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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林子聪在青云书院读书,有空就邀同窗好友回府玩,都是榕城人,家世差不多,所以格外谈的来,来林府的次数多了,也就认识林七了。
不过林七到底是女儿家,不会与他们混在一起,就是见过几面罢了。
湖边柳叶飘飘,穿着粉色衣裙的林七站在湖边特别扎眼,隔着一片湖都能看个清楚。几位年轻的公子一眼就瞧见了,问林子聪:“那是小表妹吧。”
林子聪侧头看一眼就确认,他应了声,回头继续喝茶。
几双眼睛看着那边没回头,梁清远接着笑道:“上回见小表妹还是去年,这一年不见又长大了,子聪,让小表妹过来坐坐。”
从前见到林七也不过是匆匆一眼,那会林七年纪尚小,如今过了一年,她及笄了,长成了大姑娘。与男子更应该避嫌,这话是林平章交代林子聪的。
林子聪记下了,闻言摆手,“男女有别,还是算了吧,没有姑娘在,咱们更自在些。”
梁清远没那么好打发,推开手边的杯盏,“我与你是好友,我拿她当妹妹看待,过来喝杯茶不为过吧。”
他扫了圈,略过与林雪定亲的徐朝阳,目光落在气定神闲的叶盛元身上,“盛元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叶盛元被点到,下意识往湖边看,少女沿着湖边走,走的很慢,可以看见翩翩起舞的裙摆,像个仙子。他点了点头,顺着梁清远的话说:“说的不错。”
林子聪看着说笑的两人,又扫了眼边上沉默的两人,道:“小七胆小,你们别吓着她了。”
说到底就是不愿让林七过来,梁清远不好勉强,于是讪讪笑着不说话。
湖边的风依旧温柔,眼下的气氛却稍显微妙,过了半刻,半晌没出声的徐朝阳问林子聪:“听说小表妹近日在相看人家,是吗?”
几人一同看向林子聪,这事他们也听说了,就是不知事成了没有。此刻徐朝阳问出来,纷纷好奇。
“是啊,她的婚事由我父母做主,旁人是插不上手。亲事估计快定下来了吧。”
一句话说完,落在他们耳里心情各不相同。
梁清远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不见媒婆上我家?”
旁人脸色微变,林子聪只当他是玩笑话,并未放在心上,“别开玩笑,被人听见可不好。”
叶盛元瞄了梁清远一眼,不甘示弱的说道:“我家门槛也不高,也不见媒婆登门啊。”
一人一句,说完对视眼,又意味深长的别开眼。
林子聪无奈摇头,好友聚在一起偶尔说笑,但林七的事,真不是旁人说了算的,就连他在刘氏面前说两句也不行。
气氛一度凝固,徐朝阳跟林雪定了亲,插不上话,于是转头问在角落,沉默已久的男人。
“宜琛,你怎么一句话不说?”
宋宜琛穿着藏青色的长衫,面料不是上好的料子,大概是穿的久了,洗的微微发白,看的出的窘迫。但他面庞俊朗,狭长的眼泛着锐利的光芒,看起来清冷又迷人。坐在一群人中,相当打眼。
宋宜琛淡然的回了句:“说什么?”
看起来对他们说的事情不感兴趣。
林子聪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打趣道:“宜琛对姑娘不感兴趣。”
不像他们,看见美人就多看几眼,他只对读书和钱感兴趣。
梁清远忍不住问宋宜琛:“见过小表妹吗?”
湖边已没林七的身影,可几人还是朝那边望了眼,除了宋宜琛。
“没见过。”
不,他见过,一年前在林府。林七在花丛扑蝶,林雪捉弄她,放了一只虫子在她肩膀,她不知道,竟还向林雪求救,又笨又可爱。他情绪起伏不大,但那天竟愉快的弯了弯唇。
几人笑哈哈的说改日让宋宜琛见见,宋宜琛笑而不语。他们不再讨论林七的婚事,林子聪便适时招呼他们喝茶,这个插曲很快过去。
他们低头喝茶,宋宜琛却抬头,朝无人的湖边睨了眼,再收回目光扫视眼前的几个人,唇边勾起一抹冷笑。
男人的那点心思,他看的很透彻。
-
“什么?”
一声惊叫,惊飞了院外石榴树上的鸟儿,四处乱串。
林七捂着耳朵看芍药,责怪她太大声了,将她耳朵吵的嗡嗡响。也就这院子没别人,要不旁人还以为她怎么了呢。
芍药拍着胸口缓缓,镇定下来后又问一遍:“您刚才说什么?是骗奴婢玩的吧。”
少女脸微红,泛着羞赧的神色,别有风情。
“我是认真的。”
芍药是她亲近的人,所以才把秘密告诉芍药,她会为自己保密的。
林七一字一句说的认真:“舅母说我的婚事不好办,既如此,我自己选一个愿意娶我的不就好了。那样舅母就没话说了。”
她认真的模样带着点娇憨,拖着腮的神情特别可爱。芍药凝视眼前娇俏的人,不可否认她的美,玉肌胜雪,仙姿佚貌。可自己选夫这件事,听着就不靠谱,芍药担心姑娘把事情搞砸了不说,名声还毁了。
毕竟她家姑娘,脑袋不够聪明。
“姑娘,别吧,咱们等老爷回来做主。”
林七摇头,她等不了了,估计等舅舅回来,她就要去乡下做农妇了。
“舅母想让我早些嫁人,怕是等不到舅舅回来。”
她的担忧芍药明白,但刚才说的办法行得通吗?芍药怎么想都觉得不可靠,那几位公子与林子聪是好友,要是真对林七有别的心思,早就托媒婆上门了,用不着林七自个找过去。
“您打算怎么做?”芍药问。
少女抿唇思忖,选谁好呢?
