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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宿
康若初吭哧背着云娘来到村庄,敲开一户农家的门,一位身宽体胖的大娘打开门来。
康若初满脸堆笑:“大娘,夜色已晚,可否能让我们二人借宿一宿?”
大娘滴溜溜的眼睛上下一打量,便注意到云娘肩上的血迹,顿生警觉:“你们打哪里来?是何关系?”
“我从匪——”康若初正打算渲染一番自己的英雄事迹让好让大娘安心,不料趴在她背上的云娘忽地出声抢了话。
“我们是夫妻。”
康若初呛咳了一声,侧眼瞪云娘。
云娘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可怜模样:“我们来自萍镇,我夫君在镇上做些布料生意,原本是要去广安城进货,带我去见见世面,不想路上遇了贼,盘缠尽失,还受了伤……”说到动情处,她眼眶一红,两行清泪扑簌簌落下。
大娘为之动容:“哎呀呀,竟然如此遭遇,快进来。”将两人迎了进去。
大娘自称姓张,儿子儿媳带着孙子去别处探亲,就她一人在家。她手脚麻利地给两人收拾出一间房,又给她们端来些吃的和伤药。
康若初和云娘忙不迭道谢,等一切落定,她才回过神来,眼下这情形,按照表面来看,是“她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但实际情况,是她们两个女子共处一室,这戏到底该如何演下去?
不等她细想,云娘已经开始宽衣解带。
康若初愣住,连退三步:“云娘,使、使不得……”
云娘手上的动作并不见慢:“不要紧。”
“要紧,要紧,我乃正人君子……”康若初吓得口不择言。
云娘已经裸露出肩膀,她扫了一眼已经退到墙角的康若初:“明明是个女君子。”
康若初呆住。
隐隐绰绰的烛光下,云娘的笑看起来都显得恍惚:“你我都有过贴身接触了,我还认不得你是不是女儿身吗?”
康若初尴尬,确实,自己这小身板,一摸就知道不是男人。她讪笑:“你、你发现了……”
云娘:“还请你帮我先上药。”
康若初犹豫了一下,走过去净了手,取了药膏敷在云娘的肩膀上,肤如凝脂,越发显得伤口狰狞。
“你忍着点疼。”康若初小声说。
然而云娘却连眉头都没皱丝毫:“放心吧,这点小伤,就像蚊虫叮咬一般,不值一提。”
康若初吃惊,她虽识得江湖,但自小都是父母手心里明珠般捧着长大,手指破个皮都能嚎半天的主,没见过这种在皮肉刀伤前不为所动的女子,而且,还是个美人。
云娘的衣服落下去半截,露出些脊背,隐隐看得到些许旧伤痕,虽颜色已淡,但皮肉仍然起伏纠缠,可以想见当初受伤的惨烈。
康若初忍不住凑近看,云娘却已经披起外衫:“涂好了吗?”
“好是好了……不过你这后背上的伤,是怎么留下的?”康若初也不打算装没看见。
云娘淡定地整理着衣裳:“忘了。”
“忘了?怎么可能。”
云娘转过身,直视康若初:“我失忆了。”
“……”康若初愣了愣,情不自禁大声说,“哈?!”
突然,云娘神色微变,伸手一把抓住康若初,将她拽倒在床铺之上。
“你干什——”康若初大吃一惊。
云娘却已经扑到康若初身上,连声娇喊:“夫君,人家伤好痛。”
康若初突然领会到,忍不住侧头看向大门处。
云娘一只手把她的头掰回来,一边凑到她耳边低语:“太明显了。”
康若初咽了下口水,连忙压低声音,一手从背后搂住云娘:“娘子,咱们出来半个月,难得找到个安心的落脚处,为夫心痒得很呐。”
云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嘴上越发娇滴滴:“哎呀,讨厌,被人听见怎么办?”
康若初伸直脚摸索到床边的被子,踢开来,用手抓起往两人身上盖,一边嘴里也不带停的:“那咱们动静就小一点呀。”
说着,被子蒙住两人头,云娘不依不饶:“还有蜡烛!”
“哦哦,怪为夫心太急了。”康若初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一口吹灭蜡烛,房间里一片漆黑。
康若初钻回被窝,和云娘两人并排躺着,以气音说:“走了吗?”
“不听完一场怕是不尽兴。”云娘低语,一边抬脚连踢被子,并配以气喘吁吁。
康若初大感无奈,只能也抬起手脚轻踢被子,做起伏状。
“出声啊。”云娘低语,接着咬着牙娇声喊,“啊,夫君……”
康若初嫌弃地把眼一闭,心一横,装模作样:“啊,娘子……”
两人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倾听,过了一会儿,隐隐听到细微的脚步声离开。
两人又等了一阵,才小心地把被子拉下,露出头。
康若初大大地出了口气,脸上还火烧火燎:“这村里的大娘,好奇心都这么强的吗。”
“人之常情罢了。”云娘看起来十分淡定,侧眼打量了一下康若初,“倒是你,一个黄花闺女,竟然懂的不少。”
康若初脸红得快要滴血,即便房里漆黑,她还是觉得云娘能看出她满脸通红:“什、什么话……”
“你骗不过我。”云娘平静地看着房梁。
康若初无法反驳,但她也不能辩解说她知道的那点皮毛,不过是从她老爹私藏的书里偷看来的。转念一想,康若初觉察到了异样:“等等,你不是失忆吗?”
“失忆不代表我没有常识。”尽管漆黑一片,康若初还是觉得云娘翻了个白眼。
“你一点儿不像是失忆的样子。”
“我只是接受了自己想不起过去的现状,然后努力活下去罢了。”
康若初翻了个身,面向云娘:“云娘这名字是你瞎编的吗?”
她顿了顿:“我确实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但隐隐有个印象,‘云娘’似乎是我的小名。”
“你来自哪,亲人是谁,这些都不记得了?”
云娘摇了摇头。
“那你怎么会被那些匪贼追赶?”
“我只记得自己在一个山洞里醒来,下山后想找个地方落脚,我孤身一人,路上被盯上了。”
康若初想起云娘背上的旧伤,不禁同情起来,也不知她此前遭遇过什么:“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吗?”
“不知道。”云娘闭上眼睛,“先睡一觉,睡饱了再说。”
黑暗中听到云娘淡淡的鼻息,一阵困意不受控地涌来,康若初也很快陷入沉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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