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京城名角儿代嫁后

作者:琯陶小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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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有个角脾气倒不小


      许老夫人茶杯里茶还冒着热气,她吹了吹。

      听见下楼的“哒哒”声,披上披肩走到楼梯前,双手抱在腰前,微眯着眼睛。

      许默转个弯看见他娘,站着不动,曹汐子走到他身旁,手指暗戳他后背,低声语:“你不用出声,我来说。”

      曹汐子温婉一笑,挽起许默的手腕,柔声道:“老夫人。”

      许老夫人脸上立马露出笑容,走了几步去牵曹汐子的手,俩人坐在桌前。

      “小汐,我听你娘说你前些个日子才回来,这的吃住还合你意吗?”

      曹汐子主动接过小来手里的茶壶,给许老夫人满上茶,边倒边说:“吃住都合心意,家里比外头好,没忘。”

      许老夫人呵呵一笑:“没忘就行。你娘跟你说过你和我家小默的亲事了吗?”

      她点点头,看了一眼许默道:“我现在还不想嫁人,在海外的学业还没有完成。”

      许老夫人轻拍几下曹汐子的手背,劝说:“不冲突的,你俩尽快成婚,小默陪着你去留洋,这样你在那边还有个人照顾。”

      “你现在也是个大姑娘了,不早日找个好夫婿,等再大一些就没人要了。”

      这番话听得曹汐子心生不悦,却也只是一笑而过:“您言重了,我可知北京有许多人家想与我曹家攀上关系,借我曹汐子飞上枝头化为凤凰。”

      许老夫人脸上挂不住笑了,抬眼看了一眼许默,见他背对着二人侍弄角落的盆栽,轻咳了一声,怎知许默他听见挪腿到了窗边。

      靠不上的逆子。

      许老夫人心里啐骂了一声,笑脸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两家已经定亲了,何来外头那些人什么事。听我一句劝,你俩尽快完婚,好让小默与你一同去留洋,也能让他收敛收敛自己的性子。”

      曹汐子端起茶杯抿了几口,茶汤微凉,入口有些苦涩。

      她弯起嘴角轻笑,心里不知打着什么主意。

      “老夫人,此事不得急促,那些个良辰吉日,三书六礼须得两家人一同商榷,您不妨与我父母一同商量再定下来。”

      颇有一番道理,许老夫人点点头,唤来小来:“你现在去准备一下,不能失了礼数。”

      小来走后,曹汐子挽起许默的手臂,朝许老夫人微微弓身:“老夫人,我与许大爷先告辞。”

      许老夫人心不在焉,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朝着已经走到院子的二人喊道:“去哪?”

      “见一位故人。”许默回头道。

      北京近来愈加繁华,不少外国人到北京来投资设厂,多家企业办得风生水起。

      随之,越来越多新兴行业扎根北京城。

      大街上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与黄包车,偶尔能瞧见几俩别致的进口汽车驶过人群。

      繁华的北京城,相对之下是底层人的痛苦挣扎。

      昨夜里下了一场雨,清灰石砖的路道坑坑洼洼,仍有积水尚未干涸。

      远处跑来一学生,正巧踏进水坑里,污水星星点点溅到曹汐子的裙摆上。

      她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倒也不恼,心里想着是别的事,她问:“许默,余老板会见我吗?”

      “你怎么会有这个顾虑?”许默站到树荫下,背着看她:“你跟他无冤无仇,依余老板的性子他不会不见你的。”

      “许默,不瞒你说,我确实跟余老板有过节,当初在潇湘馆我误泼了他一身水,他知是我。”

      “还有这事?”许默摇头,“不曾听他提过。”

      他突然抬手指着街对面一家铺子说:“余老板最喜绿豆糕,尤爱这家的。”

      曹汐子心领神会,穿过人群便奔铺子里去,半响提着一食盒出来,笑盈盈的说:“铺子里上新的味道,我都给余老板带去尝尝。”

      许默勾嘴看她,心里泛起了酸味。

      燕来楼外,这建筑本是一家酒馆,因头些年喝死了人,坏了风水,之后一直无客上门。

      余商买下后改成戏楼,风水竟变好了,北京众多名角中的一位便是从这里唱出来的。

      北京城的人戏谑,这楼里的鬼神也爱听戏,便自发改了风水。

      “到了?”曹汐子仰头,墙上贴的大报正是今天开场的戏。

      “嗯,你细听。”

      二人并排站在门外,屋里传来悠扬动听的戏腔,声声入耳,余音绕梁久久不绝。

      这般听着,许默跟着哼起调调,缠绕着屋里的声,撞进这戏园子里。

      “好听。”曹汐子情不自禁道出了声,踮起脚尖望着园子里那株爬墙的青藤,“我们能快进去吧,晚了就谢幕了。”

      “不成,戏开场了就不能进人了,余老板的规矩。”

      曹汐子自道可惜,倚墙而站,听了许久。乐器刚收音,台上扔是掌声绵延不绝,她就跑进了园子里。

      “二爷好!”

