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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
“吱嘎——”
推开破旧的木门,身穿黑色披风、头戴黑帽子的男子无声地走出来。在他踏出门槛的一瞬间,没有被完全遮盖住的金发突然变为黑色。大约五分钟后,几名持枪警察围住了小木门,准备抓捕越狱逃犯柴崎英夫。
但这一切已经无所谓了,维诺的复仇已经结束,人类社会要怎么处理那具自尽的尸体与他无关。
此刻他站在某个不知名的悬崖边缘,高地的风猎猎作响,男人的帽子却仍然牢牢戴在头上。他看着云海,似乎在思考,又像是大脑从令人窒息的现实中脱离出来,正在自由地放空。
“虽然你会讨厌,但我还是给你复仇了。”
“我总是任性,给你添堵,到最后还是没做任何让你顺心的事。”
“对不起,悟……”
第二阵山风吹过时,站立的黑影已经消失了。
——
东京湾附近一栋不起眼的民居里,身穿灰色毛衣的银发男人一步步踏上楼梯,嘴里叼着烟,橘红色的火光慢慢接近目的地。
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他在掏出钥匙之前徒手掐灭烟头,然后才开门,走进漆黑的玄关。
开灯,一件黑色的长风衣忽然暴露在光下,正安静地待在客厅地板上等人去踩,旁边是跟它同一套的黑帽子。银发男人“啧”了一声,捡起衣服扔到沙发上,径直走向主卧——
没人。
他似乎更不耐烦,挠挠头转身进了浴室,打算把身上的血味和硝烟味洗干净。
“你又抽烟了,黑泽。”
浴缸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维诺。
“关你屁事。”黑泽向声音走去,一把拉开浴缸的帘子。
眼前的黑发男子是维诺,黑泽讨厌却并不能把他怎么样的高级情报员。维诺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子,鞋袜也没脱,整个人无精打采的样子缩在白色浴缸里,看起来十分无害。
“衣服还你,看到了?”说的是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的风衣。
黑泽脑袋突突的,似乎是想说一些不好听的刺激性言语。但他只是呼吸了三次,毫无废话地回答他,“看到了。”
“那你自便吧,我今天在这住一晚……”维诺边说边换了个姿势,继续蜷缩着。
黑泽倒没什么反应,他早就习惯维诺反复无常的情绪了,这会儿就当他是浴室里一个摆件,完全无视后自顾自开花洒冲澡。等到身体洗干净,黑泽又扭开水龙头开始向浴缸放水,看着冷水一点点没过维诺的脑袋,黑发男人却只是稍微睁眼看了看黑泽,又疲惫地合眼,在水底安静的沉着,口鼻没有产生一个气泡。
“怪物。”
黑泽踹了一脚浴缸,水面微微波动又恢复平静。他关掉浴室的灯,头也不回地离开这里,看起来就像维诺的存在让他感到恶心。
第二天清早,慢吞吞从浴缸里爬出来的维诺活像一个水鬼,滴滴答答地摸到了客厅。窗帘没有拉开,上一次拉开它还是3个月前黑泽出国出差的时候。一片昏黄之中,黑泽裹着昨天那件黑风衣,沉默地咀嚼着压缩干粮。但昏暗的环境不会影响维诺的视线,他拉开椅子坐下,然后向某处阴影招呼道:“不过来坐吗,贝尔摩德?”
伴随着高跟鞋接触地板的清脆“嗒嗒”声,金发女人面带微笑走了过来,她同样一身黑,手里还拿着一份跟她气质一点不搭的报纸。
“好久不见,维诺。”贝尔摩德绕过黑泽,从后背亲昵地攀上维诺的双肩,一点也不在乎弄湿衣服,“你没来找我,我好失望啊。”
维诺顺势把玩起落在眼前的一缕金发,脑袋仰靠在女人的胸口。
“悟是我的私事。”他有些落寞,眼神扫过贝尔摩德手中的报纸,“而且我做得很好。”
贝尔摩德眯着眼笑了笑,“的确很不错呢,已经可以不惊动警方地为朋友报仇,伪装成常见的畏罪自杀……不愧是我们组织优秀的情报员呢。”
“哼。”
黑泽放下咖啡杯,冷嘲一声。
“会有人类把你当朋友?可笑。”
话音未落,贝尔摩德几乎马上松开维诺,双手举在身侧,右手还摇了摇报纸来表示自己的无害。
“虽然黑泽的所有权在你手里,你要如何处置他我无权过问。但无论于公于私,我还是希望你能饶他一命。”她飞快地说,生怕求情晚了,对面那个组织养了将近20年的人才会变成一具焦尸。
维诺抬眼看过去,黑泽也看向他,眼神依旧不善。
黑泽不怕死,在他第一次揭穿黑泽身份的时候就知道了,这是个为了不暴露组织可以争分夺秒去死的家伙。他的字典里没有“俘虏”的概念,无论对自己还是其他成员,被敌对势力抓住的一瞬间就要变成安静的尸体,这才是对组织最好的忠诚。
眼下,维诺在为组织工作,Boss对他很满意,他也为组织带来了不少利益,按理说,黑泽没有道理讨厌他才是。
可维诺明白,黑泽处处嘲讽他,是因为他没有对“那位先生”表达出应有的敬意。在黑泽眼里,无论维诺有多么强大、非人类的个人力量,既然成为了组织的人,就应该按规矩办事,对上司用敬语,认真对待下发的任务等等。
也就是说,黑泽虽然把他当成怪物,却会像要求“人”一样要求维诺做事。
但这也导致他会像嘲讽其他人一样对维诺出言不逊。
“你运气真好,黑泽。”维诺目不转睛地盯着黑泽,眼中隐隐透出红光,“我刚杀了一个人,正处在‘救助期’,没法对你出手。”
