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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uarua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放在枕边的手机震动起来。
过了几秒钟,从被窝里伸出一只白皙的手,阮萌眯着眼把闹钟掐了,顶着个鸡窝头起来了。
他在床上睡眼惺忪地坐了一会,慢吞吞爬下去洗漱。等阮萌洗漱完,发现季雪泽还没起床,就叫了他一声。
“季雪泽,该起床了。”
没有回应。
“起床了,季雪泽。”
还是没有回应。
“怎么回事?”
阮萌过去撩开季雪泽的床帘,床榻上的被子平平的,没人。
“已经起来了?”阮萌有些惊讶,喃喃道,“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就在阮萌准备放下床帘时,他忽然听见一道细小的声音在叫他。音色还有些熟悉,像季雪泽的。
“我在这儿——阮萌!”
声音像是从季雪泽床上传过来的,但他床上明明没人。阮萌以为自己听错了,然后那道声音又响了起来,听起来像扯着嗓子叫他。他转身踩到凳子上,拉开床帘,掀开被子。
下一刻,阮萌掀被子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一个大小跟芭比娃娃差不多的小人两手揪着被单,挂在半空中,摇摇晃晃的。
全身赤/裸。
还跟季雪泽长得贼像。
小人张口就喊他名字:“阮萌,你快放我下来,我光着呢!”
阮萌懵了,连忙提起小人放到床上。
那小人双脚一接触到地面,就麻溜地缩进了被子里,把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张脸,耳朵尖有点红。
阮萌试探:“季雪泽?”
小人点头:“啊。”
阮萌瞳孔地震:“还真是你?你这怎么回事?”
季雪泽也一脸崩溃:“我他妈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两人相对,一个崩溃,一个呆滞。
阮萌足足消化了一分钟,宕机的脑子才勉强运转过来。
阮萌咳了一声,问:“你刚才是压在被子下面了?”
季雪泽:“……对,这狗被子比五指山还重。还好你过来叫我,要不然我肯定闷死在里面。”
季雪泽本来脸就棱角分明,轮廓瘦而窄,变小之后……阮萌看看自己的手指头,觉得他的脸或许就和自己的拇指差不多大。
看着太不习惯了。
阮萌问:“你知道怎么变回来吗?”
季雪泽看起来郁闷得要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一觉醒来我就这样了。妈的老天爷玩我呢吧。”
阮萌没讲话,他看眼时间,七点二十了,现在离八点半上早课还有不到一个钟。
“那你今天还去上课吗?”阮萌提醒他,“老师上节课说,他这节课要划重点。”
他们两个的课表完全重合,而且季雪泽和他一样从不逃课。
季雪泽沉默几秒钟,叹气道:“我倒是想去。”
他看起来蔫巴又郁闷。
在这种时候,阮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对方。他低头,瞧到自己手腕处有个手指印,应该是昨天季雪泽拉他手时留下的。对方现在这模样,和昨天挡在他面前的季雪泽判若两人。
好像一下子从帮助别人的人,变成了需要别人帮助的人。
说起来季雪泽不止是昨天挡在他面前,之前也帮过他不少次,这些都是人情,人情都是债,都得还。他虽然不喜欢麻烦,但他更不喜欢亏欠。
阮萌抿了抿唇,犹豫着给季雪泽提议道:“那,你要不介意的话,先躲在我的口袋里?”
季雪泽愣在了原地。
阮萌以为他不愿意,连忙说道:“只是一个建议,你不愿意就算——”
“要!”
季雪泽跳起来,意识到他光着后,又迅速缩回被子里,还是只露出个脑袋。
阮萌担心迟到,催他:“你还不穿衣服吗?”
季雪泽:“……我没有衣服可以穿。”
阮萌一愣,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那你这样怎么去上课?”
季雪泽思考了几秒钟,指挥阮萌把他的眼镜布拿过来给他。
阮萌把眼镜布递给他。
季雪泽把它扯进被子里,他轻咳一声:“阮萌,你闭眼。”
阮萌闭上眼,一阵窸窸窣窣后,他听到季雪泽说:“好了。”
再睁开眼时,季雪泽已经把眼镜布当做浴巾围在了腰上,双手还压着边缘。
“过来?”
阮萌摊开手,示意他上手心来。
季雪泽一步步挪到阮萌的手上。
见季雪泽踩稳了,阮萌才一手托在他脚底,一手捏住他的腰,把手抬起来之前,还问了句:“你恐高吗?”
季雪泽摇头。
把季雪泽放到桌面上后,阮萌打开衣橱,挑挑拣拣好一会儿,选了件质地相对柔软的,衣兜阔而深的外套穿上。他半蹲到桌子旁边,撑开口袋,好让季雪泽进来。
“今天没条件,你先躲在我兜儿里?”