      许默刚进到里屋,迎面走来一个青年人向他问好。

      许默点头,回道:“好,我来找余老板。”

      “二爷好!我们班主在后台呢。”又走来一个。

      曹汐子略微有些好奇,问道:“你是许家长子,京城里人人称许大爷,怎到这戏楼里就降了一尊,成二爷了呢?”

      “这你就得去问余老板了,他的小心思我默不透,不过这倒也好,叫得我爱听。”

      曹汐子看着他脸上的笑容,若有所思。

      进门前,曹汐子突然拦下许默,再次央求道:“若余老板要赶我,也请你能帮我劝一下。”

      许默笑而不语,推开了门朝里喊:“余老板,这些天你有没有想我啊?”

      余商正忙着抹去嘴上的胭脂,暂时没有理会许默,只是招招手让他过来。

      “几天不见,余老板的画工愈加出神入化了。”

      许默又毫不收敛的夸赞了一番,听得余商耳疼,手若有若无地去推他。曹汐子早已站到余商身旁,看着出神。

      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余商被夹着不舒服,伸手推开了两人,“后面等着,我一会就好了。”

      余老板刚才是…推我了?曹汐子盯着被他指尖触过的手臂,手掌慢慢覆了上去,极力按制心底的欢喜,却掩盖不住嘴角上扬。

      “好了,二爷你刚刚说带了谁?”余商停下手里的活,给了许默正脸。

      曹汐子站到前头来:“余老板,我们见过面的,在潇湘馆。”

      余商打小就不记事,一些小事就是过往云烟。他仔细打量了曹汐子一番,终以一句“不记得”收尾。

      曹汐子与许默对望一眼,许默领会,便道:“她曾泼过你一身水,天寒地冻的你冷得打颤。”

      “什么?”余商皱起眉头,脑海中闪过一道白光,突然就记起了那件事。

      那时大寒,他去买棉布的路上撞见一小姑娘落水,心善将人送回家中,小姑娘泣不成声,又是一身湿漉,谁知让旁人误会,以为他是这般恶人。

      他回想,仍记得一桶冰水淋身的痛苦,浇得他三日未退烧。

      冬日里尽是床前火炉里呛人的烟,苦涩难入口的汤药。

      余商的神情愈加难看,就连许默都有些害怕。

      转瞬即逝,余商又笑脸,道:“我不怪你,你也是心善才冲动。旧仇一笑过,我是余商。”

      “我是曹汐子。”

      话音还未落,余商的脸瞬间就臭了,瞪着眼看许默,看得他心生不安,话哽在喉咙里就见余商从角落里抽了把红缨枪,指向二人。

      “余老板?”二人齐出声。

      这阵仗,把曹汐子吓得躲在许默身后,只探出一个头说:“余老板,您方才说旧仇一笑过的。”

      “过你大爷!”余商把枪尖转向许默,骂道:“许默你大爷,带你未婚妻来是成心气我的?”

      许默连连否认,余商不听,屋里追着打。

      眼看手臂粗的棍子即将落在许默身上,曹汐子飞身上去抱住了余商,声嘶力竭地喊:“我与许默并无婚配!今日是我求许默带我来见你的!”

      “余老板,你要打便打我,我身子骨受得住。”

      听言,余商气不打一处来,却又无处可泄,掰折了红缨枪,用力砸在地上摔门而出。

      许默看了一眼,连忙跟在屁股后面追。

      曹汐子心有余悸,待人走远了才扶墙而出,院子里坐着的两人,她似乎看花了眼。

      余商指尖夹着绿豆糕,笑盈盈地吃着,他半倚着桌边,双脚轻微晃动。

      许默在一旁,嘴巴一张一合,像是在说着什么枕边话。

      刚才屋里执棍执枪的那两人呢?

