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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依澜再次来到秦府。
“管家,秦老爷昨天可有喝那道茶?”依澜边走边问。
秦默脸上有了一些笑意,回答说:“昨天煎了一副给老爷服下,到晚饭时老爷的胃口好了些,比平时多吃了些。”说着已经快到秦光耀的房门口,“有劳姑娘今天还跑一趟,我们……”
秦默话音未落,只听见房间里“咣——”的一声巨响打断了秦默的话,接着传出秦光耀愠怒的吼声:“逆子!给我滚!你就不盼这个家好!”
随后从房里走出一个年轻人,对着房里的秦光耀咬牙切齿地说:“还不是怪你碍手碍脚,是你不让我好过!”说罢,从走廊另一边走了,并未看到另一边的依澜和管家。
“这就是……老爷的心结?”依澜试探着问。
秦默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让姑娘见笑了,这是秦府的少爷,老爷的独子,只因他小时候老夫人对他过分宠爱,才变得如今……”说罢顿了顿,“姑娘进来吧。”
走进房间,地上是摔得粉碎的茶碗,床头上似乎是熬好的药茶,只是已经凉了许久。
秦默赶忙上前,给秦老爷顺了顺气,说:“老爷息怒,息怒,身体要紧,先把药喝了吧……”
秦光耀攥紧了拳头,使劲儿往床上锤,大声说:“喝什么药,逆子恨不得气死我,喝药有什么用!还不如死了来的痛快!”
依澜上前一步,说:“管家,药凉了怎么能给老爷服下呢,劳烦你先去给老爷重新煎一副药,我给老爷诊脉。”
“好……好……”秦默说着就忙走了出去。
依澜在床边坐下,一言不发的看着余怒未消的秦光耀。
过了一会,秦光耀开口:“姑娘也看到了,我这是不治之症,姑娘请回吧。”
“秦老爷说的是,我虽是郎中,却也只是医的好病,医不了心。秦老爷这病要不要治,不在我,全在老爷一念之间。”依澜不紧不慢地说。
“你什么意思?”秦光耀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面上波澜不惊的小姑娘。
依澜指了指地上的茶碗,问:“这是少爷送来的?”
秦光耀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片,似乎气得不轻,说:“是他送来的,不就是一道茉莉花茶么,有什么大惊小怪?”
“秦老爷竟这般大意。”依澜轻笑了一声,“如果我说这道茶里添了足以让人毙命的夹竹桃,老爷会怎么想?”
秦光耀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夹竹桃?怎么……怎么会是夹竹桃……”语气尽是不敢相信。
“夹竹桃本就没有太特别的味道,况且他加了那么浓的茉莉花汁,不注意的只会以为这是一道普通的清心安神茶。”依澜缓缓地解释道。
秦光耀眉头皱的更紧了,胸口起伏越来越大,停顿了很久,才开口:“我秦家就泽文这么一个儿子,当年我夫人因病离世,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看好儿子,却不想……一直一来都只是训斥几句罢了……”
“这本是老爷的家事,我不该多言,只是对秦老爷的善举早有耳闻,不忍看秦老爷这么不明不白的遭人陷害。”依澜诚恳地说。
“姑娘但说无妨。”秦光耀的口气终于缓和了些。
“秦老爷想秦家好,想让少爷理解您和夫人的苦心,更是要好好保重身体,才能担起秦家的担子,您若现在有什么不测,对现状一点改变都没有,反而白白失了这几十年打下的家业,您可安心?”
秦光耀这才冷静下来,终于正眼看向面前的小郎中。依澜看起来不过十几岁,没有想到心思竟如此沉稳,一个外人都能比他多看几分,虽然说旁观者清,但他在一个孩子面前这般恼羞成怒,终究还是很可笑。
想了很久,秦光耀终于无奈地自嘲,嘴里喃喃道:“罢了……罢了……尽人事,听天命吧。”
这时,秦默刚好端了一碗药进来,看见秦光耀的脸上有了笑意,一时也惊呆了,缓了缓才说道:“老爷真是许久没有笑过了。”
“阿默,给我拿药来,另外,最近收到的几家商号邀请函你帮我一一回了,说年后一定登门拜访。”
秦默忙不迭应了下来,脸上也是掩饰不住的笑意。
“对了,”秦光耀接着说,“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今晚宴请这位小郎中。”
依澜忙起身回道:“不打扰秦老爷了,我家中还有病人,还得赶回去,改天再来探望秦老爷。”
说罢微微颔首,转身准备离开,忽然想到什么,又回过头说:“秦老爷,那不是药,那只是一道茶,老爷放宽心,便什么都好。”
依澜回家的路上太阳已经西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待她走进家门,发现偏房没人,齐景湛已经不知去向,只有桌上有一张纸,上面的字苍劲有力:“姑娘,救命之恩暂不言谢,他日有缘再见,以此为证,必将报答。”
御书房外,一个侍卫匆匆穿过长廊,走到总管太监林祥面前耳语了几句,林祥面露一丝惊诧,顾不上其他,推开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皇上……”林祥只是轻唤了一声,未敢擅自打扰正在伏案书写的年轻帝王。
龙椅上的齐景辰抬起头,皱了皱眉问:“何事?”
