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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男亲嘴
翌日，万里晴空，宜卖水。
天蒙蒙亮，我着急忙慌赶到操场，寻到站在路边啃油条的教官，小声卖惨道：“教官我家人住院了，缺钱，这段时间我能卖水吗？”
教官看着可怜兮兮的我，囫囵咽下口中食物，稍作思考，“行，需要帮助随时跟我说。”
“谢谢教官！”我开心地冲他一笑。
他转过身，吹响集合口哨。远处的同学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身上歪七扭八的衣帽，撒开腿往这边跑。
休息间隙，我打电话订了水。教官让几个男生帮忙叫卖，我几乎包揽了整个操场的生意。
事后，买了两个大西瓜感谢大伙的热心支持。
就这样，水卖到了军训结束，还附带各类小吃。粗粗算下来，半个月赚了5千。不过又得到一个噩耗，老爸根本没买保险。
那天我打12580问到老爸工厂的电话。拨过去咨询，才知道老爸是临时工，因为身体不好，干不了长期工。
估计老爸不想让奶奶担心，怕她冠心病发作，才故意说自己有保险吧。
很难想象他每年是怎么挤出一万块钱来还债的。
…
没过多久，医院给我打电话说欠费了。我周末赶去医院交钱，身上几千块现金，还不够几样检查费。
所以，我跟奶奶又打电话向亲戚朋友借钱，奶奶一打一哭。
我家亲戚少，老爸只有一个弟，二叔已经帮过很多。老妈去世没多久，外公外婆也走了，那边的亲戚关系疏远。再说我家常年借钱，能借的少，勉强能维持一个月。
我坐在老爸的病床边，看他戴着氧气安睡的样子。
枯瘦如柴。
痛，心痛！
奶奶忙完坐到我身旁，“你爸晚上经常咳嗽，睡不好，现在让他多睡会儿吧。他胃口差，吃不下东西，老冒虚汗。前几天发牢骚，说他这病不见起色，耽误了工作，本来到年底还能挣个几千块。念叨着赚钱供你读完大学，再把老家旧房子翻修翻修。这两天倒是安静了，啥也没提。
娃，咋们没钱治，就回家吧。”
我眼眶通红，猛摇头，“奶奶，我会想办法。”
“你可不要胡来，又偷跑去打-黑工！”奶奶抹着泪，“你知道你爸这人，最在乎你学业。你小学，中学每每偷跑去打-黑工，你爸接到电话，就怒气冲冲坐火车回来揍你。你这回要是又跑了，得活活把他气死！”
“奶奶今晚我守夜，你好好睡一觉。”我不敢让她太劳累。
“我先去买饭，你看着你爸。”
中途，我给主治医生打了个电话。医生告诉我，爸爸确诊为肺腺癌，要放化疗，后期可能考虑手术，让我先准备一万左右的化疗费用。
我头大地回到病房，抓耳挠腮，没察觉老爸已经醒来。
“小古你奶奶呢？”
“买饭去了。”我将病床摇起来，好让老爸呼吸顺畅一些。
“小古生死有命，咋们出院吧。”
看来，老爸已经知道自己得了什么病。
“爸，医生没让出院，咱就接着治。”
“那些检查报告我都看了，以后爸爸不在了，你要照顾好奶奶。”
“爸，我不同意出院。”我生气地捶床。
“治下去毫无意义。”爸爸激动得咳嗽。
我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平静说道，“爸，如果今天是我生病躺在这里，你会放弃我吗？”
老爸怄着一张脸，不吭声。
“你做不到的事，为何要让我来做？妈妈生病我们不是都坚持到最后一刻吗？
你女儿不怕背负巨债，不怕吃苦，我怕爱我的人没有了。
我答应你，不放弃学业。你也答应我，多陪我几年好不好？”
“哎，你这孩子就是犟。”
“还不是先有你这样犟的爹，所以我俩谁也不劝谁，我答应你继续读书，你答应我继续治病。好不好？”
“不能做伤害身体的事，不能违法乱纪！”
“瞧瞧，多自恋的爸爸呀，我怎么可能会为你泯灭良知啊。再说你女儿又不傻，我垮了，谁来养你啊？”
“你这死丫头！”他笑骂我一句，瞅着我说道：“那我就安心做一个累赘了？”
“明明是幸福的负担，我还有爸爸。”我趴在他怀里，轻轻点了点那被点滴打肿胀的手臂。
心疼，难受。
…
隔天中午走时，我让奶奶捡好费用清单，不要让爸看到了。
回程中，我拨打那个不是通话就是关机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
果然……
正准备挂，对方接起来了，“你好，哪位？”
大叔的声音沧桑疲惫。
“您好，我在58上看到您要招清洁工打扫别墅，请问还在招聘吗？”我有些忐忑，这个别墅区离学校近，坐公交车20多分钟就能到。
“你还是学生？”
这也能猜到，是想拒绝？
“老板，你家离我学校很近，最近我家里出事了，很需要钱，我很能干的，我——”
“我现在没空听你说这些，你要做就来w服装商贸大厦找我。”
“嘟嘟嘟嘟…”对方掐了电话，这个老板脾气很暴躁呀。
一下车，我飞奔而去。向保安报了金主的公司，对方说在5楼。
我坐电梯到五楼，前台领我到老板办公室门口。我透过玻璃窗看里面的动态，有个西装革履的帅气中年男人嘴里噼里啪啦地讲电话，一会儿激动一会儿温和。外面只有十几个员工埋头做事。
我守在门口，寻找机会进去。
