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她

　　傅涵兑了热水端着洗脚盆进了房间。刘月跟在她身后。

　　刘月坐在小沙发上。傅涵扯过一把小凳子。四只脚入了温度尚可的热水。

　　傅涵低头俯身，伸手在刘月的小腿上轻轻揉按，语气温柔，“今天腿酸吗？”

　　坐久了小腿酸，傅涵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反正刘月是这样。而她自己什么感觉都没有。

　　刘月任她揉按。“还好。”

　　傅涵想到什么，一只脚踩在刘月脚上压着她不让动。威胁她。“你离他远点。”

　　奶凶奶凶的。刘月觉得好笑，没理她。

　　傅涵见她不以为意的笑，有些烦。在她小腿轻揉的手下了力道。

　　刘月投降，宽慰道。“知道啦。”

　　傅涵这才松开她的腿。盆里四只脚，相互揉搓不分你我。气氛很好。

　　傅涵想到房间外面还有一群人。心里觉得烦。明明是好好的二人世界，正是自己可以胡作非为的时候，如今却被外面一行人限制。

　　泡完脚，傅涵拿过一旁的毛巾给刘月擦干脚，刘月踩在拖鞋上上床。傅涵自己擦了脚又汲着拖鞋出去倒水。

　　客厅里六个人，一人端着一个碗，吃的很香。傅涵怀疑自家的存粮已经被他们消灭殆尽。

　　她对华子说：“我们先睡了。你吃完收拾好自己进来。”又转头看向其余五个男生。“没有多余的床被，你们挤挤，晚上别感冒了。”

　　外公走后傅妈烧了很多东西给他。都不常回家也没再添置被子。傅涵自觉是尽力而为，仁至义尽。

　　方歌自然点头，开心的吹牛皮，“今天妹妹给我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改日等我发达了必会送妹妹一处院子。”

　　傅涵白了他一眼。是朋友自不多说。转身回了房间。

　　刘月已经窝进被子里。先前开的电热毯。傅涵伸手进被窝，很暖和。顺手关了电热毯开关，脱了鞋就缩进被窝，将刘月圈在了怀里。

　　两人相对而拥，傅涵的头埋在她的颈窝，嗅着绵延不断的暖香。唇更是很自觉逡巡在刘月颈项的每一处。

　　刘月躲了躲，埋怨她，“好多人在。快睡了。”

　　傅涵觉得烦闷。打工人打工魂，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今晚加班加点就是为了可以好好回家放纵。

　　此时两人穿着白天的打底裤很自觉的没有脱。傅涵伸腿进了刘月的腿间。扣着她的腰紧紧相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释放心中的恼火。

　　刘月感受着她的一身怨气，颇为无奈。

　　华子是两人的大学室友兼好朋友。只是关系再好，在两人大四搬出去住的时候，为避免被发现亲密关系，还是主动疏远了华子。她们要为今后自己的小家庭做打算，实习、转正。工作生活。一样不能缺，必须井然有序。

　　刘月有些满足现在这种平淡无波的生活。即便房子外面有些破烂，但里面很温馨。她和傅涵的薪资现在不是很高，但两人加起来也够‘随心所欲’的吃穿用度，甚至还能攒下一笔数目可观的存款。

　　这样一两年下来，加上之前存的钱可以买辆小车。如果想买房的话，可以先付个首付。但刘月不想她俩压力那么大。买房暂时是不考虑的。

　　傅涵不知道刘月心里的思量，只看着她在发呆。清澈的目光，漂亮的容颜。过于诱人，傅涵再次情不自禁。

　　勾住她的手与自己十指相扣。寻着她的唇贴上去，舌尖是湿漉的柔软，有些甜。另一只手并不安分，抚着她的腰线往上，刘月勾着她的肩颈回应，两人一时亲密无间难分彼此。虽然最终还是克制了下来。

