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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秦琴咬了咬唇,低头遮住眼帘,语气颇有些委屈:“姐,你怎么这样说啊!我是关心你。”
安秀也说:“筝筝,秦琴没那个意思,她就是脑袋直不会说话。你别理她,快来吃饭吧。”
秦筝好笑地看着秦琴因安秀的一番话紧握拳头,收回视线道:“我去洗漱。”
安秀忙道:“我给你端水去。”
洗漱完,秦筝坐到餐桌旁,安秀盛了一碗粥放到她跟前,自己在一旁候着。
秦筝说:“安姨,你也吃。”
“不急,我等你妈起来再一起用。”
与正常家庭相比,他们家的情况颇有些不同。
秦筝的母亲秦明瑭在解放前是资本家的大小姐,父亲秦成起初在秦家当下人,后来参了军。
解放后,秦成被安排到岚城的机械厂工作,而秦明瑭家因为过往问题受到审查。就在秦大小姐陷入危难之时,往日的仆人对她伸出援助之手。
顺理成章的,秦明瑭和秦成结婚了,而安秀,则是她带着一起出嫁的丫鬟。
秦明瑭另有挚爱,嫁给秦成不过迫不得已,刚发现怀孕,便不愿意再让秦成靠近。
于是安秀就如同许多解放前的陪嫁丫鬟一样,被秦明瑭开了脸送给秦成。
后来安秀怀孕,与秦明瑭相差三个月分别生下秦筝与秦琴,对外说秦明瑭生的是双胞胎。
两姐妹、秦成、秦明瑭以及安秀,五个人组成了一个拥挤而怪异的家庭。
秦筝厌恶这样的家,对那从不管她的母亲也无法抱有更深的感情,只问:“她还没起吗?”
安秀说:“秦同志这几天身体不大舒服。”
“最近春夏交际,确实容易生病,麻烦安姨多关注了。”
安秀应了一声:“秦同志这两天咳嗽,我准备待会去买只鸭,用百合炖汤,你要不要喝?”
“不用了,我不爱鸭子。”秦筝客气拒绝,舀了一勺粥,安秀见她吃饭,也不再说话了。
坐在对面的秦琴等了一会,没等到安秀的询问,更是憋闷。
她想不通,明明自己才是亲生的,为什么她与秦筝放在一起,自己永远是被忽视的那个?
秦琴的心思无人关心,吃完饭,准备上班的两人一同出门。
她们都在第一机械厂工作,不同的是秦筝是在打字室,而秦琴在看仓库。
打字室人少,活轻松,工资还高,是个招人羡慕的好工作。
可惜秦筝现在一想想那好工作,便觉得头大如斗。
打字机是怎么用来着?还有铅字盘的布局……她只看了一眼,完全记不住那么多字啊!
机械厂的家属院就在厂子斜对面,出门过个马路就到。
秦筝走在路上,努力回忆打字机的用法,忽然听到有人叫她。
“秦筝!”葛学习拎着一袋子东西跑近,拦在她面前,笑着问:“想什么呢?刚刚叫你都没听见。”
才二十出头的葛学习,还没来得及长出油腻的啤酒肚,透着一股清爽劲。
瘦高的个子,还算俊俏的长相,加上性格风趣以及机械厂一把手家独生子的身份加成,也怪不得总有人前仆后继地贴上去。
比如走在一旁的秦琴,见到葛学习,眼睛都亮了,娇滴滴喊了声:“学习哥。”
“秦琴也在啊。”葛学习像是才发现人,和秦琴打了个招呼,又立刻转向秦筝,拎起手上的东西晃了晃:“猜猜里面是什么?”
秦筝瞧着他那张脸,突然很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回到过去。
如果是死了重生,在她与葛学习还没有离婚的时候,那岂不是得以他妻子的身份下葬?
一想到这种可能,秦筝就浑身哆嗦,止不住的恶心。
胃里的酸水一股股往上冒,她侧过身子捂着胸口呕了几声。
“怎么了秦筝,身体不舒服吗?”葛学习关心地凑过来。
秦筝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恶心感更甚,忙不及退走两步:“离我远点!呕——”
葛学习挠挠头,往后退了两步,眼神关切:“我远了,秦筝,你还好吗?要不要上医院看看?”
呕了一会,什么都没吐出来,恶心的感觉倒是消退了一些。秦筝直起身,掏出手帕擦了擦嘴角。
葛学习站在一旁,想靠近又不敢:“我送你去医院吧?”
秦琴忽然开口说:“姐姐,你这个样子,怎么跟我们仓库的陈姐那么像?”
葛学习忙问:“那个陈姐是什么病?”
“也不算病。”秦琴咬唇,有些为难,瞧了葛学习一眼又很快收回视线:“她、她是、怀孕了。”
葛学习张大嘴,向来温和的面孔透着一股子狠厉:“不可能,秦琴,你别瞎说!”
“对不起,我没说姐姐也怀孕,就是觉得有点像……啊!”
秦琴说到一半,猝不及防被甩了一巴掌。她捂住脸,不敢相信秦筝因为一点小事就当众打她的脸,这种泼辣的女人,怎么配嫁给葛学习?