她一时拿不定主意,好半天没说话,芍药战战兢兢的站在一旁提醒:“您可千万别挑宋公子啊,虽然他貌比潘安,但他父母双亡,穷。住的地方也…”很差。
林七抬头,澄澈的眼底映着芍药担忧的神色。
“当然不会选他了,他那么穷,靠抄书卖字维持生计,过得比我还惨,要是嫁给他,后半辈子吃不完的苦。”
记忆里宋宜琛的身影模糊,只记得男人干净的衣裳和清冷的气息,至于长相,她没看清。
芍药松口气,那就好,她家姑娘不至于没头脑的选择宋公子。
“那您?”
林七睨了眼芍药,在心里暗暗分析,徐朝阳不行,他和表姐定亲了。宋宜琛就更不行,他太穷了,娶媳妇都没钱,更别说养家了。
剩下的就是梁清远和叶盛元了。
梁家是大户,良田百亩,还有铺子和茶庄,比舅舅还有钱,所以不行,太富贵就会嫌弃她。
叶家就差不多,经营酒楼的,听说叶母贤良,应该好相处吧。
林七扬起笑脸,心里有了主意,就是叶盛元了。
芍药见她轻笑,便知她有了主意,于是问:“要怎么做?”
她扬起下巴,自信明媚,“当然是日久生情了。”
表姐说,就算未来夫婿不喜欢她,但成婚后能日久生情,会喜欢的。
成婚后如此,成婚前也是这样吧。
-
春日的夜晚不安稳,房顶总有野猫叫,林七这一晚又没睡好。上午在房里补觉,下午才出门。
为了能跟叶盛元日久生情,林七想破脑袋也不知怎样才能生情?后来是芍药告诉她,见面三分情,常常见面就好了。
所以得找人帮忙,找谁帮忙?
宋宜琛是最合适的人选,因为他缺钱,给他银子就好了。
林七不知他的住处,但是知道青云书院在哪,宋宜琛也在那读书,听说是书院的先生赏识他,破例不收学费让他进去的。
到书院的时候还没下学,便在外头等了一会,没过多久响起铃声,有学子出来了,林七赶紧躲在树后,怕被表哥看见。
林子聪和梁清远等人欢欢喜喜的从里边出来,身边不见宋宜琛,很好,宋宜琛没跟他们在一起,等表哥走远了,她就去找宋宜琛。
书院门口嘈杂了片刻,很快恢复安静,林七探头个圆圆的脑袋,一眼就看见长相俊美,身形颀长的男人从里边出来。
他应该是宋宜琛,因为大家都穿新衣服,只有他穿的是洗的发白的衣裳。
林七上前,试探的口吻喊了声:“宋宜琛。”
宋宜琛回头,微微惊讶,随即神色如常,“林姑娘。”
“你认识我。”
宋宜琛看着林七明亮的眼睛,“认识,子聪的表妹。”
他怎么会不认识呢,不但认识,还记住了。
“林姑娘找我有事?”特意在书院门口等他,应该是很重要的事吧。
林七咬唇,眸光怯怯的看了他一眼,他眉眼弯着,笑容温柔,看起来好相处,也很好说话。紧张的心松了几分,没那么害怕了。
“有事,我想找你帮忙,可以吗?”
宋宜琛没吃过蜜糖,不知蜜糖有多甜,但此刻落在耳边的嗓音甜糯绵软,甜的腻人,想来,和那蜜糖差不多。
他笑,“可以。”
林七的眼睛很漂亮,高兴的时候亮晶晶的,仿佛会说话。她用那双会说话的眼睛注视宋宜琛,令人有一瞬间的失神。
“嗯,就是,我…”
她结结巴巴的,脸上有几分难色和羞赧,宋宜琛看的清清楚楚。
“很难办的事?”
林七一听这话,生怕他不帮忙,忙道:“我,我会给你银子的。”
男人脸上的笑意僵了一瞬,捏着书的手指紧了些许,她和那些人一样,以为给他银子就能让他做任何事。
凸起的喉结耸动一下,男人神色如常,并未表现出任何情绪,平淡道:“好啊。”
林七一喜,他答应了,果然有钱好办事。
“能不能换个地方说?”
“去我家。”
林七抬起的脚又落下,颦眉看他:“为什么要去你家?”
他的眼睛黏在她身上,藏着林七看不懂的暗光,“我与子聪是同窗好友,林姑娘怕什么?”
也是,他和表哥是朋友,再说,宋宜琛说话很温和,应该不会害她的。
林七乖乖的跟在他身后,他走哪里就跟哪里,乖巧的模样令宋宜琛嗤笑。
她应该很好骗吧。
-
“他们为什么看我?”
一进南桥巷子,林七就浑身不舒服,倒不是狭窄和脏污令她不适,而是那些人的眼神。落在她身上移不开。
宋宜琛侧头,视线落在漂亮的脸上,能因为什么?美人谁不爱看。
“当心些,这里小偷很多。”
林七紧紧捂住荷包,立马警惕起来。
走了片刻,前头的人忽然停下脚步,林七没注意,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
后背传来的触感好软,甚至可以想象出它的形状,饱满柔软,也很嫩。
软乎乎的感觉很像他小时候得到的那只兔子,又白又软,抱在怀里很舒服,令他爱不释手,后来那只兔子怎么样了?
宋宜琛想了想,他想起来了,后来那只兔子死了。
皮毛卖了,肉被他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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