林祥上前一步低声说:“翊王殿下回来了……”
齐景辰猛地站起来,紧皱的眉宇间又透着一丝担忧,问道:“他在哪?”
“已经带进偏殿了,王爷受了伤,换了布衣,并未引人怀疑。”
“你且去守着,不许走漏风声。”齐景辰边说边往偏殿走去。
齐景辰猛地推开门,只见齐景湛坐在一边凳子上,脸色略有些白,布衣上渗透出星星点点的血迹,齐景辰心一颤,忙走过去。
“景湛……你怎么伤得这样重,我去找个太医来……”
“皇兄……”齐景湛忙攥住齐景辰的衣袖,“不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已经疗过伤了,过些日子就好。耽误了这些时日,可有什么异动?”
“已经差人去看了。那日你带着兵符刚刚出宫往熙城去,谁知几日后奴才来报,你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伏击,还失去了联系。可知是什么人所为?”
齐景湛摇了摇头:“都是死士,颇有些功夫,估摸着不是我们的对手,全自杀了。”
齐景辰皱了皱眉,片刻后问道:“谁给你疗的伤?”
“一个江湖郎中。”齐景湛轻描淡写地说。
几天后的傍晚,又下起了雪,依澜像往常一样在偏房配药,天将黑,依澜正要点烛,忽然听见门外有人说话,她轻轻走到门口,只听有声音传进来。
“是这儿吗?”
“没错,是这儿,你看门口的血迹……”
“不管了,主子让我们不留痕迹,那就一并销毁了。”
“这里好像有人住……”
“还愣着干什么,灭口!”
依澜一惊,慌了神,转身就跑到后窗前,刚要跳出去,那些人便闯了进来,依澜踢倒身边一个滚烫的炉子,药罐飞了出去,趁那些人有了迟疑,依澜跳出窗子,往深山里跑去。
依澜跑的筋疲力尽,后面的人依然穷追不舍,她跑到一个悬崖边,山涧下是白茫茫的雪,依澜熟悉山里的一切,自然知道这山涧下有什么,她忍了忍脚步,等那些人靠近了些,她一狠心,当着那些人的面跳了下去。
“死了吧?”
“那么高,跳下去怕是活不成了,回去吧,把那房子烧了。”
不知过了多久,依澜悠悠的醒来,身下是一堆枯枝残叶,和厚厚的雪。
还好,并没有受太重的伤,她费力的爬起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抬手一抹,从鬓角到下颔竟然划了一道很深的伤口,还在渗血。
她轻吸了口气,忽然想起一句话:“这世上还有人,视人命如草芥。”
谁说的?想不起来了,依澜只觉得浑身疼。
御书房。
“景湛?”齐景辰看着眼前走神的人,轻声唤道,“该你了。”
齐景湛猛地回过神,发现面前的棋局胜负已定,便把手中的棋子放回盒中,笑道:“皇兄的棋艺远在臣弟之上。”
齐景辰有些不放心:“景湛,怎么心事重重的?”
“没什么,这几日总是有些心神不宁。想来是劫后余生,还没有缓过来吧。”齐景湛假装不以为然地回答。
“无妨,我已经派人去看了,应该快有消息了。”
两人正说着,齐景辰身边的人来禀报说道:“皇上,大统领回来了。”
“让他进来吧。”
禁军统领章岳进来,行礼之后说道:“启禀皇上,臣按照王爷所说的去东旗镇附近查探,似乎另一拨杀手已经去过,现场有被清理过的痕迹,下手很重,还牵连了百姓。”
听到最后一句话,齐景湛握着茶杯的手猛地收紧,但是并没有当场发问,他依然抱着一丝幻想,万一……不是她呢。
齐景辰并没有注意到齐景辰紧蹙的眉头,只是冷笑一声:“要做掩人耳目的事情,又这般明目张胆,当真是嚣张至极。”
齐景湛表情间的异样还是被齐景辰捕捉到了,他挥手让章岳退下,犹豫了半晌,才开口道:“景湛,我知道你生性不喜这些,可是你不能忘了你的身份,还有父王的嘱托,有些牺牲是无法避免的。”
直到走出书房,齐景湛才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秋凉,明日陪我去一个地方。”
“是,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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