家属院的门前,两女一男呈三角形站立,其中一个捂着脸,憋出一泡眼泪,哭着认错:“姐姐,对不起,我说错话了。”
秦筝揉了揉作痛的手心,把叠好的手帕放进口袋里,一言不发地转身。
“秦筝,等等我。”葛学习刚要追上去,没想到衣服被人拉住了。
秦琴用一只手捂住脸呜呜地哭:“学习哥,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姐姐是不是讨厌我了?”
葛学习拽开她的手追过去,秦琴咬了咬牙,也跟在后面跑,她跑了两步,忽然踩到一块石头。
“啊!”
葛学习听到一声叫喊,转头就见秦琴摔在地上。
她满脸痛楚,半边脸是红的,眼眶里挂着泪,仰头对葛学习说:“学习哥,你别管我,快去追姐姐吧。”
葛学习瞧她爬不起来的样子,稍作犹豫还是走了过去:“我送你去卫生室。”
秦琴被他扶起来,膝盖摔破了一块,她走了一步,痛呼一声:“我自己过去就行,这点伤不重,就是不知道会不会留疤啊!”
“不会的。”葛学习安慰她,把手上用牛皮纸包着的东西递给秦琴,“你吃吧。”
“这是什么?啊是张小二煎包!他们家买的人那么多,学习哥你很早去排队买的吧。”秦琴半靠着葛学习,语气里满是羡慕,“学习哥你对姐姐真好,以后要是有人也对我这么好,我一定不会跟他生气。”
*
秦筝沉着脸走进打字室,那一巴掌根本没能让她解气。
一对渣男贱女,单个出现在眼前就已经是对她耐心的折磨,两人凑到一处,这种折磨更是成倍增长。
难道她回来的目的就是被这一对贱人折磨的吗?
秦筝觉得不是,她不好过,也不能让那一堆贱人轻松。
推开打字室的门,已经有人先到了。
“筝儿,”其中一个圆脸的女性走过来,双手抱住她的脸:“瞧这嘴挂的,谁给你气受了啊?”
秦筝神色一松:“彩月。”
唐彩月是她最好的闺蜜,两人从小学就是同桌,友谊维持了好几十年。
上辈子她发现葛学习出轨,所有人都劝她忍忍,只有唐彩月支持她离婚。
后来离婚不成,她还私下里找人把葛学习给揍了一顿。
对啊!秦筝眼前一亮,她也可以找人先把葛学习揍一顿啊!
既能收点利息出气,又能让他呆在家里,避免晃到到自己眼前恶心人。
只是要找谁去做这件事呢?
首先机械厂的人肯定都不行,没人想得罪书记的儿子,还得从外面找。
秦筝盯着唐彩月的脸,有些后悔当时没问清楚好友从哪找的人。
“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秦筝摇摇头,打消了请好友支招的想法:“就是没睡好,有点累。”
“那你先补会觉,反正现在还没任务,要是不忙的话,你的文件我就一起打了。”
秦筝定了定神,把心思暂时放在工作上,她已经忘了自己的工位在什么地方,就对唐彩月说:“我昨天穿的衣服有一颗扣子掉了,不知道是不是掉在工位上。”
“是吗?那我帮你找找。”唐彩月走到靠边的一处打字机,秦筝跟着过去,脑子里回忆起一些浅薄的记忆。
唐彩月找了一会没找到:“你是不是丢其他地方了?”
“可能吧。”秦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暗自给好友道歉:“估计是掉到了别的地方,没事,家里还有差不多的扣子,我到时候挑一个缝上。”
“有差不多的就行。”唐彩月从边上搬了把椅子坐过来,悄声问:“后天有歌舞剧院的表演,你收到葛同志的邀请没?”
秦筝盯着面前的铅字盘,努力记住上面的两千个字。
回想了想,上辈子也有这么回事,似乎原本葛学习说要跟他去看的。
中间发生的事情她记不太清了,总归舞剧是没看成。
秦筝对葛学习有意见,对舞剧可没有。首都的舞剧团久负盛名,记得当时她没看成还遗憾了好久。
于是她问唐彩月:“你想看吗?要不咱们一起去。”
唐彩月眼睛都在发光:“你能弄到票吗?哦你看我说的什么废话,我们筝儿怎么可能弄不到票!”
她抱着秦筝的胳膊,兴奋道:“我要去看,求你了筝儿,一定要带上我,不然我就去你家门口躺着耍赖。”
秦筝忍不住笑,抽出胳膊搭上好友的肩膀,把她搂在怀里,另一只手轻佻地勾了勾她的下巴,活像个浪荡子:“月儿别担心,我不带你还能带谁呢?”
“讨厌~”唐彩月拍了她一巴掌,娇羞扭头,就看见门口站了个人。
“那个……”站在门口的男同志抓了抓头皮,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迈着小步进来,双手递上文件:“这个学习文件要打印五十份。”
唐彩月接过文件,对方立刻说:“我下午过来取行吗?”
“行行。”唐彩月摆摆手。
男同志得了准信,迫不及待地离开。他刚一出门,唐彩月便啪一声拍下文件,对打字室的其他人怒目而视:“你们好坏啊,有人来都不提醒我。”
打字室一片欢声笑语。
“这不是怕打扰到你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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