　　华子进屋时看见两人靠在一起睡的很香。看着她们身旁单独的棉被，小心翼翼爬上床。关了昏黄的床头灯。将羽绒服搭在棉被上，缩进了一个人的被窝。

　　电热毯的热度还在。华子觉得很温暖。偏头看了眼背对自己的傅涵。有些羡慕她和刘月的感情。

　　大学开学。一开始她和傅涵是关系最好。后来是什么时候？大概是大二吧。傅涵和刘月就已经很要好了。两人时常同吃同睡。

　　大学的塑料姐妹情大多是这样。

　　傅涵和刘月要好的程度，可以说如果刘月后来不是有了男朋友，大家都会怀疑她俩的关系。当然只是开开玩笑的怀疑。谁也没有当真。

　　毕竟她俩大四上学期快结束时不知道因为什么大吵了一架。

　　傅涵要把刘月从寝室拖出去，寝室姐妹赶紧去劝架，无奈两人直接摔在地上抱团撕咬，几人去拉，场面一度混乱。

　　华子没想到刘月这样温柔的人会把傅涵咬得鼻青脸肿，虽然她身上伤也不少，锁骨那里都被咬破皮。那会儿两人都发了狠。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

　　之后刘月和周兆然被传在一起。而傅涵和刘月都不约而同的搬了出去，估计是不想见对方吧。再开学后华子就没看到她们就说过一句话。那段时间她俩周围弥漫着不知名的硝烟。

　　后来两人不知道怎么又渐渐和好了。快实习的时候，有一次和方歌逛操场还看到了她们，两人坐在一起聊天，很亲密。

　　不过刘月和周兆然分手是华子始料未及的。周兆然喜欢刘月这件事，他们专业的差不多都知道。从大学开学就在追，明目张胆得喜欢，没放弃过，听说大四才在一起，当时系里都传开了。

