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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赤阳大补丰魔君
千实成了魔界里一名辛勤的园丁。
作为一个行走的肥料,千实十分自觉地把自己定位成一个仙界中毫不起眼的存在。虽然她私底下有个“神木果子”、“深泽神女”的身份,可她除了能种种花养养草,也没什么特别的长处了。
她也曾问过师父,为什么她名头这么响,实力这么菜?师父就叹了口气,给她提供了一种猜测:
在她还没出生的时候,仙魔两界曾掀起一场大战,老魔尊趁乱破坏了神木林镇压的上古封印,放出凶兽九婴为祸四方。上一任神女为了重新封印凶兽,动用了神木林的力量,最后成功将凶兽重新封印。
只是如此一来,用来孕育千实的力量就不够了,千实或许就是因此而变得资质平平。
而上一任神女则在这场战役中壮烈牺牲,千实出生后没人带,师父就只能接下抚养千实的重担。
当时的千实对于这场抢她“羊水”的战役十分好奇,一问一查,居然是一千年前的战役。
合着这神木林虚了一千年也没能补回来,千实表示很忧伤。
加之深泽一族颇为神秘,千实翻遍了所有的草药古书,也没能翻到有关于神木林的只言片语,千实的自信心,犹如风中残烛,将将熄灭。
而真正将小火苗吹灭的,是她那惨不忍睹的课业。除了草药课,千实门门课业门门垫底,师父师伯师叔捏着她的成绩单,常常被她气的半死。
师伯说:“这符篆再给我画错,我就把你埋回神木林,再重新长一个聪明的回来!”
师叔说:“再把绝户地给算成风水宝地,你们神木林还是就此绝户吧!”
师父说:“练习卷再没考过,你就待在瑞草园里,不许走出来一步!”
于是千实从出生到现在,愣是一步都没能跨出去。
最近师父师伯师叔忙于战事,都没来看她一眼;同门的师兄弟就更不用说了,她从小到大就没踏出过瑞草园,几乎一个都不认识。现下她被掳到魔界,只怕仙门中没有一个人发现。
千实叹息一声,翘着腿躺在床上发呆。
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微颤的声音,正是她刚刚结识的另一株狗尾巴草,那声音对她道:“千实姐姐!大魔王来了!”
千实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对着满屋子的赤阳草装模作样地施起法来。
千实之所以敢在丰之的地盘这么浑水摸鱼,完全是因为她用不着施什么法,她身旁的草木也能受到她的滋养。就算是她躺在床上什么都不做,身边的赤阳草受到千实的影响,照样可以长得肥壮高大。
这不,她才在这里躺了半天,屋里的赤阳草就齐腰了。
身后果然发出了枝叶碰撞的声音,有人朝她走近。
千实只当专心施法,装作不知有人来了,直到身后的人慢悠悠道:“怪不得深泽神殿年年都有大批的极品药材,深泽神女,果然名不虚传。”
深泽神女。
千实施法的手一僵,回过头看向他,声音带上了几分不自觉的轻颤:“你知道我是……”
“呵。”丰之讽刺地轻笑一声,“若不知道你出自神木林,有润泽滋养之能,你以为我会特地去深宜峰把你抓回来煎药吗?”
煎药。
千实呆呆地望着他,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丰之修长的手指在赤阳草肥厚的叶片上捻了捻,满意道:“放心。看在赤阳草的份上,本座暂时不吃你。”
千实瞪大眼睛。
那赤阳草吃完后呢?是不是就要吃她了?
完了,完了。
千实仿佛傻了一般,呆呆地看着他采了赤阳草,又呆呆地看着他离去,一副魂不附体的模样。
“大王,这小药材莫不是个痴傻的喔?”
大门紧闭后,一直在门外等候的鸡精静静担忧道:“这要是把她吃了,会不会影响智力的喔?”
“那就,”丰之不带表情地说,“到时先让你尝一口试试毒吧。”
静静:“……”
丰之魔尊的御用总厨心心这两天有些不开心。
先是刚下锅的小药材自己跑了,把自己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吓得不行,又因为把小药材放跑了,大王这两天都没正眼看过他了。
心心双蹄捂住了自己的牛脸,痛哭流涕——心心委屈,心心心里苦。
直到魔尊寝殿里传来消息,大王因为服食了药性过猛的赤阳草,至今昏迷不醒,而亲手为大王准备修为大补汤的大总厨心心,也跟着被押到屠仙洞中受审。
望着自己被昔日伙伴怒目而视,心心觉着自己更委屈了。
和他一起的,还有那天逃跑了的小药材。
小药材看上去既震惊又生气:“哪有因为药太好而补过头就要抓人的!我不服!”
这句话瞬间触动了心心的心肠。
对啊,哪有因为他认真煎药而抓他的,他也不服!然而他一向心志软弱,一想到自己受的委屈,牛鼻子一酸,仰天痛哭道:“哞~我好好煎着药,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啊哞~”
他哭得哞声震天响,把一旁的千实震得捂住了耳朵。她惊恐地望着心心,一时忘了言语。
坐在上首的鸭精梦梦也头疼地捂住了屁股,无奈吼道:“别吵了嘎!吵得我直想拉屎!等依依诊出结果再哭嘎!”
