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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祁源快步追出去，但是那个纹身的同学经消失不见了。
　　这点困难不能阻挡他，祁源扫视教室门口的环境，从蛛丝马迹中判断出对方的行进方向，便顺着走廊离开了教学楼，又循着味道从校园中穿过，穿过结伴而行的学生、路过喷泉广场、顺着林荫小道行进，最后在扶疏的花木间停下——所有线索在这里完全消失了。
　　他此刻站在一座木制长廊下，翠绿茂密的葡萄藤攀在棚顶，织成一片碧网掩映着阳光。几片毛茸茸的叶子被风一吹飘摇着落下，与此同时，还有一个人像落叶一般，悄无声息地从棚顶落到地面，并轻而易举地从背后控制住了祁源。
　　“喂。”
　　沙哑的声音离得极近。
　　“不是让你不要来烦我么。”
　　高子昆拽着祁源的后领，像拎一只小猫一样轻松地把他按到了柱子上，随后将他双臂拧到身后，娴熟地掐住他的手腕道：“再跟踪我，就把你的胳膊崴断。”
　　祁源费力回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我只想问问你寝室在哪里。”
　　这句话听起来太像一个蹩脚的谎言了，高子昆连标点符号都不相信，冷冷地说：“揍你一顿，看你还会不会说谎。”
　　他刚要发力，祁源翻动手腕扣住他的手，脚下一别，在对方松手的瞬间扼住对方一臂，以左腿为轴将其背摔出去，高子昆一时不查被他得手，不过他反应迅速，在落地前调整姿势，靠蛮横的腰力硬是翻身打挺站了起来。
　　两人中间隔了一段距离，高子昆警惕地盯着祁源。
　　“我真的忘记寝室在哪里了。”
　　和浑身戒备地高子昆不同，祁源站立的样子很放松，全身上下都是破绽。但是高子昆已经不再掉以轻心：刚刚在自己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对方仍然能够反击，这充分说明他们这个新上任的班长绝对像外表这样温柔无害。
　　祁源不太熟练地撒了一个小谎：“学校太大，我迷路了。”
　　这个理由就显得有根有据多了——他们所在的第一学院是学院岛占地面积最大的学校，横跨数个街区，主楼更是像一座古堡一样坐落于学院岛的正中心。
　　高子昆沉默了片刻，思忖后妥协：“跟着我——但是别理我太近。”
　　他和祁源保持着安全距离，一前一后地在校园中穿行，左拐右拐，走了接近二十分钟才来到一栋红楼之前。
　　两人经过门禁，机器扫了他们两人后报道：“一年级高子昆，一年级祁源，允许通行”，接着打开了闸门，露出一个公共大厅来。
　　大厅铺着米黄色的地毯，摆放着几张褐色的沙发和几张木桌子，几盏瘦长的灯盏站在角落，发出幽幽的光芒，营造出一种温暖舒适的氛围。
　　他们走楼梯来到二楼，随后在207门口停下脚步，门上贴的果然就是他俩的名字。高子昆在把手上握了一下，门应声打开。
　　一个普通的双人间：两张床，两套桌椅和两个柜子，配有阳台和卫生间。地面干净整洁，床面平整簇新，桌面上有序地摆着一些私人物品，没有大包小包，看来两人的行李都已经整理好归位了。
　　祁源看到桌面上高子昆提到的“票”，他拿起来观察。
　　这是一张船票，从黄岛到学院岛，二十八小时，二等舱。
　　祁源心中有数，放下船票。
　　高子昆抱臂站在门口，冷冷地说了一句“不要碰我的东西”后转身就走。祁源赶紧对他说：“谢谢你专门带我过来。”
　　高子昆嘴角微微一抽，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现在还隐隐作痛的胳膊。
　　《咦，你没有挨揍么？》
　　凌老师终于又说话了，他的声音里体现出一种没看成热闹的惋惜。
　　《我在他揍我之前说服他给我带路了。》
　　《？》
　　凌老师好奇他是怎么说服那个一看就桀骜不驯的小鬼的，于是浏览了一下考试回放，随即评价：《嗯，用拳头说服也不错，但是我们AI守则里不是规定不可以伤害人类么？》
　　《没有，我轻轻的。》
　　祁源辩解道。
　　《唔，好像确实只有不能伤害人类□□的规定，自尊心仿佛并没有包括在内。》
　　凌老师沉吟片刻，大发慈悲道：《那这里我就不扣你分了。》
　　他想到什么，提醒了一句：《虽然我可能会随时开——出小差，咳咳，办点别的事情，但是你不要试图作弊哦，我这里有考试回放的。》
　　《好的老师，我记住了。》
　　祁源乖乖回应。
　　他继续考试，进行对身份信息的挖掘探索。现在寝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更方便了他的行动。
