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里馆

　　那场梦尤为真实，甚至感觉是在某个地方，杜庭曾经看过。

　　宋影恶狠狠地瞪着杜庭，杜庭一激灵，想要逃跑，可是才发现自己动不了。

　　他只能无助地看着宋影慢慢靠近自己，最后抬高手，刀尖狠狠刺进心脏。

　　梦醒，杜庭猛地睁眼。

　　已是黄昏，老板见他醒了，问他要不要吃的，杜庭应了一声，说不要，想在这坐着。

　　老板走之后，杜庭愣在原地，梦里受的刺激还没缓过来。

　　杜庭也不想动，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黄昏，竹叶为杜庭避暑。

　　那竹叶晃得杜庭眼晕，杜庭眨两眼又听见有人叫他：“杜庭。”

　　他回过神，却是宋影：“就想着你还会在这，果真不错。”

　　杜庭问：“你来这，来找我？”

　　宋影：“难不成找你喜爱的酒么？”

　　杜庭“咳咳”了几声：“想不到你这样的人也会说笑。找我干什么呢？”

　　宋影：“现在我得先出去一趟，但是小栀没人照看，姨妈也不愿再帮忙了，只好想到你了。”

　　杜庭笑了一下：“这才认识多少天啊，这就把你妹交给我了啊。”

　　宋影：“……”

　　宋影转身：“那算了。”

　　杜庭拉住他：“哎哎，别呀，我闹着玩呢，你这人怎么这么不禁玩呢。”

　　宋影回头：“我就是这样的不禁玩，你别在意。”

　　杜庭：“行行，带我去你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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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栀看着眼前的杜庭，看着哥哥：“？”

　　宋影蹲下身：“哥哥有些事情忙，要离开，杜叔叔是来帮忙照看你的，我不在的时间里要乖乖听杜叔叔的话，知道吗？”

　　杜庭：“……”所以你就真不能换个称呼吗？

　　宋栀看着手里的书本，点了头：“哦，我知道了。”

　　宋影这下真正放下心，对杜庭说：“我走了，你别欺负她。”

　　杜庭皮笑肉不笑：“我哪敢欺负她啊。”

　　宋影一走，宋栀立刻走进屋子里，鸟都不鸟一下杜庭。

　　杜庭：“……”

　　我就不该答应他来这。

　　大约过了没一会，宋栀出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堆碎纸，每片纸都被揉成了一个团。

　　她看着杜庭，没说话。

　　杜庭猜测：“你是要我扔了它？”

　　宋栀摇头，将那堆碎纸放在桌子上：“玩游戏。”

　　杜庭来了点兴致：“噢，玩什么？”

　　宋栀指着其中一个纸团：“随意选一个。”

　　杜庭拿了一个，宋栀说：“摊开来，里面有字。”

　　杜庭将手里的纸团摊开来，里面写着：傻子，去外面跑两圈。

　　杜庭：“……”

　　宋·罪魁祸首·栀一脸童真无邪的样子，杜庭只能出去跑了两圈。

　　等到杜庭气喘吁吁地回来时，宋栀已经把另一个纸团打开了，上面写着：过。

　　杜庭：“……”逗我玩呢？

　　杜庭乖巧地问：“小栀，你这，什么游戏啊？怎么感觉对我不是很友好呢？”

　　宋栀也回他一个乖巧的眼神，没搭他话。

　　杜庭：“……行吧。”

　　杜庭接下来又被宋栀逼着打开一个纸团，上面写着：真心话。

　　宋栀瞅到上面的字，又看向杜庭。

　　杜庭等着宋栀的提问，宋栀等了好久才说：“我问？”

　　杜庭：“嗯，你问。”

　　宋栀“哦”了一声，问：“你是不是喜欢我哥哥？”

　　杜庭：“？？”

　　杜庭一脸迷惑：“哈？我怎么会喜欢你哥？你想多了吧妹妹，我俩可都是男人啊。”

