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宴

　　我叫顾小希，是个孤魂野鬼。
　　在人间漂泊了不知多久。
　　我不记得何时生，何时死。
　　只知道自我有记忆以来，便是个鬼。
　　我知道人是看不见我，他们害怕鬼。
　　但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看得见的鬼差却看不见我，每次他们勾魂回地府时，都不会管我。
　　我好像是一种游离在三界之外的“东西”？
　　也许你会问，我既然什么都不记得的话，怎么会记得自己叫顾小方呢？
　　这件事，还得从百年前，我在一间屋子里遇到了那个濒临死亡的女人讲起。
　　那日，我寻着血腥味来到了一间破庙。
　　庙里的一地杂草上躺着个女人，她看起来快死了。嘴里吐出黑色的血，眼睛紧闭着。
　　我尝试着靠近她，意外地发现我能触碰到她。这大概就是灵魂即将离体前的征兆。
　　她好像是睡着了一般，即使嘴角留着血，也挂着笑容。梦里面有什么呢？让她这样的沉浸。
　　我把她从美梦中摇醒，冷冰冰地告诉她，她要死了。
　　她用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奇怪地问:“你知道你自己要死了？你不怕吗？”
　　她摇了摇头“是人都怕死，我怎么会不怕，只是有准备而已。”
　　“喔——”见她平和的接受了自己的死亡，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此处偏僻，若不是我寻到这儿，她大概要一个人死去了。
　　我不再说话，只默默坐在了她身边。
　　她也没再和我搭话，也坐着。眼睛望着前方，好像在怀念刚才被我打破的美梦。
　　时间一点一点地流逝，我能感觉到她身上的生气在慢慢消失。
　　她终于没了力气，头偏倒在我的肩上。
　　用着若有若无的力气开口“你是一只鬼吧？”
　　我点了点头，她大概也明白能看见我的原因。
　　“小鬼，你有名字吗？”
　　“没有，我自有记忆以来就是鬼，没有人给我取名字。”
　　“那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可好？即使是一只鬼，也要有名字，这样你才有存在的证明呀。”
　　“……”
　　“顾小希，这个名字好不好？”
　　她也没管我同没同意，自顾自地念了好几遍这个名字，不住地点头。
　　我忘记她是几时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了。
　　反正我一直坐在那儿，她一直靠着我。我似乎感觉到了做鬼从来没有的与别人灵魂上的契合。
　　令我感到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魂魄离体，所以许久也没有鬼差来勾魂。
　　这样一个陌生人，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为了取了名字。而我成了她生命最后一刻见到的人？或者说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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