剑,将其藏在自己的卧房内。
是夜,树影婆娑。
顾瑾岁一袭黑衣穿行在山林月色中,努力让自己在行走时不发出一丝声响。
终于,他踏上了下山的小路。
这是一条鲜少有人知晓的路,还是从前自己与师弟无意间发现的。如今物是人非,但今日顾瑾岁偏要下山去寻那故人,纵使此番举动必然会使师尊动怒。
只是至少他还不至于傻到听信他人的一面之词。
就在此时,身后突然多出另一人的脚步,顾瑾岁猛地回头。
一袭青衫的人在月光下越发清冷,那人摇了摇头,朝他走来的动作却是不容抗拒
“师弟啊,”来者幽幽的声音传来,“你总是这样,自己拿定主意便去做了,也不问问师尊的意见。”
贺清崖朝他伸出手,想让他自己过去。
顾瑾岁深知二人之间的差距,若自己不从,那么这位师兄会直接把自己绑回山上去。
他倔强地抿了抿唇,然后在师兄的长鞭向自己袭来前主动走上前,但却并未握住那只手。
那手的主人也早就预料到,转而抓住不听劝的小师弟的手腕,温柔而又强硬地将人带回他自己的卧房。
“师弟,”贺清崖的声音传来,“别任性胡来了,师尊此时正在闭关,等他出关你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整座山的弟子都得跟着遭殃。”
而后他对着那道清瘦的背影说:“师尊向来看重你,或许未来你的选择便是整座念云山的选择,要时刻谨记自己念云山门徒的身份,不要被那些闲杂人等干扰。”
“我先回去了,你自己想想清楚。”说罢,他关上门退出去,门外落锁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
屋内,顾瑾岁的眼眶微红,仰头想要将泪水憋回去,却于事无补,银辉无声碎了满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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