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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朵玫瑰
“妈,真的没得商量了吗?”
“没有,你就呆在这好好养病,顺便改改你的坏脾气。”
张慧如低头看了一下腕表,语气急促:“好了,不跟你说了,我五点还有个会要开,你等下打个车去你姥姥家。”
“没钱!”宋知暮跨坐在行李箱上,赌气地回答。
“等会给你转三百,没得多,省着点用!”张慧如操作着手机,看起来很忙,“就这样,我先走了。”
张慧如才走没两步,似是想起什么,“对了,跟你姥姥说,我们下回再来看她,让她缺什么就跟我们打电话,下次给她买回来。”
神他么的下次一定。
宋知暮站起身,拖鞋行李箱一瘸一拐地往街道边上走。
其实医生说了自己伤的不算重,已经在家养了三天了,只要不剧烈运动,要不了半个月就能好。
哼,他们搞这一出,不就是想把我扔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自生自灭吗?宋知暮心想,还打着养伤名号,我是坚决不会为辞职低头的!
宜岭镇远没有黎城的人多,路上来来往往的尽是些摩托车,偶尔经过几辆汽车,还是一些低端牌子。
宋知暮拿出手机打开打车软件,等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人接单。
太阳很毒,路上的出租车也没几辆,唯一能载人的只有路边树荫下停着的野摩托。
树荫下的一群人顶着热气打着盹儿,想是没接到什么客。
宋知暮不好意思上去叫醒他们,只能继续往前走。
另一个树荫下也停着两辆摩托车,摩托车上坐着两个年轻人,正聊着天。
一个穿着白色短袖和黑色运动裤,裤腰的带子随意的散着,一双运动鞋有些旧,但很干净,另一个披着老头汗衫穿着花裤衩,踩着人字拖,有些不太正经。
宋知暮鼓起勇气向前:“你好,请问你们拉客吗?”
“不拉,我们等人。”应声的是那个花裤衩,人字拖挂在脚上要掉不掉的。
“给多少钱都行,那边的师傅都睡了。”
“叫醒就行了呗,谁会跟钱急眼啊?”花裤衩给宋知暮支招,然后往旁边努努嘴,“我们今儿真有事,等他妹妹呢。”
“你们有两辆车呀,完全可以送我一程啊。”宋知暮指着两辆车说,“真的,多少钱都给。”
“好啊。”一直没出声的那个男的答应了。
宋知暮正高兴,边看见白短袖被花裤衩拉过去说一些“悄悄话”。
“干嘛呢边哥?”花裤衩皱了皱眉,“咱们不是来接边玥的吗?她的车马上就到了。”
“赚钱。”白短袖神色淡淡,拍了拍花裤衩的肩膀,“等会边玥到了你把她送回去,哥可给你机会了,自己好好把握。”
红晕慢慢爬上花裤衩的脸,花裤衩当机立断:“好吧边哥,你挣钱去吧,我一定把你妹平安送到家!”
“手机拿去联系边玥。”说完,白短袖从兜里掏出手机扔过去。
两人“私语”完,才看向宋知暮,花裤衩冲宋知暮点了点头便起身往车站走去,宋知暮虽不明白他为何点头,却也回应了一下。
白短袖发动车子,“上车吧。”
“我的箱子放哪儿?”宋知暮把身后的箱子带到身前。
“麻烦。”白短袖声音很低,宋知暮不知道他在嘀咕什么,大概是在嫌弃自己吧。
白短袖熄火,翻身下车,两手抬起行李箱往后座上放,拿起绑带往行李箱上绕。
“诶,你轻点,箱子很贵的。”宋知暮看着被勒的紧紧的箱子,于心不忍。
白短袖没理她,利落地系好便发动车子,等着宋知暮上车。
可宋知暮犯了困,她见过别人是叉着坐的,但自己的腿有伤,没法受力。
“这怎么坐啊?”
“叉着坐呗。”白短袖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我脚有伤,不行。”
“那你侧着坐。”
“会不会摔啊?我没见过人这样坐。”
“还上不上?不上我就拉别人了。”白短袖耐心已经耗尽,声线冷漠。
宋知暮别无他法,好不容易找到的车,只能扶着白短袖小心地坐上去。
宋知暮有些无措,不知道手放哪儿。
“抓紧。”前面传来低沉的男声。
“抓哪儿?”宋知暮有些尴尬。
“我衣服或者车。”
宋知暮害怕男人不耐烦,伸手抓住了他的衣摆。
“去哪儿?”
“南山路85号。”
车子行驶在大马路上,热浪争先恐后地往宋知暮脸上打来,普一提速,吓得宋知暮惊呼。
前面传来一声嗤笑,宋知暮自觉丢脸,但也没不好意思,“诶,你叫什么名字?”
“边濯。”
“你是这个镇上的人嘛?”
边濯没应声,心想这不是废话吗?
“这还是我第一次坐摩托呢。”克服了最开始那点恐惧,宋知暮有些放松。
“城里来的?”边濯猜着。
“黎城来的,姥姥在这边。”
“来干什么?”
