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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房内一片死寂。
奚徊摔坐在地上,倏地抬头看向莫名出现在他房中的人。
——那人一袭玄色流云衣裳,身形颀长,逆光站在窗前投下大片阴影,目光隔着银白面具垂下来,冷而淡。
只一瞬奚徊就确定这是在沌魔裂谷救他的人。
只是这人身上为何没有半点灵力波动?
难不成是救他时受伤了?
奚徊边思索边起身。
然,还未站稳,脚踝传来的剧痛让他下意识一缩,整个身体蓦地失去平衡朝地面栽去。
刹那间他看见那人往他身前迈了一步。
两人面对面近在咫尺,但那人依旧垂着双手,似乎没打算伸手接人。
见此,正准备站稳的奚徊眉梢一挑,脚上骤然卸力,张开双臂直直朝那人扑去。
房中传来轻微的碰撞声。
奚徊环住那人的颈脖将人往下压,两人近在咫尺,鼻间浮动着清冷的松香。
淞衍垂眸与之对视,初阳下,那双桃花眼映着淡光,眼尾微扬带着点得逞的笑意,须臾,他瞥开视线,“松手。”
奚徊仿若未闻,仰起头打量那张银白面具。
在谷底他就觉得此人容貌定然绝色,也不知一把掀了这面具会不会被打死。
奚徊正琢磨怎么揭下这面具,转眼似乎看见什么,注意力瞬间被拉走。
他揶揄地看向那双依旧冷淡的黑眸,“恩人,你耳朵好红。”
淞衍面无表情将人从身上扯开。
奚徊趔趄几步摔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却不恼,指尖轻点自己的耳廓,“更红了。”
说话间他姿态散漫,松垮的玄色寝衣随着动作敞开大片,发丝凌乱散在脖间,将那截颈脖衬得修长,露出冷白清瘦的锁骨。
阳光洒在那张带着散漫笑意的脸上让人移不开眼。
淞衍愣怔一瞬,倏而蹙眉,“别拈花惹草。”
奚徊脸上的笑容一顿。
他拈谁惹谁了?这话说得好像他风流成性四处留情一样。
奚徊觉得有必要挽回一下自己的形象,“天地良心,我就惹过你这枝草。”
淞衍眸光微顿,“是吗。”
奚徊:“千真万确,而且是你先吓唬我,我才捉弄你的。”
“别人这样你也往人身上扑?”
“嗤,正经人谁跟你似的站别人榻边吓唬人,还害得我崴脚。”奚徊曲腿踩在椅子边沿,撩起裤腿。
看着那截白皙纤细的脚腕上肿起一大片,淞衍动了一下唇,最终还是未出声。
半晌没听见动静,奚徊抬眼,“看着我做什么?想帮我抹药?”
奚徊只是随口开句玩笑,但他刚垂下头,一道墨色身影忽然蹲在他身前。
两人靠得极近,奚徊又闻到那股雪松的冷香。
紧接着一只修长劲瘦的手伸过来,指尖沾药。
“嘶——”
奚徊从错愕中回过神,一把抓住那只不知轻重的手。
“你没给人上过药?”
说完又觉得这问题有些多此一举。
这人身上没一点烟火气,更别提给人上药。
奚徊正想说算了,突然听见淞衍缓声道:“上过,一次。”
嗓音很低,缓缓划过耳畔。
饶是脸皮再厚的奚徊都觉得耳根有些发热,良久,他轻咳一声松开手,“你…轻点。”
“哐当。”
屏风外突然传来一道声响。
青涟满脸呆滞站在拐角处,一时间走也不是出来也不是。
她只是想来送个药,结果刚来就听见什么“上过”“一次”“轻点”。
……这是她能听的吗?
正当青涟无比纠结时屏风外又传来一道声音,“青涟姑娘?”