　　宋栀：“可是你们都睡同一张床了，还喝同一杯酒了，这不是洞房吗？”

　　杜庭被气笑了：“你这小孩从哪听来的睡同一张床就是洞房了？而且人家也不是喝一杯酒。”

　　宋栀理直气壮：“你肯定对我哥哥有心思。”

　　杜庭：“……我凭什么对你哥有心思啊？”

　　宋栀仔细想了想：“你对他飞媚眼。”

　　杜庭：“？”

　　杜庭：“什么时候？”

　　宋栀：“你俩睡觉的时候，我看见了。”

　　杜庭：“我就是看一看他哎，这也算媚眼？”

　　宋栀：“两个男人，有什么好看的，该有的有，没有的也没有。”

　　杜庭：“……觉得他养眼，行了吧。”

　　宋栀点头：“的确我哥哥长得貌比潘安，但并不至于迷得你神魂颠倒这个地位。”

　　杜庭：“……”怎么感觉似曾相识。

　　宋栀：“总之请你收一下心思，我哥哥还在念书，不像你已经出来工作了，当然我也在念书，自然没这个身份说这句话，但是，我不希望因为你毁了他的前途。”

　　杜庭蹲下身，摸着宋栀的头：“我不会对你哥哥有那种想法，你大可放心，我俩没可能，而且，我打心眼里望他得状元，你也不用强调这件事。”

　　宋栀：“嗯。我们继续。”

　　杜庭：“好。”杜庭抽了一团纸团，他打开后看到上面写着：教我念书。

　　杜庭抬眸，宋栀一脸乖巧地看着他。

　　杜庭哭笑不得：“你要让我教你功课早说呀，何必拐弯抹角。拿你课本出来，我教你。”

　　宋栀三两下就把课本拿出来，放在杜庭面前。

　　宋栀：“好的杜……哥哥。”

　　这一称呼听得杜庭心花怒放：“哎呀，你这小嘴儿那么甜。”

　　宋影这时刚好回来，听见杜庭说小嘴甜，问：“你俩干什么呢，什么小嘴甜的？”

　　杜庭回头：“哎哟，你可来晚了，她刚刚叫我杜哥哥了，可给我高兴的。”

　　宋影笑而不语。

　　宋栀走到宋影跟前，仰头问：“哥哥，今天回来好早。”

　　宋影笑：“念你念得紧，就早些回来了。”

　　宋栀：“还能提前回来的？”

　　宋影：“对呀，任谁听见我要陪我妹妹谁不会答应让我早回家？哈哈，你倒是乖得很，看见哥哥回来就仰着头卖乖了。”

　　宋栀脸上浮起一抹红：“我出去把衣服晾。”说完就跑出去了。

　　宋影看着宋栀的背影：“从小她就脸皮薄，稍稍夸她一下也是不行的。”

　　杜庭皮笑肉不笑：“侮辱起人来倒是从不心软，虽然刚刚叫我哥哥了。”

　　杜庭突然想到什么，他说：“你衣服我早上来的时候就看见晾着了，怎么，你又洗了？”

　　宋影语塞，两人赶紧跑出去。

　　衣服果然晾在竹竿上，已经完全干透了，而宋栀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杜庭笑着：“这小姑娘牛啊，仅仅几秒钟这就把衣服晾干了。”

　　宋影显然有些头疼：“她会去哪呢？”

　　杜庭说：“还能去哪啊，找她那小情郎去了呗。”

　　宋影显然接受了这个猜测，拉上杜庭的手就是一顿猛地跑。

　　离润家还有些距离，宋影就远远看见宋栀在门口，和润野。

　　那润野也和宋栀差不多大，却是润家的小少爷，润家也算是富贵人家，偶尔一次英雄救美，将人家的心也夺了。

　　宋影又拉着气都没能喘一口的杜庭躲进一个小草丛后面。

　　杜庭气喘吁吁，眼睛累得根本睁不开：“咋样，他俩发展到哪一步了？”