“养伤。”
路边的树不断的后退,变成了幻影。来势凶猛的热浪也赶不上边濯的车,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大概有半个多小时,车拐进一条小巷子,在一个院子前停下,宋知暮小心翼翼地下车,边濯已经卸下了行李箱。
“二十。”
“那么便宜?”宋知暮掏出手机。
边濯正把绑带重新缠到车上去,看见宋知暮动作道:“我收现金。手机刚刚丢给我朋友了。”
宋知暮傻眼了,现金?自己已经好几年没用过现金了。
“呃,那这样,我先加你,你手机拿到了我再转给你。”宋知暮顿了顿,“我可没有想要你的微信的意思,只是转钱而已。”
边濯浅笑,“谁知道呢?”
“那这样,你在这儿等我,我去问我姥姥要现金。”宋知暮被堵的脸色涨红,拉着行李快步往姥姥家院子里走。
“别赖账啊小姐!”边濯轻挑地吹了个口哨。
宋知暮走进院子,房子很是古老,只有一层,尖顶瓦房。前院隔了一片地用来种菜,边上栽了一棵大树,树下一片阴凉,放着一把躺椅和一个小圆桌。
“姥姥!”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来,眯着眼睛一瞧,声音带了一点意外的欢喜,“是暮暮啊!快进来,快进来。”
老人拉着女孩的手往屋里带,“暮暮脚怎么了?”
“等会儿再跟您说。”
“姥姥,你身上有现金吗?”宋知暮把行李提到屋子里来,“我打车过来,人家只收现金。”
“多少啊暮暮?”
“二十。”
“姥姥去给你拿,等着啊!”
王素丽往里屋走去,一两分钟就出来了。
宋知暮接过王素丽递过来的二十,小跑着往门外去。
“诶,暮暮,慢点走,你这脚不利落!”王素丽在身后唠叨着。
门外,边濯正靠着自己那辆摩托,指间夹着点点猩红,吞云吐雾。
宋知暮走到跟前,把手里的五十递过去,“呐,二十,谢了啊!”
“这么久?不会找了张□□来骗我吧?”边濯在车把手上掸了掸烟灰,把钱举到光下,装模作样地仰头看了看,喉结也顺势滚动。
“怎么可能?我只听说过乡下人才这样干。”宋知暮盯着男人的喉结脱口而出。
边濯没应声,脸色有些冷,伸手拉过宋知暮的手,把那张二十放在她手心,转身骑车走了。
巷子里只剩摩托引擎隆隆的声音,不过也随着时间渐渐隐匿。
宋知暮才回过神来,神色有些莫名,真是没礼貌,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又看向手心里的二十块钱,这又是什么意思?他不是要赚钱吗?
回到院子里,姥姥已经把行李提进宋知暮的屋子里去了,小圆桌也不似先前空荡荡的,摆了一盘切好的西瓜。
“暮暮,快过来吃西瓜!”姥姥招呼着。
宋知暮拿起一块西瓜,瓜很甜很脆,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冰镇过的,一口咬下去好爽!
宋知暮把张慧如交代的话转述了一遍,只听见老人说“我都一把老骨头了,在这儿吃好喝好玩好,有什么好看的?叫他们只管把自己照顾好就行!”
宋知暮笑着应好,婆孙俩又闲聊了几句,聊到了那个宋知暮觉得奇怪的摩托车师傅。
“姥姥,刚才送我过来的那个人好奇怪,给他钱还不要。”
“谁啊?这一片跑摩托的我大概都认识,没听说谁不收钱啊。”
“是个年轻人,看起来对咱们家熟门熟路的。”宋知暮仔细回想了一下,“不过,姥姥你说他这么年轻,怎么不上学来跑摩托啊?”
“年轻人?这镇上跑摩托的可都是些四五十岁的,那有什么年轻人。”王素丽摇摇头。
“他说他叫边濯。”
“边家那小子啊!那是个好孩子啊,就刚刚这西瓜,还是他给我送过来的呢。”王素丽指着桌上的空盘子,语气里藏不住的夸赞,“肯定是你误会人家了,你好好想想,赶明儿把钱给人送回去,再道个歉。”
宋知暮心里嘀咕,凭什么要我去道歉?我又没做错?但面上却应了下来,宋知暮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没笨到听不出姥姥话里对边濯的偏袒。
“那我进屋收拾东西去了。”宋知暮决定不跟姥姥争论下去,找借口进屋。
“你明天一定要去把钱给人家啊!”
“知道了。”宋知暮没好气的应着。
宋知暮的屋子远没有黎城的大,只堪堪摆下了一张床,一个衣柜,一张书桌。
床只有一米五,铺着上世纪流行的牡丹花床单,枕头也绣着一大朵牡丹,雍容华贵,好在还算整洁。
衣柜也只是简单的一个双开门,小虽小,但能装下她带来的东西。
书桌看得出来有些时日了,桌面掉了漆,斑驳陆离。
唯一的一个缺点就是没有空调,床边搁着一个小风扇,呼啦呼啦地吹着。
两年前,宋清廉说要给姥姥家安空调,当时正筹钱准备付房子首付,于是就只在姥姥睡的屋安了一个。
刚才聊天的时候,王素丽一直想让她睡自己那个屋,有空调,舒服一点。
宋知暮没好意思要,自己一个年轻人跑去睡空调屋,让人家老人去吹风扇,这像什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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