      “许默。”

      曹汐子悄摸走到许默身后,轻喊了一声,仍然吓得他身形不稳。

      “你坐。”余商道。

      曹汐子愣了一下,才在二人对面坐下。

      “我听二爷说明白了,你不用害怕。”

      曹汐子望向许默,见他点头才安心,“余老板,我今日来是想让您代我嫁入许家。我对许默并无他心,只是萍水相逢之人,但许家往外放出了话,京城里无人不知许家与曹家联姻。”

      余商不解,若是空口无凭之事,以曹家势力也不过是一纸通告就足以澄清,怎么找人替嫁?

      “余老板,我知您的疑虑,曹家已今非昔比,内部衰败,平日里的繁华皆是许家在暗中相助,若联姻成了,曹家也不会衰败。”

      “你的意思是牺牲我还你们曹家往日荣华?”

      事实如此,曹汐子不做任何否认。

      “余老板,从那日在潇湘馆一面,我便忘不了你,我本不想将您牵扯进来,可我与许默只是萍水相逢之情,我深知他心里只有你。若是我插上一足,怕您是第一个不愿。”

      曹汐子正说着,余商突然拍桌:“胡说,我与二爷是知音。”

      许默偏头看他,欲言又止。

      “余老板,许默同我说过,您二人……”曹汐子话说一半,余商突然大咳了几声。

      “班主好,二爷好。”

      门外站着一姑娘,手肘挎着菜篮,眯着眼睛倚着门槛,听了有一会了。

      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曹汐子,越过三人钻厨房里去。

      “这死丫头。”余商小声说了一句,继续商榷方才的事。

      一番细聊,余商就答应下来,可看着两张不一样的脸,许默却发了愁。

      “余老板,听闻您的手巧儿,我这样子你可能仿?”

      “不算难事。”余商道,转而吩咐许默去置办两身一样的衣服

      许默回来时,曹汐子正在门外守着,她拦住了许默,“许默,余老板已经画好了,你先在外候着,一会就看。”

      “哦好。”许默透过门缝往里瞅了一眼,余商坐在镜桌前,手持眉笔勾眉。

      闲着无事,许默在屋里绕了一圈,瞥见角落的新报才定下来,今日新闻:北京东郊的工厂起了大火,一人死亡,七人受伤,起火原因还在调查。

      半响,两个一模一样的曹汐子站到他面前,许默顿时看傻了眼,问道:“你们哪个是余老板?怎么会这么像呢?我都认不出了。”

      他围绕着她们打转,根本分辨不出哪个是哪个,脸蛋像,身材也形似。

      许默第一次知道余殇竟然会这么瘦,他想上手去掐一把余商的腰,却又害怕掐错人,招来一顿毒打。

      “说句二爷好让我听听?”

      “二爷好!”

      “二爷好!”

      许默笑的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回道:“好好好,你们都好!”

      他暗自偷笑,听过余老板喊他二爷,还未曾听过喊他二爷好,这次可算占上个便宜。

      “这个是余老板。”许默指着右手边的人,十分坚定。

      模样身子形似,但声音是改不了的,天天听他在耳边碎嘴子,怎会忘了那个声音。

      “无趣。”余商道。

      “余老板,我现在去把云逸班的人叫来让他们认一认哪个是他们班主。”

      一群人站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小声议论,没人敢相信眼前俩人中有一个是他们的班主。

      大师兄秋祈吱声:“二爷,您逗我们闷子呢?您说要是两个班主让我们,认我们能认得出,但这是俩姑娘啊!”

      二师姐夏竹接话:“是啊二爷我们得去练功了,要是班主回来非得骂死我们不可,他那脾气你可不知道,跟疯狗咬人似的。”

      夏竹说这话时,还模仿了余商平日里训徒弟们的样子。

      “谁疯狗?还不滚去练功,小心我咬死你们!”右边的“曹汐子”撸起袖子做势要动手却被许默一把拦住。

      秋祈指着他道:“二爷,这是疯狗…不是,这是我们班主,我们练功去了!”

      “我咬死你信不信,今晚不许吃饭!”

      曹汐子捂嘴偷笑,却遭余商瞪了一眼,许默忙着安慰,外面有人进来,疾速走到余商身边,耳语了几句。

      余商脸色瞬间阴沉,简单交代了几句,那人之后他就说:“你们先回去,这事改日再商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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