听见熟悉的声音,奚徊随意搭在桌上的手指兀然收紧。
察觉到身前之人的紧绷,淞衍抹药的动作一顿,抬眼就见奚徊盯着那处屏风,或者说是屏风后的那人。
虽然很短暂,但淞衍还是从那双桃花眼中捕捉到一抹转瞬即逝的亮光。
——他在因为来人而喜悦。
淞衍垂下眼眸。
奚徊正要吸口气压下心中那抹异样,一口气刚提上来就被脚踝传来的剧痛给堵在喉头。
他噌地看向罪魁祸首,一字一顿道:“你故意的吧。”
奚徊刚想收回脚腕就被握住,手心的薄茧擦过引起些许痒意。
淞衍缓缓撩起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奚徊,“抱歉。”
奚徊没从那人语气里听出半点抱歉的意思。
屏风外的两人听见动静还是走了进来。
青涟一眼便看见她家公子曲腿坐在椅子上,一袭华贵玄衣的人垂着头半跪在她家公子身前。
而她家公子此时寝衣凌乱,眉头微蹙,那双素来散漫的桃花眼微微泛红还映着点水光。
青涟呆滞地看着两人,旋即想到什么,双眼一亮。
她轻咳一声转身将还没走出来的人摁了回去,“三殿下,我家主子今日不便,您改日再来吧。”
屏风外的人语气疑惑,“出何事了?”
青涟心说没事,殿下还是改日再来吧。
面上却带着礼貌的微笑:“你别管,我家主子正快乐着呢。”
奚徊:?
淞衍:。
青涟:……
完,
说反了。
什么都没看见的宴煦谌愈发疑惑:“因何快乐?”
青涟捂了捂脸。
想死。
见青涟满脸不想说话的模样,宴煦谌走了进来,然,在看见奚徊和淞衍的动作后倏地顿在原地。
正当房里的气氛越来越诡异时,淞衍站起身。
宴煦谌和青涟齐齐看向奚徊,最后目光落在那截红肿的脚踝上。
青涟:。
哦,原来在抹药。
她旁边,宴煦谌微蹙的眉心缓缓散开。
奚徊位高权重修为高深,难免有人想讨好,只是用擦药这种方法是不是太拙劣?
这么想着,他鄙夷地看向那个墨色身影,然,对上那人淡淡瞥过来的视线,宴煦谌心中一窒,呼吸下意识顿住。
直到那人收回视线才暗暗松口气,脸色却不太好。
他身为人族皇子,同辈里除了两界三域那些少君贵女,他还从未感受到过如此压力,如今却被一个卑微讨好奚徊的人给吓到。
另一边,奚徊将方才的情形尽收眼底,看着宴煦谌黑沉窘迫的脸色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于是说话时便带了点笑意,“殿下有事?”
这一笑将宴煦谌心中的阴郁扫净。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不喜欢奚徊这个人他也抵挡不住奚徊这张引人遐想的脸。
“咳,本王只是想来探望一下。”
“哦。”奚徊单手支颐,懒懒瞥他,“那现在探望完了。”
宴煦谌温和的表情一僵。
他当然听得出奚徊的逐客之意,但他今日来此还有别的目的,闻言只能装作没听见,目露愧疚,“阿徊,其实我是来道歉的。”
奚徊没搭话,只是在接过青涟递来的药碗时抬了一下眼,示意他继续说。
宴煦谌看着奚徊,眼底划过一抹探究。
奚徊此人位高权重手腕极强,连人皇都要给他几份薄面,平日他看谁都目中无人,唯独对他另眼相待,可今日奚徊不仅给他下逐客令还一副不冷不热的态度……
难不成是他发现什么了?
正当他想试探一番时,一道充满压迫感的清冷视线落在他身上。
他浑身一僵,这才想起房里还有个陌生人,于是只得压下心里的不适硬着头皮继续方才的话题,“我已知晓昨夜之事,那下人刚被调到煦宁宫,说话不知分寸惹恼阿徊了。”
见奚徊面上并无异色,他露出惭愧的神色,“阿徊冒着生命危险替我去沌魔裂谷取星灵草,我怎会用区区灵芝感谢阿徊,日后我定会送来更多灵药只当是偿还阿徊的一点心意。”
听了这番话奚徊没应声。
宴煦谌看着不紧不慢喝药的奚徊,心里有些没底。
就在他又要开口时余光看见那玄衣男人看他的目光冷而直白,像是要将他心里的想法看穿。
一时间分不清是恼羞成怒还是顶不住那道视线带来的压力,宴煦谌维持着面上的温润,“阿徊,这位是?”
话落,耳边传来碗底磕碰桌面的脆响,方才还爱答不理的奚徊站起身,眸光不明的睨向淞衍,语调拉长,“他啊……”
淞衍眉心一跳,直觉奚徊接下来的话不是什么好话。
果然,下一刻就听奚徊说:“忘记给殿下介绍,这位,是臣的心上人。”
顿了顿,“名叫……张三,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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