“柴崎英夫是自杀,你连这个也算在自己头上吗?真直率呢,小维诺。”贝尔摩德轻笑,“我很喜欢哦。”
“不算在我头上,怎么好意思称之为‘复仇’呢?”维诺不再盯着黑泽,恹恹地答道,“我一直很讨厌‘复仇’的说法。说到底,因为没有第一时间保护好重要的人,所以才需要复仇吧?哪怕加害者被判刑、畏罪自杀,哪怕亲手杀了复仇对象,死者也不会复活,亲属在葬礼上该流的泪一滴也不会少。”
他伸手勾来黑泽的马克杯,一个弹指又把它正正好好弹回原来的位置,咖啡没有一滴洒出来。
“毕竟失去的生命又无法夺回来,‘复仇’为了让活着的人更好受才诞生的词语也说不定哦。”贝尔摩德抱臂倚靠在墙上,笑着接过话。
维诺看向美艳的金发明星,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啊”了一声。
“贝尔摩德,你不是有事要找黑泽吗,快说吧。”
“你听到了?看了朗姆的声波干扰也失败了呢。”
“那家伙花钱搞这些不如直接把钱给我,10亿一个弱点,我知无不言。”维诺嗤笑。
感受到旁边不善的目光攻击,维诺头都不用转就知道是黑泽在表达不满,因为他嘴了组织二把手。跟黑泽相处的每一天维诺都在感慨,这真是一条无与伦比的好狗。武力强废话少做事牢靠还忠心,不仅在能力上属于很难得一见的六边形战士,自身的觉悟也相当的高。自从维诺知道组织Boss的目标是什么狗屁长生不老之后,就总觉得黑泽在乌丸那个老家伙手底下做事实在是暴殄天物。
当初维诺是被黑泽的忠心震撼到才加入了组织。而提的条件就是要组织把黑泽给他,看看能不能养成自己的狗。当然结果很明显,他失败了,也遗憾地明白了有些东西是武力强迫不来的道理。
之后维诺就对黑泽丧失兴趣了,虽然所有权还在手里,不过也不再限制后者的行动,任由他去给组织继续打工。
屋檐下养了条别人的忠犬,时常对自己呲牙,还一养就是五年,维诺倒是一点也不在意。因为黑泽反抗的对象一直都是他本人,像今天这种提到朋友的还是头一回。
刚才那一下,算是五年来第一次对黑泽释放杀意。其余时间最狠也不过是威胁他“下回命令你穿粉色衣服出任务”或者“我把你老板头打掉”。当然一次也没有付诸过实践。
贝尔摩德绕到黑泽眼前,脸上的笑容不变:“Boss托我捎的口信,你已经足够资格被授予代号了,而且可以自己挑哦,真好呢,只属于你的特权~”
黑泽闻言抬头,维诺能看到他天生凶狠的双眼微微睁大,咧开的嘴角形成一个危险的微笑。
维诺听到了他毫不意外的选择:“琴酒。”
“我就知道你会选这个。”贝尔摩德笑容扩大了几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组织的干部了,琴酒,特权有哪些你比我清楚,我没必要多费口舌,好好利用这些继续为组织效力吧。”
“我知道。”黑泽又恢复他冷冰冰的样子,但维诺不用看都知道他肯定高兴死了。
从小被组织培养长大,正式加入组织不到1年就得到敬爱的“那位先生”的承认,黑泽这小子要是长了狗尾巴,这会儿肯定不动声色摇到起飞。
“我说你们怎么回事,黑泽人还在我手里呢,这也能升职?就不怕我拉着他反水?”全程被无视的维诺很不高兴,撑着下巴开始找事。
还没等黑泽说话,高挑的美女换了个姿势依靠在餐桌上,似笑非笑地注视维诺:“你哪怕什么都不做,对组织来说都是有价值的事哟。如果你打算把组织当做敌人,我们将毫无还手之力这件事,你是最清楚的吧,维诺?就算反水,黑泽君……不,琴酒一个人的力量无论放在哪边都显得微不足道,既然如此,我们按照老规矩提拔人才还有什么问题呢?”
这话相当恭维了,把组织的地位放得非常低,对任何一个真心维护组织尊严的成员来说都太超过了。但在场的两个干部,一个平淡地说出来,另一个也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
因为无关乎尊严地位,贝尔摩德仅仅是在陈述事实。
无论一个人、一个组织多么手眼通天富可敌国,一颗核弹砸下来就什么都没有了。神秘的“那位先生”也好,一掷千金的财团董事长也罢,大家都会和下水道的老鼠一起,平等地化为灰烬。
现在,这颗“核弹”有自己的思想,不仅没有摧毁组织,反而因为一时的兴趣在为组织做事,天上掉馅饼不过如此。但组织仍然不敢强硬命令维诺,只是单方向对他发布任务,解不解决都随他心意。饶是如此,组织这五年来的势力扩张也突破瓶颈,达到了一个让世界各国恐慌的可怕范围。
维诺的代号是自己起的,意思是意大利语的葡萄酒(Vino)。虽然不符合其他成员的命名规则,但别说Vino的确是个酒名,哪怕他想叫自己蒙奇○路飞,“那位先生”也不会有任何意见。
如果说人是一棵有思想的芦苇,维诺则是一种有思想的自然灾害。
面对一个可以随时把地球捅个对穿的怪物,束缚是徒劳又危险的,而拉拢则显得微不足道。当它愿意去听人类的声音时,掌权者必须有能力权衡如何使用,用好了是奇迹,用不好则引火烧身。
显然乌丸莲耶运气足够好,以仅仅一名非正式成员的代价得到了这个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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