　　都以为周兆然守得云开见月明，两人会长久，可最终还是分了。华子觉得挺突然的。

　　害！华子不禁暗叹口气。感情这种事确实让人琢磨不透。毕竟喜欢方歌四年的自己。不也是从情不由己到身不由己吗。

　　但是她真的愿意跟着方歌他们创业。虽然现下条件艰苦，近段时间一群人还都挤在工作室吃喝睡。但谁让他们是搞软件开发的。受苦和整天面对计算机投身于事业是必然的。

　　华子想着想着睡着了，最近揽投资就差跑断腿，她累坏了。

　　华子是睡着了。一旁闭眼强迫自己睡觉的傅涵脑子还兴奋的不行。完全没有睡意。

　　没多久终究还是睁开了眼。借着窗外不知何时爬出来的月光，看到睡的一脸娴静的女子，傅涵压根控制不住自己，唇自然而然的贴上她的额头，很轻很轻。

　　被窝下两人的手还牵着。傅涵悄悄松开。刘月没有动静，已然睡沉了。

　　傅涵小心翼翼的钻出被窝，给刘月掖掖被角。爬到床尾下床，套上衣服出了房间。

　　客厅黑成一片，门是防盗门，四下无孔。屋里透不进风也透不进光。即便是早已熟知屋里陈设的傅涵，亦不免抬手四下摸索，避免碰了桌椅板凳磕着自己。

　　现下屋里人多，傅涵胆子自然大起来。根本不怕屋外的妖魔鬼怪。直接扭开了防盗门。

　　抬眼看去一个黑影就在眼前，傅涵吓得寒毛直竖背后一凉就差飞脚一踹。还好脑子比动作快一步，看清了人脸，不然非得尖叫出声大展拳手。

　　“你疯了。半夜不睡觉站门口干嘛？”傅涵低声吼了他一句。很怕吵到院子里的大黄和屋里的众人。

　　方歌很倒霉。就出来上个厕所，谁知道自己有随手带门的习惯，等从厕所出来发现进不去了。

　　他很委屈，很冷。怕吵醒大家，给几个兄弟发短信也没人回，已经默默在厨房呆了十来分钟了。关键厨房那窗户还漏风。

　　要不是套了羽绒服出来，他估计自己得冻死在这寒冬腊月间。直到听到门里的动静他才从厨房出来。

　　傅涵听了他的哭诉，一时无语凝噎。

　　“你怎么不睡觉？也上厕所吗？”方歌反应过来问道。

　　“你管我！”傅涵借着月光从客厅拿了个板凳出来，坐在了屋檐下。

　　傅涵望着月亮，四下在月光下依旧深深然。屋外竹影婆娑，远处的大树在夜里显得尤为令人胆瑟，一个个怪物呲牙咧嘴，在有限且被黑夜混淆的视距里仿佛愈来愈近。

　　自从地震灾后重建，本来就人不多的村子，几乎都在今年夏天搬去了新房，现下村里只剩四五户人家，傅涵以前不觉得，现在知道怕了。

　　方歌见她坐在板凳上一动不动望着远方的田野和树林。

　　在他有限的记忆里，厨房有个老旧的木头板凳。自觉的跑去厨房拿了个板凳。坐在了傅涵身边。

　　本着陪朋友发呆的心理，留在了傅涵的身边。

　　傅涵看着他，“不去睡吗。”语气很平缓很平淡。没了刚见面时的不耐烦和刚刚惊吓之余的恼意。

　　“夜里凉快，就坐会儿吧。”方歌说得轻松。他都要冷死了。确实凉快。

　　两人相视一笑，傅涵没说什么转了头看向了趴在院子里大树下的狗棚里的大黄。它眼睛亮亮的看着自己，傅涵不知道它的喜怒。

　　大黄是傅涵大一的时候从幺外公家里顺来的。本来还有一只白黑白黑的小奶狗特别可爱，傅涵想带它走。可是当时大黄看着自己抱其它狗它就流了眼睛。

　　傅涵一时不忍，便收了大黄。狗棚是她和外公一起搭的。就在樱桃树下。用大瓦片子做顶，木板做墙，铺上油布防水。巢里放了干草和破棉被。傅涵他们每隔一段时间会给它换干草。

　　大黄是个小母狗，之前地震前生了一窝小狗狗，都送出去了。

　　外公走后，傅涵只能把它寄养在陈叔家。直到她们大四实习回来住，才又把它牵了回来。但大多时候是绑在院子里的，傅涵害怕它出去招惹别的狗子再给家里生一窝小狗子。所以家里有人的时候会松开狗链让它在院子里瞎跑，其余时间都绑着。

　　或许对它来讲不公平，但眼下自己没有心力去照顾它，农村的狗狗，能给它足够的食物它就很满足了。毕竟外公在时对大黄是散养的，每天两顿饭，即便没有肉大黄也每天快活的奔走在村里上跑下窜。

　　现下傅涵和刘月每天会做饭喂它，上班前会给它留足一天的口粮。做饭时也会考虑到大黄，肉肉基本每天不断。或许运动量少了，大黄胖了不少。

　　傅涵在想要不要将它做绝育。还是彻底送给陈叔家呢？

　　仿佛看穿傅涵的心思一般，大黄对她低呜一身，转身只留屁股对着她。

　　傅涵无声的笑了。终结了心中有可能的想法。

　　方歌顺着她的视线看到了棚里的狗子。不免开始正经起来，他主动开启了话题，“最近日子太艰难了。能接济一下吗？”

　　傅涵转头看他，嘴角带笑显得整个人很温和，“怎么接济？”

　　“有地方住，饿了可以煮顿饺子下个面条子那种接济。当然如果是脑细胞的接济我会更开心。讲真！我很疑惑，你专业成绩比我们好，比我们聪明点子还多。为什么不创业？自己挣钱难道不香吗？”

　　傅涵被他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她很轻很缓的道：“我有自己要守护的东西。”

　　见方歌一副愿听其详的样子，她挑眉，“创业前期困难很多。很不稳定。我从实习开始就迫切的想要稳定下来。不愁吃不愁穿，还有余粮和余钱。”说着顿了顿。

　　“你们呢？毕业半年了，吃不饱，整天头熬秃。能看到方向但不明确，能盼到未来一举成名但还要等多久？”

　　方歌想打断她。傅涵没给他机会，“我等不起。”

　　如果言语有穿透力，方歌感觉自己的心会被刺穿。傅涵的声音里透着世俗的悲凉。他突然很想哭。好一句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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