　　宋影盯得眼不转头不晃，一脸严肃：“牵手了。”

　　杜庭笑：“这小子行。”

　　宋影伸脚去踢他：“什么行，他俩才十来岁，未必太早熟了。”

　　杜庭倒吸一口凉气：“嘶……你这个文人书生，动起手来倒是强悍。”

　　宋影忙去道歉，帮杜庭揉腿：“对不起，我方才没注意，气在头上，力气大了点。”

　　杜庭摆手：“罢了，你也不是故意的。你就这样任他们关系好起来么？要是我是你，我首先掐断她的这个小心思，以绝后患。”

　　宋影有了兴致，问：“你会怎么做？”

　　杜庭想了想，说：“你要不要和我演一场戏？不过代价是你得是反派。”

　　宋影想了有一会，最后坚定地说：“只要是为了我小栀的，都可以。”

　　宋影转过头继续看宋栀他俩，杜庭突然蹦出一句：“咱俩现在有点像那种三姑六婆的八卦的样子了。”

　　宋影转过头去看他，本来想开口，却看着杜庭一时着了迷。

　　杜庭生得一副好皮囊，口唇艳红，眼尤为清亮，修长的手托住下巴，长袖顺势落到腿部，露出光滑雪白的手臂。

　　若不是杜庭喉部的喉结过于显眼，宋影真的会以为他是女人。

　　杜庭感受到宋影炽热的眼神，他转过头也看他，竟与宋影对视。

　　杜庭一脸错愕，呼吸互喷在对方的脸上，莫名有一丝暧昧。

　　杜庭最先反应过来，把头转过去，轻轻咳了两声，想说话缓解尴尬也说不出。

　　宋影听见咳嗽声，脑子慢半拍地转回头，他想的全是刚刚杜庭的五官，再没办法收回心思，他的脸红地能和树上的红果比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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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栀回家时，看见宋影脸色不大对劲，她走到宋影跟前，问：“哥哥，你怎么了？”

　　见到宋栀，宋影的眼神明显有所闪避，他看向别处，说：“没事，哥哥身体有些不适。”

　　宋栀立刻问：“那我要去姨妈家取点药来么？”

　　宋影笑：“不用，也没多大问题。”

　　宋栀看宋影这么说了，没再多想，也不好多说什么，说了句注意身体就进房了。

　　宋栀刚想看书，却听见房外吵吵闹闹的，宋栀出去一看，却是一位年轻女人，目测二十岁。

　　那女人哭喊着，头上的珠帘沾满了泪水，更闪烁了：“你个负心贼啊！说着爱我，却是这样的方式！”

　　女人的声音尖锐，回荡在屋子里，此刻带了点哭腔，更显得可怜。

　　宋影面露痛苦，他试图冷静：“你，冷静一点，我们都是年少无知，一时失去贞洁，也是难避免的……”

　　宋栀走了出来，有些难以置信地开口：“哥哥？”

　　她看着那女人说：“你又是哪位？”

　　女人用淡绿手帕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你是这个男人的妹妹吧，我是你哥哥的未婚妻，从小指腹为婚，相依为命，你不曾认得我也正常，毕竟他从不愿意带我见家长，通常是我独自一人寻找伯母顽，可是，有一天，他带着伯父伯母远离，从此抛弃了我，连伯父伯母逝世了，也不曾邀我赴葬礼。”

　　宋栀看着女人：“我的确不曾晓得你，连听也没听过，你这突然一闹，要我怎样信你？”

　　女人拿出一张纸，这张纸已有些泛黄，有些年代了：“这是伯母亲手写的誓书，我一直好好保管着，上面还有我们的指纹，你请鉴。”

　　宋栀接过，仔细看了看，发现和母亲的字并无差别，下面还有两个小小的红指纹，猜是小时候印的。

　　宋栀还给女人后又问：“既然有这张纸，你又何必在这胡闹？”