　　床上铺的是统一分发的床品；柜子里的行李极其简单，只有几套校服和一些必备衣物，最下面压着一张录取通知书，显示祁源的家乡在第七区的黄岛，不过这并不是什么新鲜的消息；桌上放着纸笔、充电线和一盏台灯；卫生间里放置了最普通不过的洗漱用品——这就是房间里所有的私人物品了，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
　　看到桌上的充电线，祁源突然想到什么，伸手在自己的兜里摸了摸，拿出来一个已经没电自动关机的手机。
　　他把手机充上电，好在是指纹解锁，开机顺利。可惜的是这手机上的消息也不多，通讯录里甚至不见父母，社交软件是刚刚申请的，一个好友都没有。他在手机上点来点去，最后戳开钱包，发现里面竟然有一笔巨款。
　　《五百万~》
　　凌老师吹了一声口哨。
　　一个辛辛苦苦坐二十八小时二等舱上学的学生手里怎么会有五百万呢？
　　祁源追踪这笔款项的明细，是匿名一次性转账，打款人是谁无从得知。转账时间是三天前，备注里只有一句“别忘了你答应过我的”。
　　凌老师点评：《有点悬疑片的味道了。你怎么看？》
　　祁源道：《上学期间可以不半工半读了。》
　　《？》
　　完全没有预想过的答案让凌老师忍不住发出了一个表示疑问的单音节。
　　祁源看着钱包里的五百万，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一边上学一边打工赚学费，真的是很耽误学业的事情。》
　　他心有余悸地回忆：《有一次，就是因为和打工时间冲突，错过了考试最终入场时间。那回差一点就得了第二名，真是太可怕了。》
　　现在的小AI上学还需要自己支付学费么？凌老师觉得自己大概离开学校太久，已经和时代格格不入了。
　　落伍是不能接受的事情，他立刻调出相关资料查看详细情况，顺便又看起来那份刚拿到手就被他扔到一边的考生档案。
　　原来，这个由他辅助的考生是个难得一见的倒霉鬼，作为一个小公司的代表被送到学院里学习，结果没几天小公司就因为偷税漏税关门大吉，法人和小猫三两只的员工全部入狱，学杂费和公司欠款就全部落到了硕果仅存的公司成员——祁源身上。
　　凌老师啧啧称奇，这样的倒霉程度起码也是SR级别了。
　　学生的悲惨遭遇让这个一直不着调的长辈油然生出了一丁点的责任心，他清了清嗓子，开始做早就应该声明的考前辅导。
　　《我建议你可以先给自己设定一个目标。》
　　在自然时效考试中，考生没有既定的目标，没有需要达成的任务，这种特殊性会让并无此类经验的学生们不知从何下手，而最行之有效的解决办法就是自己给自己设置题目并为之努力，毕竟完成目标才是AI们擅长的。
　　祁源显然早有准备，他没有丝毫犹豫地表示：《我的目标就是当第一。》
　　《毫不令人吃惊的选择。》
　　这在凌老师预料之内。
　　《预祝你旗开得胜，所愿必成。》

　　自然时效的第一个夜晚波澜不惊的过去了，值得一提的是，祁源的室友，纹身少年高子昆一直没有回来。
　　第二天清晨，换上校服的祁源跟着人流走进了位于学校主楼一层的大礼堂——大礼堂呈半弧状，数千个暗红色座椅众星捧月般将一个华丽的大理石高台拥在最前方。层叠的宝蓝色幔帐悬挂在穹顶，金色流苏和水晶吊灯垂坠而下。
　　祁源看见了几个眼熟的面孔，从而找到了班级位置，来到贴了自己名字的座椅，落座后发现右手边还有一个可以抽出来的小桌板。
　　《左青龙右白虎，真是风水宝地。》
　　凌老师的感慨很有道理，正因为祁源的左右两边正好就是班长竞争者顾星腾和室友高子昆。而他的前方也是熟人，正是昨天搭讪老师的花蔚。对方原本称得上英俊的脸庞上此时在右眼下有一处新鲜的青紫瘀痕，显然是刚被人修理过。
　　顾星腾当然不会主动搭理他，而高子昆更是在典礼将要开始时才踩着点到。
　　仪式开始，主持人登场致完开场白后便是校长讲话。一个白发苍苍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从后台走向鲜花簇拥的演讲台，在众人的掌声中站定，面容严肃地开口。
　　“大家好，我是第一学院的校长白炼，很高兴能看到这么多新面孔。诸位能坐在这里，意味着都是本区的佼佼者。没错，我们第一学院的办学宗旨，就是汇聚最优秀的学生，培育最强大的异能者...”
　　校长从办学宗旨讲到学校历史，又把话题转到异能形成原因和发展状况，都是枯燥的理论知识。他的语气毫无起伏，讲了足足半个小时。
　　在绝大多数新生已经昏昏欲睡时，白炼以一句“谢谢”结束讲话。与此同时，坐在每个班旁边的负责老师站起来，向学生们传递了一份试卷。
　　“入学第一场考试。范围就是老夫刚刚的讲话，考试时间半小时，现在开始答题吧。”
　　校长一声令下后，大堂最前方升起了一枚巨大的沙漏，金色的沙雨缓缓漏下。
　　新生们看着足足八页的试卷，原本迟滞的大脑瞬间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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