心心哪里能被他唬住,依旧在地上不管不顾地痛哭:“大王哞,心心是冤枉的啊哞……”
千实缓缓挑起一边的眉毛。
等等。
心心是谁?这头五大三粗的老黄牛吗?哞哞你是认真的吗哞哞?她是不是来错地方了?难道这里不是魔界,而是什么宠物乐园吗?
千实被这头叫心心的牛精弄得有点懵,身后却传来了一道十分兴奋而欢欣的声音:“大王驾到喔!”
丰之醒了?!
众人齐齐回头,千实快速地瞥了一眼丰之,又飞快地低下了头。
还好还好,大魔王面色红润有光泽,应该只是一时补过了头,现在人醒了应该就没事了。那她,应该也没事吧?
然而当纤尘不染的下摆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千实这才知道,什么叫做绝望。
难道,今天真的是她的死期?
千实紧张到有些发抖,白衣飘飘的身影却蹲了下来,千实感觉到一道灼人的视线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她不由自主地抬眼看了回去。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双清澈的眼睛,以及,一张清澈的笑容。
丰之眉眼弯弯道:“千实姐姐。”
千实一下子懵了,在场的鸡鸭牛,也懵了。
面对一脸呆滞的千实,丰之清俊的面庞上尽是天真的困惑:“千实姐姐,你怎么了?”
面前的大魔王丰之已不复之前的傲然冷酷,取而代之的是纯真与无邪。
千实的目光愈加惊恐,丰之便有些委屈:“千实姐姐,你怎么这样看我?怎么不对我笑了?”
千实极力抑制住颤抖,勉强扯出一个笑:“哈,哈哈……”
一旁的心心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出声道:“……大王,大王你还好吧?”
丰之茫然地朝他望去,然后瞪大了眼睛,惊慌地躲进千实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嚷道:“救命啊!我只是一颗还没长大的小草,不要吃我啊!千实姐姐救我!”
全场一片寂静。
小草。牛吃草。大魔王你可真会想。
千实被迫将人搂在怀里,笑得茫然又无助。
在丰之身边随侍的鸡精愕然道:“怎么回事喔?大王刚醒来时不是这样的喔?”
明明大王刚醒来时,是要找这个小药材算账的。
就在众人僵持之际,洞外响起了一阵吭哧吭哧的声音,似乎有好几个人在合力扛起一个重物。
众人朝外望去,是八个人在抬一个大缸子。
这鼎缸子极大极高,缸中似乎蓄满了水,随着八个人的步伐,里面的水一阵一阵地往外洒,滴滴答答湿了一路。
在抬进洞口时,那缸子一下子把洞口透进来的光线遮得严严实实,屠仙洞也跟着变得一片漆黑。
随着洞内光线一点点重新透进来,那八人将缸子抬到千实和丰之的面前,止住了步伐,将缸子放了下来。缸子落地的那一刻,几乎整个屠仙洞都被震了一震。
挑夫们放下缸子后就默默地退了出去,在场的精怪们纷纷松了口气,尤其是那个叫静静的鸡精,几乎是喜极而泣:“依依喔,快来看大王是怎么了喔。”
从缸中伸出了一只布满蓝色鳞片的手,却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停顿在半空,似乎在等着谁上前来握住他。
丰之感到似乎有好几双眼睛都在凝望着他,心中一害怕,往千实的怀里更深的地方拱去,想把整颗头都埋起来。
千实:……
空气中一阵无言的尴尬。良久,终于有道声音对他小心翼翼道:“大王,咱们先把把脉好不好嘎?”
丰之从千实僵硬的怀中微微抬头,见到是一张鸭嘴,更加害怕了,“我不,鸭子也吃草!”
从缸子里伸出的手像是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在空气中轻轻打了个响指,没有防备的丰之眼睛一翻,当即晕了过去。
三只精怪手忙脚乱地把丰之从千实的怀里拔出来,又抬到大缸子面前,把丰之的袖子一撸,递给了那只手。
千实怔怔地坐在原地,看到那只手轻轻地搭在丰之的手腕上,凝神片刻,又缩了回去。
“如何喔依依?”
缸内那个叫“依依”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没一会儿,从缸里往外丢出了一块鹅卵石。
那石头在地上骨碌碌转了一会儿,滚到一块空地面前打着旋儿,明明只是一块石头,却给人一种在选落脚点的感觉。半晌,这块石头终于立定,微微颤了两下,从石子中发出一道光线,投射在空气之中,形成了几个字——
“让小药材也过来让我把把脉。”
三道凌厉的视线瞬间集中在千实的身上,千实拼命摇头:“我不是什么小药材,你们搞错了!”
然而谁都没把一个区区小药材放在眼里,在一阵兵荒马乱之后,千实的手被牛蹄和鸡爪牢牢按住,那只冰冰凉凉的手搭在千实的脉搏上,引得千实哆嗦了一下。
这回依依诊了很久,久到千实的手都酸了,搭在她脉搏上的手还是没有要移开的意思。
良久,冰凉的指尖终于从她的手腕上离开,身上的桎梏也跟着松懈了不少。
就在千实揉着手腕时,又一行字体漂浮在半空之时,只听得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因为上面写的是——
“赤阳草因小药材的润泽化出了些许灵智,已认小药材为主人。服用此草者——”
大概是一次放不完太多字,在放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把鸭精急得嘎嘎叫:“服用此草者怎么了嘎?快说说嘎!”
字体渐渐消失,又浮现了新的内容——
“也会暂时认小药材为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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