　　女人震惊：“我是见你如此纯真，才将一切尽数讲出，哪知你竟说我胡闹？真真是一家的就是一块的！”说完女人又拿起手帕抹脸。

　　“我……”宋栀一时没辙，只好看向哥哥，谁知宋影也无奈摇头。宋栀只好一脸豁出去的样子，骂道：“你这泼妇，单单一张纸就能说明什么？拿来！”她一把抢过女人手中的纸张，狠狠地将它撕碎，将两人看得错愕。宋栀将碎纸扔在地上：“这不就好了？”

　　女人看愣了，但她又接着说：“你这小孩，这可不是单单撕坏了就能解决问题的事！”

　　宋栀：“怎么说？”

　　女人哭着：“就在不久前，他找到我，说我们成亲吧，我什么没想就欣然答应，他见我答应了又说家里伯父伯母去了后银钱就再没有了，，没办法为我布置一场华丽盛大的婚礼，我自然从不介意这些，他又说找个馆子洞房，我当时也没多想，既然成为妻子了，这方面是必不可少的，于是，我跟他来到了一个繁荣昌盛的馆子里。那一夜的房事，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这种事，我让他轻点，他一开始很温柔，但是撕开了衣服之后慢慢地对我粗暴了起来，我忍了。

　　“自那夜起，我开始安分守己地做媳妇，他经常说因为学业他不能常常回家，我谅他是个学生，我也忍了。有一次，我在一个客栈留宿，我刚想入睡的时候被隔壁的叫声吵着，我忍着，却听见那女的叫着‘阿影，宋影，轻点……’我想着没可能重名会这样巧，但是，我还是忍下来了。就在他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时候，他却选择避而不见，这是他的骨肉，他怎么能这样对待它！我不能再忍了，想到这几十天来他一直在拿我的贞操开玩笑！我的心那口气就一直咽不下去！”

　　宋栀语速惊人：“你这骚货，也不知以前和多少人有过关系，我哥哥又不是你的金龟，何必这样牵挂？”

　　宋影：“……”这都哪儿学的？

　　那女人先是一愣，随后指着宋栀：“小姑娘，你真就不怕么？”

　　宋栀：“我怕什么？”

　　女人冷笑：“你也是有个小情郎的吧，虽然这样说不对，但是听我说，这小伙不好，我前些日子才看见他和另一个小妹妹在一块，还有说有笑的，所以说，小时候的誓约真就不能信，一切都是不可信的。”

　　宋栀到底还是孩子，女人稍稍讲了两句就将垮了宋栀心里最后一根稻草，她满眼怒气，就要往门口走，女人抬手拦住她：“可别去，打扰了人家腻歪可就不好了……”

　　宋栀却是一巴掌打在女人脸上：“在人家嘴里，你顶多是个多嘴的，在我嘴里，你就是扰人感情的贱货。”

　　女人捂住那边脸，声音不再尖锐，跑到宋影那边：“呜呜我不演了！这小姑娘太难搞了！”

　　那女人的头饰被宋影拆下，妆容被宋影用湿手帕清理干净，将头发放了下来，那竟然是杜庭：“你妹妹这么坚贞的吗？！”

　　宋栀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杜狗？”

　　杜庭摸着发红的脸颊：“你这力度遗传你哥的吧！”

　　杜庭提议自己扮一个被你夺去贞洁的女人，让宋栀心里对爱情暂时有一层阴影，这是最蠢的办法，也只能这么做了。

　　了解了一切之后宋栀瞪着杜庭：“还好我相信哥哥是永远清白的，一切都是你。”

　　宋影一脸黑线：“宋栀，你先跟我进房一下。”

　　宋栀：“……”完了，全名都给叫出来了。

　　宋栀飞给杜庭一个“你死定了”的眼神，杜庭也飞一个“谁死还不一定”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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