季雪泽低着头,阮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嗯”了一声,扒着桌子的边,缓慢而小心地踩进口袋里。衣兜一重,阮萌直起身,轻轻拍了拍里面的季雪泽:“放心,我慢点走,应该不会太晃。”
可能是因为缩在口袋里,季雪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闷,不过还能听得清。他听到季雪泽应了一声“好”。
阮萌拎起书包往外走,脚步刻意放慢了些,过了会,阮萌觉得季雪泽在里面扯他衣服。
“晃吗?我再走慢点?”阮萌压低声音问。
季雪泽:“不是,我不觉得晃,你可以走快点。”
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又说了句:“谢了。”
由于早上出门前花了很多时间,阮萌几乎是踩着上课铃进的教室。
今天早上的课是马克思主义原理课,俗称马原,属于平时听完就忘,全靠考前突击的那种科目。对于这类课,阮萌向来缩在后排点个卯,然后一边上课一边写专业课的作业。
可能是老师预告了这节课要划重点和布置小组作业,今天人来得特别多,都挤在后边,前排人影稀少。
阮萌在门口看到后排还有个空位,他从后门进去,贴着墙根走,刚想把包放到那个位置上,便感觉衣兜里面动了一下。他动作顿住了,这个位置到讲台的距离是有些远。
——要真坐这儿,季雪泽可能就听不到老师讲什么了。
可是坐前排好麻烦喔。
阮萌在心里叹了口气,把包提了起来,往寥寥无人的前排走去,挑了个靠近老师的位置坐下来。
老师在台上念PPT,课依旧是无聊,在老师眼底下也不好摸鱼。阮萌不能写专业课作业,只好撑着脸听老师讲课,等老师划重点和布置作业。
终于,在快要下课的时候,老师举起书,说:“来,同学们翻开书,我们来标注一下重点的内容。”
画完重点之后,老师笑眯眯地又打开了一个PPT:“之前说过了,考试前还有最后一个小组作业,记入平时分。”
阮萌扫了眼作业的要求,不难,就是稍微有一点繁琐。
很快,马原小组的□□群消息弹出来,是组长把老师的作业要求拍了下来,发在群里,并说让大家待会别急着走,一起去教学楼的自由讨论区开个会,分工完成作业。
下课后,带着厚厚眼镜的小组长先过来找了阮萌,其他组员也陆陆续续围了过来。黄茅走过来的时候,臭着一张脸,应该是还记恨昨天的事情,但只要他不找他麻烦,阮萌就全当没看见。
人齐了之后,一起往自由讨论区走过去,临出门的时候,黄茅似是有意无意地、狠狠地撞了一下阮萌。
阮萌吃痛“嘶”了一声,口袋里的季雪泽搞不清楚外边发生了什么,又不能出声,只能拽拽阮萌的口袋。
阮萌以为他被吓到了,轻轻拍了一下口袋,示意季雪泽不要害怕。
走廊人潮汹涌,阮萌下意识把手护在口袋前。
缩在口袋里的季雪泽虽然看不到外边的景象,但微暖的感觉和微微传来的压力感让他大概猜到了,是阮萌把手贴在口袋外。
这是在告诉他没事儿。
季雪泽放下心来,他把脸贴在那层柔软的布料上,靠着阮萌的手。
外边很吵闹,随着阮萌走路的步伐,衣兜轻轻地摇晃。
过了一会,上课铃敲响了,喧哗渐渐平息下来,衣兜也不再摇晃。他感觉阮萌把衣服轻轻提起来,放在一个柔韧而温暖的面上,透过一线缝隙,他发现阮萌似乎是坐了下来,外套的衣角搭在他的腿上。
“来吧,我们来讨论问题。”
小组长把马原书和笔记本往桌上一放,掀开笔记本电脑,她推了推厚厚的眼镜片,开门见山地说道:“人应该都来齐了吧?那我直接开始了。老师的要求我刚才已经发到群里了。现在我们把工作分一下,收集资料和整理资料由两个人负责、制作PPT由两个人负责,上台pre……”
“按照就近原则,我初步的规划是,离得近的接同一个活儿。阮萌,你和季雪泽接一个吧,可以吗?”
说着她抬起眼睛看过来,然后愣了一下:“诶?阮萌,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了?”
阮萌没想到会突然被cue到,“啊?”了一声。
小组长:“我是说季雪泽呢?他不是一向和你在一块的吗?他今天怎么没来?”
阮萌沉默两秒,他在出门前忘记和季雪泽串供了。
不过就现在这情况,他不管扯什么借口也没关系,于是阮萌找了个最常见的借口,说季雪泽生病了,来不了。
小组长不疑有他,小声嘟囔了句:“好吧,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不追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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