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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原本鳞次栉比,连成一朵完美蔷薇花形的街道瞬间空了一块。北风飘来一片树叶,打着旋落在了柯书的头顶。柯书和渡鸦两个智灵面面相觑,再搭配上四周围观店主的大笑声,衬得她们显得更加凄凉。
柯书无奈的将自己头上的落叶摘下来,拿在手里,歪头问停留在鱼竿箱一端的渡鸦,语气犹豫,“先生,我今天应该不会流落街头吧?”
毕竟作为一只鸟类的老师,随便一个地方就能睡上一觉,再不济抢上一个鸟窝也能凑活一晚。但她这么大只的一个人,可勉强不了啊。
渡鸦冷冷的扫视一圈,满意的见到这周围所有的店主不约而同的闭嘴,然后从容的用翅尖指了一个方向,语气矜持,“直走。”
柯书忍住笑意,以她2.0的眼睛发誓,刚刚渡鸦的小脑袋绝对扬起了十度左右。她干咳几声,若无其事的用控制轮椅的前进方向,沿着渡鸦指的路移动。
目送着轮椅的轱辘越走越远,一哄而散的店主重新聚集在一起,心有余悸的望向远处的黑点。黑猫店主舔了舔自己的爪垫,缃色的竖瞳眯起,在拇指大的妖精店长手下拉成长条。妖精拿着比她大十几倍的梳子忙上忙下的给黑猫梳毛,即使累的气喘吁吁,但只要黑猫拉长声音咪一下,就立即满血复活。
不足桌子高的精灵店长在一旁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色令智昏的妖精,老气横秋的叹气,“艾米娅,单方面的盲目付出是没有未来的。”
奶声奶气的声音透露着被生活压垮的辛酸,养孩子实在太难了。
被教训的艾米娅双手捧脸,一脸迷幻,声音飘忽,“可是,艾拉,你看看他美妙流畅的身体,我的眼睛根本没办法从他身上挪开。”
黑猫对停在半空中的艾米娅不满的喵了一声,惹得艾米娅慌慌张张拿起梳子并满眼愧疚的细声道歉,然后他又睁开一只眼睛瞥向艾拉。虽然一字未说,但得胜者的高傲已经体现的淋漓尽致。
艾拉被气得满脸通红,黑瞳之中燃着熊熊的火焰,因为年幼还带着未褪去圆圆手窝的小手紧紧攥起,仿佛下一秒就会重拳出击。
黑猫的尾巴心虚的动了动,虽然只是精灵幼崽,但这一拳头下来可不是好玩的。他迫不及待的转移话题,“不知道这次的学生能在渡鸦手里坚持几天。”
艾拉果然顺着他的话题转移了注意力,她把下巴磕在桌面上,因为桌子的挤压,原本就带着婴儿肥的脸蛋显得越发圆润,眼尾下垂,浑身散发出忧愁的气息,“我希望能够撑的时间长一些。”至少不要一个星期没过就迅速滑跪,让渡鸦重新有精力来管束她们。
拉长耳朵旁听的艾米娅也心有戚戚焉的弱弱点头,连梳毛的动作都停了一瞬,背后薄如蝉翼的翅膀扇动的频率都快了不少。
从表面上看,渡鸦是老派绅士——实际上也是。然而这种老派绅士总认为世界上每一个智灵都应该自觉严于律己,作为她们这一片商店所有智灵店主的接引者,她们每一个都在渡鸦手下度过了一段足以牢记一生的时光。尤其是现在懒趴趴的黑猫卡尔,多次在新手期间挑衅渡鸦,包括不限于破坏公物、抓鸟、发表一些中二言论。
不到半年,渡鸦硬生生将一个精力旺盛的猫崽子调教成现在这种模样,艾拉同情的瞥了黑猫一眼,忽然就觉得自己开心许多,心里最后一点不满也消散了,算了算了,就当他帮助其他的店主吸引火力的优待好了。
精灵幼崽,黑猫和妖精面面相对,异口同声的叹气。
与此同时,在这一圈花瓣的对面,根据渡鸦的指引到达目的地的柯书并不知道她遇见的几个店主背后对她的殷切期盼,她现在正面无表情的仰头看着她接下来过夜的地方——一座两层的危楼。
危楼二字已经是很客气的说法,柯书拿出钓鱼竿拉长,小心翼翼的戳了下花园的围栏,腐败的木质围栏咯吱一声,倔强地晃了晃,嘭的倒下。
“。”
柯书难以置信的看了看被她一竿子弄坏的防护栏,低头对渡鸦认真道:“先生,要不你还是把我送回去吧,这腿我不治了。”
柯书在前世是个女巫,不是那种童话里公主的仙女教母,魔法棒一挥什么都能变出来的那种。
她的魔力来自母系血脉,相传她们这一脉的祖先用身体的一部分向神明换来了精通所有语言的能力,从此由普通人变成了拥有魔力的女巫。但实际上,除了能让她在上学时不和其他同学一样溺死在英语的苦海里之外,这种身份并没有带来更多的便利,反倒让她即使拥有一双明明完好的双腿,却永远无法从轮椅上离开。
也因此,她才会答应梦中这个世界人类的祭祀提出的交易,她通过天赋与魔物(魔兽和魔植的总称)沟通,帮助它们找到合适的签约者,使它们为人类所用,而报酬就是一双能够行走的双腿。
