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风吹了八千里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北京五月夜晚的风已温柔起来了，吹在身上是暖暖的，我画好了精致的妆，穿着白色T恤、短裤、小白鞋，扎着马尾，打了个滴滴就出门了。
　　“晓晓姐，我到了。”
　　“小井，你先去KKK坐会，客人还得一会才能到。“
　　我收起了手机，走进了眼前略显破败的KTV，上了二楼，找到了包房，推门进去。和先到的姐妹打了招呼，找了一个小角落坐下开始玩手机。2020 年的北京，疫情还在反复，所有夜场被要求暂停营业，只有这种破旧的KTV还在顶风作案，因为地理位置偏僻，所以还能偷偷营业。开夜场的老板多少是有点关系的，所以像我们这些所谓的“女孩“还是可以在这样动荡的时刻依旧”营业“。
　　“小井，据说今晚的客人特别能喝，我们互相打打掩护吧。”柠檬突然坐到我的旁边和我说，“不过听说也走得早，希望今天我们可以少喝一点吧。“
　　“互相照顾，这年头赚钱好难。”我无奈的耸了耸肩。
　　三个女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最近发生的事，比如哪天出去遇到了色鬼上下其手，比如哪天出去一句话没说对被灌了好多酒，再比如哪天哪个客人饭后非得要拉着哪个女孩回家，比如，哪波客人能从七八点玩到凌晨三四点，甚至更晚。当然也会遇到好心人，帮忙挡酒的，替姑娘说话的，等等……
　　“王哥，你们可算来了，妹妹们都等半天了。”赵晓晓边推门边说到“今天的妹妹都是我精心挑选的，都是很优秀的女孩，保准今天玩的开心！”
　　我们三个见客人到了，就收起了话题，拿着包，面带微笑站在了一侧，尽量显得落落大方。客人们落座后，赵晓晓一把拉过我介绍到：“王哥，我这个妹妹能歌善舞的，是中央民大的舞蹈生，特别优秀，长得也好看，你看看。”
　　“挺不错，坐杨哥旁边吧。”王哥指了指中间的客人，我闻声向王哥微微致谢，便顺着桌边走到杨哥旁边坐下来。
　　“王哥，小王哥，这两个妹妹长得好看，酒量也好，你们看看怎么安排。”
　　王哥挑了柠檬，安妮就坐到了小王哥身边。按北京现在这样的情况是不具备让客人一波波看姑娘然后做挑选的条件的，所以基本妈咪会把不错的女孩提前微信预留时间，客人们也表示理解，不做太多挑选。
　　“杨哥你好，我叫小井，横竖都是二的那个井，先敬您一杯，希望今晚可以陪您喝好玩好。”我端起桌上酒杯，一杯递给杨哥，说到。
　　“你这名字还挺独特的。”杨哥接过酒杯，
　　“这样不就能让您一下子记住我了嘛，毕竟美女那么多，独特一些，以后再出来玩，不就能先想起我这个妹妹了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没毛病。”
　　和杨哥碰了杯后，就该依次敬其他客人酒了，“仪式感”完成后，我就坐回了杨哥身侧，和杨哥找话题聊了起来。今天的客人是比较年轻的85后，相对素质也比较高，聊起天来相对轻松一些，他们只为了喝酒而来，我们也不用太过于虚伪应付。
　　“王哥，让小井先来段舞蹈开个场，怎么样？”赵晓晓推门进来看我们都在各自和客人聊天，便提议道，“小井，你先来一段舞蹈开个场，热个场。”
　　“好。”我向来在这方面不会拘谨，因为我知道，我必须这样，才能让客人深刻的记住我，这样，即使我不和他们回家或者去宾馆，他们下次应酬也还会找我。“那我先来一段热舞吧。”
　　我熟练的走到点歌台前，点了常跳的那首《blow》，随着音乐，我自信且性感的扭动肢体，是扭动。一曲罢，我优雅的行了谢幕礼，伴着客人们的掌声，我拿起了酒杯，再一次挨个敬了酒，然后回到杨哥身边坐下。
　　“杨哥的妹子热完了场子，那我们就开始搞酒吧。”王哥问赵晓晓要了纸牌，“老游戏，十点半，底酒五个筛子，上岸一个加一个骰子，爆了的一瓶酒，输了的摇骰子，一个点一口酒，一杯三口。”
　　游戏定下后就开始玩，我默默感叹了句年轻人真会玩。
　　一个多小时吧，我们就已经喝了两箱酒了，中场休息，客人们开始唱歌歇会酒，这时，赵晓晓给我发了微信：“小井，你出来一下。”我知道，她另一波客人需要我去热场了。我和杨哥说我出去一下，杨哥正唱的开心，就点了点头。

　　“小井，这波客人是常客，人特别好，你今天把好印象留下，下次他们来了你可以串场，你一定好好表现啊。”
　　“姐，你放心吧。”说罢，我跟着赵晓晓进了QQQ包房。
　　“哥，这是我一个特别好的妹妹，会跳舞，她今天已经进房了，我给她喊出来，给哥哥们助个兴。”
　　“那我就给哥哥们表演个古典舞吧，哥，你会唱半壶纱吗？”我问道C位大哥。得到了肯定回答之后，我去点了歌。
　　一曲罢，敬酒，这个流程，真是轻车熟路了。大哥拉着我夸了好一会，我又敬了一杯酒，说以后再来记得喊我，祝大家玩得开心之类几句简单的客套话，便回了KKK。
　　王哥见我回来，又提议玩游戏，这次玩的是国王游戏，又是喝了很多很多酒。
　　十一点半，这帮年轻气盛酒量好的客人便买了单结束了今天的酒局，送完客人，我被一个不认识的妈咪拉去试房，夜深后，管控就会松懈一些，我想着也能多赚一份，就去了，反正夜归已是常态。很幸运，我进了房，没有跳舞，只是喝酒唱歌，不到一点，我的客人要走，我也就可以在这个包房里下班了。今天算幸运，一共三个房。

　　凌晨三点，我站在路口等车，五月的晚风也是温柔的，吹在身上很舒服，我坐在马路边等车，卸下伪装。说真的，我很讨厌这份工作，但我却贪恋这份工作带给我的高收入，我唯独能坚持的只剩下我坚决不和客人发生关系的那点高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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