不凑巧老板气呼呼地挂了电话，‘唰’地从座位上弹起，将办公桌上的文件“啪”一声甩到玻璃门上。
我吓得一抖。
员工淡定的朝这边望了望，又垂下头默默做事。
出门不利呀！
我踌躇着要不要进去，却瞥见老板捂着胸口，面容扭曲，很像奶奶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我慌忙推门而入，“药呢？”
他无力指了指旁边的抽屉。
我冲过去，迅速拉开抽屉翻找，找到速效救心丸后，抖出几粒药递给他。
他颤抖地吞了，闭着眼，瘫在皮转椅上缓气。我接了一杯水放到他手边，站在一旁等待。
无意间瞟到抽屉里的文件，全是什么抵押贷款。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拍着胸口顺顺气。
“坐吧。”老板恢复寻常，“找我有事？”
“老板我是刚刚给你打电话，来面试清洁工的。”
“噢，是有这么个事，你一个人？”
我想了想，“我和同学一起，大概四五人。”
他点了点头，“我招长期工，能做多久？”
“老板，我能一直做。”
“嗯，签一下合同吧。”他拿出两份劳工合同，苍劲有力的写下一串电话和地址，递给我，“你好像说你家里出事了？”
“是，缺钱。”
“那我先转你一个月工钱吧，就当感谢。”
“举手之劳～”我心里乐开了花儿，大城市的老板，就是豪爽！
这时他电话又响了，他缓了几秒后接起来，“陈总啊，别来无恙。”
“老林，我那笔货款是不是该结了？”电话那头声音一清二楚。
老板有意避开，走了出去，“着什么急嘛，我们都合作这么久了，你还不清楚我为人？”
等了差不多十多分钟，他倦怠地回来，“我最近要出差，你直接跟我儿子联系，银行卡号多少？”
我将银行卡和写好的合同递给他，他瞅我一眼，“我的事，你别向他提。”
他？？
我想了一会儿，反应过来，“好。”
出门时，老板好心提醒道：“我儿子你最好别招惹他，这小子脾气臭。”
我了然地点点头。
钱一到账，我立马汇入医院账户。
还差六千！
…
入暮，山色接天青。
我一路问到别墅区，这里的别墅造型各异，有的4.5层，有的两三层，有的带私人游泳池。
我七拐八绕，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户人家是三层小别墅，院很大，铁栏围着，里面繁花似锦，角落里有间小小的工具木屋，看起来即温馨又有格调，忍不住拿起手机伸进铁门里拍照。
此时，大门倏然打开！晚霞中，两个粉嫩嫩的白衣男生抱在一起。准确的说是矮个圆润的男生趁对方开门之际，踮脚、抓领，一往无前地去亲高个儿男生的…嘴？？
对方应激躲闪，圆润男的吻落在那人的嘴角。
苍天一个霹雳，雷得我里嫩外焦。
手一哆嗦，按下拍照键，“咔嚓”一声，好死不死被他们听到了，不约而同看向我。
我迅速藏起手机，扭头看向别处。
脑子里一团浆糊，两男生亲嘴？什么个情况？？
眼尾扫到高个儿男生暴力推开挂在身上的人，狠狠擦着嘴，杀气腾腾地迈向我，“手机拿来。”
“为什么要给？”
他拉开铁门，像拎小鸡崽似的将我揪到跟前。我人矮小，只能踮起脚尖与他对视。
这人长得……颇俊，但凶相毕露，衣袖间淌着一股清淡的薄荷香。
“手机，给我！”男生压着怒火，声音泠冽得如雪山上的溪流。
我抬手擒住他白皙的手腕，一使劲，对方周正的五官瞬时变形。
“啊～”男生吃痛惨叫。
“我是来你家做保洁的，刚才什么也没看到。”我推开他。
“把刚刚拍的照片，给我删掉！！”他转了转发红的手腕，拧着刀眉瞪我。
删？我不就光荣下岗了，并没钱退！
“可以，我要在你家做四年的活儿，保密费200每月，你同意我马上删。”
“林莀你爸找的什么清洁工啊！又黑又瘦，素质还这么差劲！”那个只比我高一丢丢的圆润男生，娘们儿唧唧摇过来，娇横我一眼。“哼，一次比一次差劲。”
我承认，军训暴晒两周，我黑得反光。
哪知我还没发火，叫林莀的男生先火了，“你给我马上滚！”
胖男生委屈地咬着下唇，负气推开他，扭着跨走了。
收拾完一个，林莀那双狐狸眼睇向我，恨得咬紧后牙槽，故作配合，“我答应你，现在删吧。”
“……”看他一副想整死我的样子，会信？
“无凭无据。”
男生气笑了，频频点头，“好啊，跟我来。”
我跟着他进了别墅。
他绕到我身后，命令道：“里里外外，都给我打扫干净！”
房子装修得低调奢华，简洁大气，一二楼中空设计，客厅间一整块大玻璃窗难度稍大。好像我一个人也能做完。谁知男生趁人不备，猛地抢走我手中的手机。
我转身，一个高抬腿，手机从他手里飞了出去，我一跃而起，夺回手机，在空中旋转180度，稳稳落地。
他看傻了。
“就算删了，你也堵不上我的嘴。我保证，这期间不会告诉任何人。”
“走着瞧！”他从裤兜里搜出两百块甩在我脸上。
切，这人还真是要面子。
我捡起两百大洋，得意笑道：“喂，我每周五来打扫，到时麻烦开门哦。”
“滚！”男生兀自上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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