但是,面前的这座危楼是不是有点过分了。柯书鼓了鼓脸,大不敬的将自己目前的老师捧起,将他正对小楼呼呼漏风的正门,再次强调,“先生,就这个居住条件,我们是没有办法愉快的做一段时间的师生的。”
她作为一个只是有点小把戏的脆皮,经不起这样的打击。
面对柯书的质问,渡鸦默默闭眼不看,从来奉行棍棒教育的老师难得底气不足,他以前的接待的店主都有足够的自保能力,将她们放养就能适应的很好。他从来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有一个个人面板如此之脆的学生需要他的教导。
渡鸦惆怅的看着他脑海的面板。这是他的天赋能力——教养胜过天性。每当与一个智灵建立起双方认可的引导关系的时候,通过五分钟的近距离接触,他的天赋就会形成一个录有当下学生基础信息的面板,帮助他更好的引导学生。
生命值只有寥寥几十的面板杵在他的脑海里,屹立不倒,即使再始料不及,他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渡鸦叹了口气,决定认命,“我们去妖精旅店住一晚,等你得到第一个需要驯化的魔物的时候,我就有权限给这里升一级,至少能将你的卧室整理出来。”
马吉大街本身就是一个活物,在瑞德菲亲王上位后,与它签订了平等契约——人类需要一个绝对安全不会被入侵的交易平台,而这条街也需要智灵存在带来的生气去维持自己的生命。就类似于柯书前世流传的俗语——房子是需要人气来养的。
而这种有两方制约的关系就带来了一个新的约束,没有达到一定要求前,房子是无法被改造的,这是构成了这个街道的真理,即使是瑞德菲亲王和马吉大街本身,都没有能力改变。
能够远离这个危楼,柯书眼睛一亮,迫不及待的将轮椅转了个圈,兴致盎然问道:“是我们路过的那个地方吗?我看着那里好像有一只妖精。”
话音未落,轮椅就已经窜出去很远,完全看不出残障人士本来的缓慢速度。渡鸦平静的理了理自己被吹乱的毛发,声音冷漠,语气凉凉,“反了。”
前面说过,马吉大街是一个巨大的活物,在街道关闭后,因为没有足够的生气,这里的街道会变成一条单行路,想要回到一开始的入口,只能向前直走,绕一个圈之后,才能回到来处。
柯书灰溜溜的转过轮椅,继续沿着来时的方向往前走。
这里附近都是荒废的店面,与对面五花八门的商店比起来简直是两个极端,渡鸦见柯书的眼神不时的落在两边,慢条斯理的出声,“等你的店铺成功开张,吸引来的客量达到能让房子能够焕然一新的程度后,马吉大街自会把你的商店移到繁华的地方。”
而在还不能将整个店铺完全修缮的新手时期,更多的是让店主外出,提供□□,只可惜,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他现在的学生——太弱了。
柯书长长的叹了口气,想着自己破破烂烂的二层小楼,想要完全翻新一遍,可真是任重而道远。小楼的花园荒废,露出了贫瘠干裂的土地;阁楼的楼顶半边塌陷,碎石堆积在墙角处;原本鲜艳的红色墙壁变成了脏兮兮的暗红。
最关键的是,她连一个新手指南都没有就被拉来,到现在为止,关于怎么驯养魔物完全是一头雾水。想到这,柯书又开始叹气。
“停。”渡鸦无奈阻止,感觉自己原形时候看不到的眉头都被这一声接一声的叹气叹的跳出来,只恨自己的天赋过于方便,脑海中学生面板的淅淅沥沥的小雨有转中雨再转大雨的趋势。他飞起来,落到柯书的肩膀上,语重心长,“事情没有尝试不要轻易下结论,如果你尝试一下,就会发现——”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柯书好奇接话。
“不是,是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一道青春期男生特有的鸭嗓有气无力的插进来。
原来是已经到了她刚刚出现的地方了。
“等——”柯书抬起的手指擦过渡鸦的震起的翅膀。
她瞠目结舌的看见倏然飞起的渡鸦,追着一只黑猫不依不饶的痛击。一时间,猫毛漫天飞舞,渡鸦乘胜追击,还有一个飞在空中的小人手足无措的试图插进去阻拦,却被渡鸦一视同仁的叨了一口,只能跟着黑猫一起抱头鼠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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